是夜。


    黎舒舒看著散落一地的衣服,在幾件布料上稱的玄色衣服裏,摻了一件粉色的衣服。


    那是路府丫鬟的衣服。


    也是忍冬的衣服。


    曾經,黎舒舒總喜歡穿著它,翻過院中圍牆去後街的小吃攤上逗留。


    而今,她卻因此被人禁錮在床上。


    “專心點。”


    黎舒舒被這個清冷的聲音拉迴了現實中。


    目光切切地看著他,“路羨青,你個無恥之徒。”


    無恥之徒並沒有停下動作,反而越發得意。隻有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難不成你還真打算讓我和你的婢女?”


    黎舒舒覺得他是在報仇私。


    好在她的憤怒顯然大過天,十個指頭用力掐著他的肩膀,像是在泄憤。


    “就是演一場戲,你對我動什麽真格?”


    “府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我亦分辨不出會不會有別人的眼線,以防萬一。”


    這話,說的是有理有據。


    可黎舒舒就是覺得不對,再是要演得真切,也不用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啊。


    她還想再追問。


    奈何有些人身強體壯得可怕,根本不容許她再有一絲的分神。


    似懲罰,似討好地在不斷吞沒了黎舒舒的理智。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路羨青一臉饜足地,單手撐著腮,支著身子看著她。


    那眼神,不清白到了極點。


    黎舒舒虛虛睜了睜眼,又閉上。


    隻留下一句感歎,“路羨青,你一定是白羊座的。”


    “那是什麽東西?”


    路羨青如今早就見怪不怪,甚至還有意去了解她這些話的意思。


    黎舒舒睜開眼,一雙眼睛因為連夜的操勞,還有些紅血絲。


    她強撐著眼皮,耐心地解釋了一句,“日久生情。”


    本該是一句好話的。


    聽到了路羨青的耳朵裏,卻好像有了多一層的意思。


    他倒也沒有計較,勾唇笑了笑後,才道:“差不多了,讓忍冬進來吧。”


    黎舒舒剛一坐起來,一瞬間沒感覺到下半身的存在。


    有些驚恐地看向路羨青,“我腿呢?”


    更確切的應該是其他地方。


    但黎舒舒不好意思點明。


    路羨青清了清嗓子,迴避開她的目光,“我扶你下床吧。”


    “路羨青,你真不愧是屬驢的。”


    “這你能聽懂了吧?”


    路羨青不答,反而站直身子解釋了道,“是我沒節製。抱歉。”


    “以後不會了。”


    黎舒舒不信。


    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她艱難地,在路羨青的幫助下,才換好衣服。


    忍冬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見裏麵的人開了一個門縫,“沒人看見你吧?”


    “公主,沒人。”


    “進來吧。”


    忍冬一進去,就換黎舒舒悄咪咪地走了出來。


    完成換位後,黎舒舒稍微整理了下衣裙,隨後一腳踹開了房間門。


    “好你個忍冬,枉我對你那麽好,你竟然勾引路羨青。”


    一句話。


    整個路府的燈亮了大半。


    這還遠遠不夠。


    黎舒舒扯著嗓子,開始叫喚,“來人啊,將這個小浪蹄子給我打死。”


    “來人啊。”


    人來得很快,除了路府的護衛,還有一個黎舒舒沒想到的人。


    周盼芬。


    她似乎沒來得及整理,披了件厚棉襖便匆匆趕來。


    頭發都沒梳就來湊熱鬧,也是難為她了。


    她一進靜心苑,就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卻還是假模假式地問,“怎麽了?”


    “大清早的,公主你又在鬧什麽呢?”


    周盼芬邊說邊走進來。


    映入眼簾的,就是黎舒舒怒發衝冠地站在靜心苑的大門口。


    隻用稍微夠下脖子。


    就能看到一幅香豔的場景。


    隻見映月公主的婢女穿著中衣跪在地上。


    而路羨青則是滿臉冷淡地半躺在床上,仿佛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都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周盼芬心裏一喜,這是終於開竅了?


    雖然讓他開竅的人還是映月公主身邊的人,但隻要這後院裏不止黎舒舒一個人,她就能讓她重新變成從前那個乖順的模樣。


    隻見她踱步走到黎舒舒身邊。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公主這是,沒看好自己身邊的人。”


    “婆母,你覺得呢?”


    黎舒舒的表情簡直能殺人。


    不遠處的路羨青看著,這才發現原來她的演技也並不是那麽差勁。


    似乎隻有在麵對他的時候,才稍稍會展露出一些破綻。


    路羨青心裏寬慰,他的舒舒果然對他不一樣。


    黎舒舒迴過頭就瞧見路羨青臉上一閃而過的欣喜。


    他又在莫名其妙地高興什麽呢?


    很快,黎舒舒迴籠心神,厲聲吩咐道:“來人,將這個人給我打死。”


    “我的院子裏,不允許出現這種背主求榮的人。”


    忍冬一聽,身體立刻顫抖了起來,“公主,求求您饒了奴婢。”


    “奴婢是一時鬼迷心竅了,公主,求求您。”


    忍冬看對方絲毫沒有反應。


    又跪著來到路羨青的旁邊,怯怯拉著他的褲腿,“大人,您能不能替奴婢說句話。”


    “奴婢真的隻是……”


    “隻是什麽?”


    路羨青的聲音疏離,冷漠。


    任誰看見這場景,聽了這話,不感歎一句無情的。


    “隻是你雖背主求榮,卻還是想留下一條命。”


    他換了一個姿勢,改成坐在了床邊。


    “或者我可以這樣理解,你舍命也想求得一個路府妾室的身份,對嗎?”


    忍冬不再開口了。


    “可是我又憑什麽給你呢?”


    黎舒舒接話道:“路羨青,你要是想要留下她也可以,我走便是。”


    這話,說得大聲。


    路羨青卻側目看了過來。


    先前演練的時候,沒這句話啊。


    他的舒舒這是演上癮了?


    路羨青為了繼續推動劇情,隻能趕緊繼續,“就按公主說的,處死。”


    “路五,把她帶下去,找個偏僻點的地方處理了。”


    “別髒了路府。”


    路五很快來到忍冬的身邊,將她直接從地上拽起來。


    經過黎舒舒身邊的時候,她抬起了手。


    隨後蹲下身子,在忍冬的耳邊說,“主仆一場,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你的家人已經在等你了。”


    頓了頓,她盡力克製著表情,“往後的日子,隻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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