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這些日子趙家不僅忙著和趙駙馬撇清關係,還在暗中轉移財產,處理趙家那些霸占百姓農田的旁支吧?”


    原本麵色從容,自信不會被抓到把柄的趙大人,在聽到這話後瞳仁猛地一縮!


    他的心頓時狂跳如雷。


    這,這些事情太子是怎麽知道的?


    趙家一直瞞得很好,官府這邊絕對不可能有人走漏風聲!


    ——然而他忘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那些被趙家欺淩的百姓,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會想辦法為自己伸冤!


    而即便是死了的,趙家這麽多年縱容底下的人作惡,也留下了蛛絲馬跡。


    宋翊在查到趙駙馬有個青梅竹馬的外室,以及一個私生子後,就已經派人去徹查趙家這些年做的事了。


    何況他還有一個姬廈幫忙。


    姬廈還真是個妙人!


    她心思細膩,早在打聽二公主和三公主的事情時,就對趙家多留了個心眼,她不斷地順藤摸瓜,最後就找到了一個曾經受過趙家迫害的士兵,聽他親口講述了當年趙家旁支是如何霸占自己家農田,為了不讓事情鬧大,還害死了他的爺爺和父親。


    最後,他的母親傷心過度而死。


    趙家還想要斬草除根,可是他早有提防,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家,就帶著母親的骨灰逃出了村子。


    後來逃到了外地,意外碰上征兵,這才入伍到了北境當守軍。


    這件事發生在五年前,可見是二公主和趙駙馬成親後,趙家就開始無惡不作了。


    這些年下來,因為有趙家父子撐腰,趙家行事隻會更加囂張!


    這段時間宋翊一直在姬廈的幫助下暗中收集趙家的罪證。


    趙駙馬養外室可以說是私德有虧,可趙家父子霸占百姓良田,還殺人滅口,這就觸犯了大慶的律法。


    衍帝之前隻聽太子說了會在早朝上揭露一些大臣的罪行,當時他自認為對這些臣下的把柄有所了解,隻當太子所謂的罪行,也是自己知道的,故而並沒有細問。


    如今看到太子呈上來的趙家罪證,他又驚又怒!


    “啪!”


    衍帝氣得直接將那些罪證砸向了趙括。


    “好你個趙括!朕這些年對你百般信任,你就是這麽迴報朕的?!看在你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朕願意不追究你趙家協助趙駙馬欺瞞皇室,私養外室與私生子的罪責,可你竟敢魚肉朕的百姓!這是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利!?連朕都不舍百姓吃苦,你竟如此欺壓良民,簡直是無法無天!”


    早朝鬧了一早上,言官們和太子吵得人頭疼,可衍帝都沒有動火氣。


    一見到趙家近幾年的罪行,衍帝就怒不可遏了!


    當即,所有大臣都跪下來口中喊:“聖上息怒——”


    宋翊自然也跪下了。


    他心裏有些愧疚,又讓皇帝老爹生氣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正因為宋翊早就預料到了皇帝老爹會大動肝火,所以才沒有提前和他說。


    在宋翊看來,剛知道消息的時候,火氣肯定是最大的,這種情況下的衍帝發起火來震懾力很強,足以讓滿朝文武都印象深刻,也能讓這個趙大人嚐一嚐那些百姓被趙家欺壓時候的恐懼。


    而且衍帝一怒之下,給趙家的處罰會更重……


    不得不說,宋翊真是把他爹拿捏得死死的。


    衍帝在盛怒中果然當場擬寫聖旨。


    “……判趙括:斬立決!趙家凡是涉及到這些事的族人,亦斬立決!餘下的趙氏族人發配充軍……”


    聽到這個處罰,趙括瞬間目眥欲裂!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隻是出來給黃清求了個情,最後卻把自己全族都搭進去了!


    趙括當即就跪在地上瘋狂地磕頭,把腦袋磕得砰砰響。


    “聖上饒命啊!聖上饒命啊!這都是那些旁支族人所做的,與臣沒有關係啊!”


    可是聽到這樣的話,衍帝卻更憤怒了。


    “在朕的麵前你都還敢狡辯?來人!即刻將趙括拖出去,就在午門斬首!”


    衍帝真是氣狠了,都等不到擇日再斬,這會兒就要殺趙括。


    宋翊這個時候出聲道:“父皇息怒!父皇,趙括現在還不能殺,趙家的事情一旦暴露,必會引起民憤,若父皇今日就殺了趙括,百姓們怕是出不了這口惡氣。”


    本來趙括聽到太子說現在還不能殺自己,心中升起一分希冀,以為太子殿下留著自己還有用處,這樣自己至少還能活。


    可沒想到,太子竟然是嫌立馬殺了他不夠解氣!


    “依你之見,又當如何?”


    衍帝對太子的包容心不同常人,盡管在氣頭上,卻也沒有因為太子出言打斷自己而遷怒。


    “迴父皇,兒臣認為,應當先貼皇榜告知天下百姓趙氏一族的惡行已被查清,父皇決定當眾斬首,如此一來,百姓們便能看到父皇對貪官汙吏並無半點包庇之心,那些貪官以及縱容親族作惡的官員也能引以為戒,不敢做得太過分,如此對天下百姓才是最有利的。”


    天下的貪官壞官是殺不盡的。


    很多時候就算是已經查到了貪官汙吏,但是為了保險起見,皇帝也不能輕易殺人。


    今日的趙括被判斬立決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了。


    所以這樣不容易的機會不能錯過,要讓天下人都看到作惡的下場。


    宋翊的建議十分中肯,衍帝最後還是同意了。


    如此一來趙括就能暫時活下來了。


    但當趙家接到聖旨時,滿門都感到晴天霹靂……


    而趙駙馬本來因為與二公主鬧翻,正被二公主囚禁起來沒日沒夜地折磨,但他心裏一直覺得自己的父親總有法子救自己,這才勉強支撐著活下來。


    結果,這天夜裏,二公主特意派人來告訴他趙家倒台了,並且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趙駙馬起初還不相信,以為這是二公主為了折磨自己故意編造的謊言。


    二公主便冷笑道:“事到如今本公主又何必誆你?不怕告訴你,今晚本公主過來是要放你迴趙家的,你若不信,就自己親眼迴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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