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白馬寺後,葉冰裳便匆忙趕至王宮,準備向昭玉匯報此行的收獲。


    葉冰裳到達朱紅色的宮牆腳下,向守門的金吾衛告知來意後,在原地等待了大約半刻鍾,便聽到裏頭有腳步聲傳來。她抬頭定睛一看,有些驚訝的發現:來人並非之前慣常為她引路的趙公公,而是一位身穿紫衣的陌生宮女。


    “葉大小姐,久等了。”紫衣宮女微笑道,“王後娘娘和昭玉公主在鳳儀宮等您入宮一敘。”


    “王後娘娘?”葉冰裳聞言不由得感到詫異。王後素來是看不上她庶女的身份的,又怎會主動提出要見她?


    葉冰裳還是壓下心中疑惑,跟隨紫衣宮女的腳步向宮內走去。


    重生以來,葉冰裳第一次踏入王後的鳳儀宮。這些年來雖然盛王不再寵愛王後,但對這位發妻也給予了足夠的體麵。鳳儀宮內仍是金碧輝煌,來往宮人身上穿著的衣物亦是精美華貴,遠甚於小門小戶的閨閣小姐。行至殿內,王後身著華麗的鳳袍端坐上首閉目養神,昭玉坐於她的下首,看到葉冰裳的身影便衝她展顏一笑。


    “臣女葉冰裳,見過王後娘娘,見過九公主。”葉冰裳對二人行禮道。


    “起來吧,不必多禮。來人,給葉大小姐賜座。”王後見葉冰裳儀態端方,言行舉止不卑不亢,心中亦是滿意。


    “多謝王後娘娘。”葉冰裳在座位上坐下,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複雜的思緒。


    葉冰裳並不喜歡這位王後,前世她們婆媳二人的關係可謂是兩看相厭。前世的王後一直看不上庶女出身的葉冰裳。在蕭凜的大婚被血鴉攪局後,王後和盛王皆不免遷怒這場婚禮的另一位主角,縱使葉冰裳在此事中可謂全然無辜。


    這種厭棄和遷怒在葉家叛國之後到達了頂峰。縱使盛王饒恕了葉冰裳的性命,但也將她扣在宮中作為人質。王後更是在此期間令葉冰裳頓頓茹素,日日抄經。說是為了給盛國將士祈福,但是無人不知,王後此舉是因為盛王無法懲處叛逃到景國的葉家人,便隻能磋磨近在眼前的葉冰裳。


    那段時日葉冰裳在盛國王宮可謂人盡可欺,宮裏是個人都可以對她這個叛國賊之女大肆嘲諷。也正因如此,前世在盛國國破之時,陪同在她身邊的隻有嘉卉一人。


    “葉大小姐,聽說你今早去了白馬寺。”昭玉語帶笑意的話音打斷了葉冰裳的思緒,“在玄慧大師那邊,你可有什麽收獲?”


    葉冰裳鎮定心神,收斂心緒,向王後和昭玉匯報起了此行的收獲。


    “玄慧大師的顧慮不無道理。”昭玉聽罷露出了苦惱的神色,“是我將此事想得太簡單了。”


    王後端起茶盞道:“你不必自責。盛國自立國以來便和這些鄉野方士無甚交集,此番葉大小姐和玄慧方丈一敘,也是讓我們對這群方士有了更多了解。”


    說罷她飲了一口茶水,垂眸掃向下首坐著的二人道:“你們二人當真覺得招攬這些方士是一件迫切之事?換句話說,你們當真覺得景國會利用夷月族的力量來對付盛國?”


    王後對這群所謂的方士,素來是不屑的。一群由地裏刨食的泥腿子組成,蠅營狗苟混跡於鄉野的家夥,無論費了多少心思也比不上仙門子弟的半根毫毛,還想追逐長生大道?說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話!


    葉冰裳聞言,抬頭道:“王後娘娘,冰裳隻是一介閨閣女子,不敢妄斷軍國大事。可是夷月族和景國王室聯姻卻是確鑿無疑之事。柔妃月阮阮是夷月族族長之女,能將她送入景國王宮,說明夷月族高層與景國王室應當已經建立了較為穩定的聯係,並在利益交換上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昭玉在一旁幫腔道:“是啊母後。您別忘了,咱盛國的王宮裏,還有兩個人身上流著夷月族的血呢!”


    澹台燼不過景國王室的一個人盡可欺的棄子,對盛國能構成什麽威脅?王後心中這般想著,心底卻是認同了葉冰裳的說辭。王族的每一個公主,她們的婚配皆是為了替王室換取利益。夷月族能將月阮阮送去和親,想必也從澹台無極那裏領受了不少恩惠。


    “葉大小姐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無論如何,防患於未然總是無錯的。”王後頷首言道,“之後我會從自己的私庫和母族那裏搜羅一些好物,叫玄羽衛去送給少林寺的住持,看看從他們那裏能否打探到一些隱世宗派的線索。”


    葉冰裳和昭玉麵露喜色,一同言道:“王後娘娘(母後)聖明!”


    “隻是招攬方士一事,終歸不能由我們和凜兒來做。凜兒本就是仙門首徒,若是再向他父王提議招攬方士,怕是會引起陛下的猜忌。”王後看向昭玉道,“之前葉大小姐給你出的那個主意不錯,你這邊做得怎麽樣了?”


    昭玉迴答道:“進展的很順利。玄羽衛已經找到了此事的線索,再過些時日,等到時機成熟便可實施計劃了。”


    王後微笑頷首道:“做得不錯。”她轉向葉冰裳,笑言道:“葉大小姐此番替我等出謀劃策,還從玄慧方丈那裏替昭玉拿到了寄往少林寺的手信,玄羽衛與少林寺的交流想必會變得事半功倍。葉大小姐此番居功甚偉,無論此事事成與否,本宮都會賜予你應得的獎賞。”


    葉冰裳垂首謙恭道:“此為冰裳分內之事。冰裳身為盛國子民,深知隻有盛國富強繁榮,冰裳和百姓們才可安穩度日。且冰裳隻是提出了一些微末的見解,為此事辛勞奔走的皆是王後娘娘和昭玉公主,冰裳不敢居功。”


    王後目錄讚賞之色道:“好孩子,你不必過謙。陛下已經得知了火藥和棉花之事亦有你的功勞。待到今年十月,若是你和昭玉將棉花製衣之事辦得漂亮,我便讓昭玉向陛下進言,封你為郡主。”


    葉冰裳露出驚喜的神色,對王後行禮道:“冰裳多謝王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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