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上的劉病已昏昏欲睡,這個天下還沒到他做主的時候,他自然不會有太大的激情,現在嘛……在皇位上當個吉祥物,挨到早朝結束就好了。


    不過劉病已很快清醒了,準確說是被嚇醒的。


    看著殿中一副狂噴口水,侃侃而談的家夥,劉病已的腦海當中隻冒出了兩個字……


    作死!


    作死的人是侍禦史嚴延年!


    “臣冒死上奏,大司馬大將軍霍光擅廢立主,無人臣之禮,實屬大逆不道,陛下聖明,乾坤朗朗,漢室江山,豈容奸邪當道,臣請陛下明察……”


    後麵的話劉病已壓根沒聽進去,但是他知道這家夥瘋了,關鍵你瘋歸瘋,你他妹的作死能不能別拽著我?


    他妹的,以為自己是皇帝就好使,劉賀被廢了才幾天呐,他一無根基,二無心腹,霍光的胳膊比他大腿還粗呐。


    狗日的,你得了失心瘋也就算了,幹啥變成瘋狗,逮誰咬誰!


    劉病已雖然不管事,也管不了事,但是他對於朝中大臣的底細早就摸的門清,這嚴延年是個什麽路數,他自然心知肚明。


    簡單點來說,這嚴延年是廢帝劉賀的嶽父。


    這是理由但在劉病已看來絕對不是動機!


    霍光權傾朝野,威懾天下,麵對這樣的權臣,別說滿朝大臣就連身為皇帝的劉病已都無能為力。


    當然,這種憋屈的感覺肯定會讓人很不爽,但是劉病已除了忍耐還能如何?


    難不成讓現在毫無實力的他去和霍光宣戰?那是拿雞蛋碰石頭。


    嚴延年是劉賀嶽父,那麽女婿當了皇帝他必然滿門俱榮,可女婿才當了二十七天的皇帝就被霍光以皇太後的名義給廢了,他希望破滅,心中不憤是很正常的。


    但是劉賀被廢,兩百五十六位昌邑舊臣上了斷頭台,而他這個老丈人卻毫發無損,可以說霍光對他已經夠仁慈的了,霍光真要殺他,區區一個侍禦史罷了,捏死他不會比捏死一隻螞蟻來的費事。


    這家夥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但是總該有自知之明,從此之後把頭縮起來當烏龜總可以吧。


    霍光年紀大了,等過些年霍光死了或者失勢,他再跳出來,難道時機不是更合適。


    當著滿朝大臣的麵彈劾霍光大逆不道是奸邪,這是什麽?


    固然是不自量力,但這絕對不該是一位朝臣應該擁有的政治智慧!


    所以此中必有內情。


    什麽內情,劉病已覺得是嚴延年想要利用霍光敢做不敢當,進而為自己女婿平反。


    他就是要清清楚楚的告訴天下人,霍光是亂臣賊子,他女婿被廢是何等的冤枉,既然是冤枉的,那麽就是值得同情的,是不應該被廢掉的,如果能引起朝中大臣的共鳴,趁著劉病已皇位未穩,自家女婿誰敢保證就一定沒有重返未央宮的機會。


    要是等到劉病已皇位坐穩了,乃至霍光死了,那麽劉賀絕對不可能再有一絲一毫的機會,畢竟劉病已不可能把皇位拱手相讓。


    說白了,嚴延年就是在賭,賭霍光對劉賀還有那麽一點愧疚,讓霍光知道劉賀已經得到了教訓,那麽也該迴來了。


    至於賭輸了,充其量也就一死罷了,與其渾渾噩噩的活著,還不如轟轟烈烈的去死。


    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劉病已接著遞來的奏章,隨手便扔在了一邊道:“朕今日有些疲乏,若無他事,就退朝吧。”


    群臣愕然,新帝扔奏章的態度已然說明了一切,嚴延年一張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麵,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


    霍光一言不發,盡管他能隻手遮天,可現在是被彈劾,他自然不便開口。


    劉病已的第一次大朝如同鬧劇一般草草收場,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


    看朝堂上霍光和群臣的態度,劉病已已然得出結論。


    首先,霍光對於嚴延年的彈劾根本不在意,也懶得辯駁,對於他而言,弄死不知死活的嚴延年太簡單了,沒準還能借嚴延年的人頭在新朝狠狠震懾一下群臣,告訴群臣不管皇位上坐著的是昭帝還是廢帝又或者是現在的新帝,這個天下如今說了算的還是他霍光。


    簡單點說就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另外,在這大漢朝堂上似乎還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鐵板一塊,對霍光大權獨攬搞一言堂不滿的朝臣大有人在,隻要把這些人給分辨出來,就會立即成為他的臂助,沒想過要和霍光分庭抗禮,但是絕對不會再如現在這般勢單力孤,處處受製。


    還有,霍光很顯然也想借助嚴延年之事來看看新帝的反應,看看他到底是真隱忍還是真放權。


    劉病已政治鬥爭經驗還屬於小白階段,但是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隻會更加殘酷更加兇險,對於臣子們而言能不能站對隊很關鍵,而對他這個皇帝而言,行差踏錯或許就是萬劫不複。


    “將這奏章交給大司馬,讓大司馬自行處置。”劉病已將奏章交給侍中金賞。


    皇帝身邊的侍中基本上就是秘書,跟後世宋代領侍中銜的參知政事就是真宰相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在大漢就是天子近臣,絕對心腹。


    當初劉病已打算讓張彭祖擔任侍中之一就是這麽個意思,隻可惜張安世說了那番話之後,劉病已也覺得自己欠缺了些許考慮。


    金賞可不是劉病已心腹,人家乃是霍光的女婿……


    這還是屁的心腹,人家壓根就是霍光派在他身邊的攝像頭、竊聽器……


    把嚴延年的奏章交給霍光自己去處理,很顯然這是劉病已下的一手妙棋,完全昭示了他的態度。


    也就是說你大司馬如何處置嚴延年,是殺是剮,還是當其是個屁,他都無所謂,燙手的山芋還是扔遠一點比較好。


    霍光接到奏章確實很意外,不過很快會意,知道這是新帝處置此事的態度和用意。


    作為皇帝,這件事確實很棘手,讓新帝處置他,那自然不可能,新帝想來也沒這個膽量,可要是降罪於嚴延年,隻會讓群臣認定新帝畏懼他,從此新帝要是再想收拾臣心,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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