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錫被她問得一愣,隨即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幹巴巴道:“沒有。那時,爹存的那一點錢,都被爺和大伯娘搜刮走了。”


    說著話語裏帶了一絲氣憤,“就連爹買給娘的那個簪子,都被搶走了。平時去鎮上買東西,也不會讓我去,我幾乎是摸不到錢的……”


    柳南嘉歎氣,果然,哥哥跟她一樣,也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家裏的錢看似是奶奶管著的,實際都在爺爺的掌控中。


    偶爾地,使喚她去村裏其他人那裏買個什麽東西,也是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算得清清楚楚,更別說還有大伯娘在旁邊盯著,她手裏怎麽可能會有錢。


    在那些人看來,給他們一口吃的,沒有賣給人伢子換錢,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連過年的壓歲錢都沒有,更別說零花錢了。


    不管什麽年代,要生存,錢都是非常重要的。


    他們想要分家,過程絕對不會輕鬆,淨身出戶都有可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那前期手裏有一點錢就非常重要了,不然他們三人,沒有死在打罵下,倒是很有可能被餓死。


    說餓死是誇張了些,畢竟村裏還是有好心的人,再不濟,還能去挖野菜,或是上山采些野果。


    但不管是學堂還是那個破房子,都已經很久沒住人了,要添置的東西也肯定不少。


    總之,就是需要錢。


    柳南嘉提議:“哥,你認識草藥嗎?不然咱們上山采草藥,采了去賣錢。”


    柳言錫搖了搖頭:“不行,大伯娘是不會允許咱們放著家裏的活兒不幹,跑出去那麽長時間的,迴來還不知道要怎麽打罵呢。而且,就算真的賣到了錢,被他們知道了,也會搶走的。你忘了,從前村裏請爹教書的束修,都是爺拿著的。”


    柳南嘉一滯,她怎麽忘了,這時候都是家裏的長輩掌管著所有的錢,小輩們掙了錢,都要上交,吃食衣服等任何需要花錢的地方,都要長輩同意了才會撥錢去買。


    可能有些開明的對兒子兒媳掙來的錢隻會拿走一半,讓他們自己留一些當私房錢,但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兄妹兩人緊鎖著眉,正一籌莫展,身邊一直安安靜靜外加望風的小妹突然插話:“姐,你忘了,娘給咱們還留了個鎖呢。”


    聽到這話,柳言錫一頭問號,鎖?什麽鎖?他怎麽不知道。


    柳南嘉卻是一拍腦門,是哦!


    原身的記憶有些混亂,她隻是先挑著重要的事迴憶了一下,還有些沒來得及整理的。


    小妹這麽一提醒,她就想起來了,娘有一個從小戴到大的長命鎖,是銀質的,做工很是精巧,爹是知道的,但沒讓爺爺和大伯娘知道。


    那時爹去世,整個家亂哄哄的,娘似乎是預感到自己也快不行了,就把長命鎖交給她們兩姐妹,囑咐她們藏起來,原身一直銘記於心,藏得好好的。


    據娘說,那是她的爹娘,也就是外公外婆給她的,她從小就貼身戴著。


    外公家是經商的,據說有過一段輝煌的時期,但到了娘小時候,就已經漸漸沒落了,後來外公外婆意外去世,留她和一個哥哥相依為命,家境就更不好了。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加上外公外婆包括舅舅都很疼這個家裏唯一的女孩,娘小時候也是受過很好的教導的,會讀書識字,還會一手刺繡。


    難怪記憶裏的娘和村中其他婦人非常不一樣,即使是穿著同樣的粗布麻衣,也自有一股溫婉從容的氣質,就像古裝劇裏的大家閨秀。


    但也因為這份不同,娘在村裏的婦人間非常不受歡迎。


    大伯娘更是對她又忌又恨,有這麽一個長得好看又氣質出眾的妯娌,可不越發顯得她粗俗不堪麽。


    至於娘為什麽會流落到這裏,也給她們講過。


    她是和舅舅在舉家搬遷途中,遭遇了山匪,當時就在渡水村附近,舅舅護著她讓她先逃,機緣巧合下被爹救了,就這樣留在了柳家。


    她不是沒有打聽過舅舅的消息,但都沒有迴音。


    後來聽說那股山匪被朝廷剿滅了,附近的山上有好多人的屍體,都是被打劫的過路人,再加上沒有人來尋找她,漸漸地也就死心了。


    可心裏終究是抱著一絲希望,萬一舅舅逃過一劫了呢?


    這個長命鎖不僅寄托了她的一份念想,也希望有一天能讓舅舅憑借它認出她的孩子們。


    也難怪,就爺爺和大伯那一家的性子,怎麽會救一個來曆不明的孤女。


    而且雖然一開始反對,可到底是讓爹娶了她。想必是看出娘身上的衣服首飾價值不菲,還指望著舅舅能找來再給他們一大筆銀子呢。


    直到後來沒有舅舅的消息,銀子泡湯了,又開始嫌棄娘身體弱,不會幹活,對他們沒有用了。


    想起了這些事,柳南嘉對爺爺和大伯那一家人越發厭惡。


    她甚至都要懷疑爹是不是爺爺親生的了,長在這樣的家裏,爹還能品行那麽端正,真是難得。


    她又摸了摸小妹的小腦袋,還好哥哥和妹妹都繼承了爹娘的性格,誇道:“小妹真聰明,是我忘了。”


    又將那個長命鎖的事解釋給哥哥聽,說完繼續道:“那個長命鎖如今在我和小妹住的屋裏,是以前娘藏在那的,應該能值不少錢,算是一個保障,但那畢竟是娘留下了唯一的遺物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把它當了。”


    柳言錫點頭表示同意,舅舅的事他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還有個長命鎖。


    開口時就有些委屈:“娘都沒告訴我。”


    柳南嘉有些好笑,果然還是個孩子呢,隻能安慰他道:“那時太亂了,娘應該是沒來得及,我和妹妹在她身邊的時候多些。“


    再說就又要提到傷心事了,趕緊轉移話題道:”所以我們還是得想辦法賺點錢,偷偷地,瞞著他們。這事也急不來,分家的辦法還沒解決呢。我倒是有個法子,但隻是下下策,毀了我的名聲,讓爺完全厭棄咱們,他為了不連累自己的麵子,就會把咱們甩開。”


    柳言錫一聽就急了:“那怎麽行,你是女孩,名聲毀了可就嫁不出去了,要毀就毀我的。我的名聲壞了,爺才會把咱們這一房丟出去。你一個女孩……反正毀我的!”


    柳南嘉明白他未說出口的意思,就照那個老頭子重男輕女的思想,自己的名聲要是臭了,說不定就直接打死或者發賣了,達不到他們分家的目的。


    雖然她並不在意名聲,她又不想嫁人。


    不過說出這個方法主要是為了轉移話題,目的達到了,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說道:“我們誰的名聲都不能毀,跟那種人,用自損八百的方法不值當。辦法慢慢想,今天你能同意分家,我就已經很滿意了。你快去打水吧,出來太久,迴去又要挨罵了。”


    柳言錫沒有糾正她將爺爺稱唿為“那種人”的說法,顯然是有些同意,他點了點頭,迴答一聲好,才拿起木桶走了。


    柳南嘉沒有急著迴去,雖然今天的主要任務,說服哥哥同意分家已經完成了,但出來一趟,隻幹這一件事怎麽行?


    她這腦袋上的傷,可不能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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