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滯,簡程的神經頓時緊繃。


    通緝榜上赫赫有名的家夥們都不願意看見星海巡航艦。


    他沉下心,剛想再掙紮一把,結果星艦後方不遠處也出現了另一艘星海巡航艦。


    簡程心裏咯噔一下。


    他直接打開了光腦芯片,找到雇主的聯絡方式,連發消息的經曆都略去,直接給雇主撥通了視訊。


    視訊接通,虛擬屏幕上出現了一張迷糊不清的臉。


    “你最好有事。”


    女聲響起,帶著濃濃的不耐煩。


    “打擾你的工作還真是不好意思了,不過眼下的情況,確實是迫在眉睫。”


    簡程把現在的情況傳輸給她看。


    “雇主小姐,你要是再不想想法子,你可就看不見親愛的我了。”


    “死就死了,天底下要接我單子的人多的是。還有,別惡心我。”


    簡程這才補充:“……你也就看不見這位完美的薩維爾王室繼承人了。”


    鏡頭猝不及防懟臉,霍格尚且不能動作,隻能屈辱地動彈不得,任由簡程擺布。


    簡程強硬地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皮,迫使他看向屏幕。


    “你看,這個瞳色和發色,沒錯吧?血統純正,精神力一覺醒就是a級,百分百的薩維爾神眷者後裔。”


    這隨意的動作。


    這輕賤的口吻。


    仿佛他手底下的隻是一隻血統純正的大型寵物。


    屏幕另一邊開始默然。


    簡程歎息:“而且你也是知道釋律者的……一旦確認我的身份,在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情況中,這個可憐的小子隻會跟著我一塊被清算。”


    霍格也心中一驚。


    “釋律者……!”


    “是啊,意不意外,驚不驚喜?而且我們運氣爆表,今天一出門就遇見兩艘釋律庭的巡航艦。”


    霍格瞳孔驟縮。


    一種深沉的無力頓時浮現於心頭。


    釋律者啊……


    怎麽偏偏是釋律者?!!


    他期望過有組織攔下簡程的星艦,然後救下被綁架的他,但釋律者不一樣。


    在弱肉強食的星海環境中,所有種族都無法離開又避之不及的,隻有被稱作“淨化機器”的釋律者。


    受難的人不在釋律者的考慮範圍,他們隻清除“汙染”,隻針對或許會帶來“汙染”的通緝犯。


    為此不惜代價,幾乎沒有例外。


    所以,霍格不敢設想自己會活下去。


    臨到緊要關頭,簡程往座椅上一靠,問:“說說吧,霍格殿下,你還有什麽遺言呢?”


    心中頓時炸下一道驚雷,霍格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萬狀。


    他好像終於迴過了神來,又或許是終於能夠抵抗麻醉逐漸消退的效果,開始劇烈的咒罵起來。


    “我不想死……你這個瘋子!通緝犯!下賤的貧民!離我遠點!我不要被你牽連!”


    “放我離開!我是薩維爾的儲君、放我離開你這個不得好死的通緝犯——”


    他的表情在這一句句的咒罵中逐漸從憤怒變得絕望,簡程冷眼看他,霍格反反複複的試圖用出精神力,但薩維爾親手給予的枷鎖讓他此刻隻能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很遺憾。”簡程說著,把現在屏幕上展現的兩艘巡航艦展示在他麵前,“你看,我們都要完蛋。”


    霍格心中的恐懼達到頂峰,慢慢開始有了掙紮的動作。


    視訊另一端的女人歎息一聲。


    “簡程,你怎麽就知道我一定會救你呢?你要知道,從釋律者手上搶人風險不小。”


    “但是從薩維爾王室弄到一具如此完美的神眷者實驗體,對你來說更難,不是嗎?”


    簡程提醒她:“雇主小姐,現在的薩維爾帝國可沒有第二個宮變讓你趁火打劫了。”


    “……等著。 ”視訊被掛斷了。


    ——所以他的雇主當真有方法?!


    簡程心中巨震,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看著釋律庭的巡航艦一步步逼近,他的心中居然有種詭異的安寧。


    雇主不是人,但雇主真的很靠譜。


    她說過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的,哪怕是別人並不願意,她也總能達成目的。


    真不愧是星海通緝榜前列的家夥……


    這種能力,簡程想都不敢想。


    但五分鍾之後,視訊又打開了。


    雇主沉著張臉:“把我給你的一次性躍遷裝置拿出來。”


    簡程:?


    簡程:“這麽珍貴的東西你讓我說用就用?!”


    可他親愛的雇主聲音中慣常的笑意都沒了,她的麵色黑如鍋底,隻是說:“行啊,你不用,那就跟那邊那個一起死。”


    簡程瞬間肅了臉色。


    ……什麽意思?


    釋律者的巡航艦不是衝著他來的?!!


    霍格聽到之後,也瞬間睜大了眼睛,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怎麽會?!這一定是哪裏搞錯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麽釋律者,也沒做過什麽——等等,是你,是你對不對?!簡程!簡程!!!”


    簡程打開了小型躍遷裝置。


    他笑了:“抱歉啊殿下,我可不想死。”


    躍遷裝置瞬間打開,釋律者的巡航艦捕捉到了這個信號,但因為目的不在於簡程,所以追都沒追。


    霍格滿眼絕望,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偏偏是他遭遇這些……為什麽即將要死的不是格薇爾?!


    釋律庭巡航艦的炮火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他閉著眼睛,淚水不住地流淌,心中的怨恨也在這片求助無門的星海航路上到達頂峰。


    當然,恐懼也是。


    霍格不想死。


    他想求助誰,腦海混亂成一攤漿糊,嘴上習慣性的喊著不過腦的名字:“伊索斯、伊索斯……伊索斯……救救我……”


    絕望。


    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原諒伊索斯的背叛,隻要能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無關緊要。


    救救他。


    有誰能救救他。


    釋律庭巡航艦和這艘小小的星艦之間徹底沒了距離,星艦被控製著拖進星海巡航艦的艙體中——連帶著霍格一起。


    最後,霍格所在的艙內,門被打開了。


    他神誌不清地抬起頭,臉上都還掛著濕漉漉的淚水。


    有誰走到了他的麵前。


    “報告長官,人已經找到了。”


    他聽見那人這樣說。


    *


    霍格被帶走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和釋律庭有什麽過節,但驚懼過度的他已然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他隻是渾渾噩噩地被推進一個審訊室內,等待著這個全星海最可怖的種族接下來的動作。


    霍格很害怕。


    他的身體抖如糠篩,下意識想運用自己的精神力攻擊在場的每一個人,可是手中的枷鎖還沒被打開。


    這款之前限製著臨玉精神力運用的器具,現在也死死地限製著他。


    “求你們……不要殺我……”他抖著唇囁嚅,“我沒有違反公約……不要抓我……”


    沒有人會迴應。


    他就那樣被關在裏麵,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對他來說好像一場無形的淩遲。


    等待的過程是痛苦的。


    不知何時降落的審判就像一把懸停在頭頂的利刃。


    這些釋律者把他攔住,抓住他,就像隨手擱置的一塊抹布般把他丟在這個封閉的角落,然後不管不問地離開。


    冷漠。


    霍格幾乎崩潰,哭到狼狽求饒,門外也沒有任何人搭理他。


    “等待”會模糊時間的長度。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兩天……


    他的胃部已經開始饑腸轆轆地發出警示,燒灼的饑餓油然而生,給他帶來了難以忍受的第二重折磨。


    門外才終於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霍格隻聽見門外的人喊了一聲“長官”,然後哢噠一聲,門鎖被打開了。


    門外的人進了門,腳步緩慢而有力,軍靴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壓迫感極強的碰撞聲。


    嗒、嗒、嗒……


    腳步聲在他麵前停下了。


    霍格不敢抬頭,隨著腳步的臨近,他恐懼到近乎屏住唿吸。


    下一刻,他的臉被不那麽輕柔的力道地捧起。


    霍格被迫抬眼,終於對上了那雙眼睛。


    “你——”


    “重新認識一下吧,霍格殿下。”


    男人嘴邊掛上笑意,燦金色的眼中卻是一片望不到頭的冷寂。他的眼中映襯出麵前狼狽的倒影,卻無動於衷地……好像一點都不在乎。


    “我叫謝鐫之,隸屬第一星係釋律庭。”


    伊索斯隻是個假身份罷了。


    話音剛落,霍格的瞳孔驟縮。


    “……謝……謝鐫之?”


    他聽到這個假名字,聽到他口中那個“釋律庭”,腦海中就像被恐怖的驚雷炸了個粉碎,原本就無法思考的腦海更是成了一攤漿糊。


    霍格張了張口,某種巨大的荒謬感油然而生。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什麽霍森公爵的獨子,什麽報仇,什麽幫我登上儲君之位……都是假的!你到底要做什麽?!”


    “怎麽這麽多人,你偏偏就盯上了我!伊索斯,你既然是釋律者,為什麽要在薩維爾待那麽久……我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關注了?!”


    好像終於迴過神來,霍格結合自己現在的處境,一瞬間涕泗橫流。


    眼淚模糊著他眼前的畫麵,紫晶般的眼珠中盛著破碎的水光,淚珠大顆大顆的落下,薩維爾尊貴的皇子此刻攥著謝鐫之的袖子,似乎不想放他就這麽輕易離開,又沒辦法對他施加什麽報複。


    謝鐫之隻是看著。


    門外的釋律者早已經離開,他們還有巡航的工作,於是現場隻剩下了謝鐫之和霍格。


    等他哭夠了,這位冷漠的釋律者才終於吝嗇地伸出手,輕撫皇子的臉頰,拭去他的淚水。


    霍格憤怒地拍掉了他的手。


    “你給我滾!”


    他的腦子終於轉過彎來:“我是被薩維爾王室派去第三星係曆練的,隻要我人沒到,你們就等著被薩維爾帝國和第三星係最高研究院找上門來吧!”


    謝鐫之笑了。


    他意有所指:“在成為儲君之前,薩維爾的陛下緊急傳召你前去,你們聊了什麽?”


    霍格的動作霎時頓住。


    “我……”他張了張口,就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一樣突兀地止住了話頭。


    謝鐫之肯定道:“讓我猜猜……陛下問你是不是真的謀害了格薇爾?”


    霍格霎時看向他。


    “當然,謀害王女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我猜除了這件事,陛下還問了你另一個問題——”


    謝鐫之話音稍頓,補充:“為了保證格薇爾死無全屍,你是不是還在拋屍的那片星域投放了感染過宇宙汙染的星獸?”


    霍格瞬間明白了什麽。


    如果伊索斯……不,謝鐫之是釋律庭的人,一切就說得通了。


    釋律者追查宇宙汙染情有可原,霍格不想死,猛然激動起來,伸出手更緊地攥住了謝鐫之的袖子。


    他近乎癲狂地激動起來:“我跟宇宙汙染沒有半點關係!謝鐫之、謝鐫之……你知道我的吧?”


    “我、我不可能和宇宙汙染扯上關係!我們一起生活這麽多年,你在我身邊待了這麽久,你知道我的對吧?!”


    “當時你說沒關係,我隻是投放了星獸而已,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知道那時候我說……我說要讓星獸把格薇爾的屍體吃幹淨直接毀屍滅跡……我根本沒說要去弄宇宙汙染!”


    他開始慌亂地替自己辯解,卻在謝鐫之一言不發的注視下逐漸喪失了信心。


    他突然想到一件不對勁的事情。


    “……不對。”他下意識鬆開了手,茫然地跌坐迴去,紫晶的眼睛和釋律者金色的眼珠對上了視線。


    霍格心中若有所悟,喃喃一句:“謝鐫之……如果隻是因為宇宙汙染,你為什麽……”


    ——為什麽六年前就以伊索斯的身份出現在我身邊了?


    格薇爾遇害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四個月。


    謝鐫之歎息。


    他沒有迴答,隻是說:“你真是難得聰明一迴,可惜。”


    可惜什麽?


    霍格不知道。


    他不明白伊索斯,更不明白身為釋律者的謝鐫之。


    為什麽謝鐫之不在邊境戰場和釋律庭,要在一個和第一星係毫不相幹的國家,以旁人的身份生活六年?


    對於“淨化機器”來說,陰謀詭計是完全沒必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值得他謀劃六年?


    而且……為什麽偏偏是他?


    不知道。


    不明白。


    霍格隻想活下去。


    謝鐫之提溜著霍格坐上了一艘小型飛船,他在霍格手腕上那個精神力禁錮裝置上添加了一個小小的芯片,再之後,霍格就發現自己連基本的行動也被限製了。


    他被妥善地安置在飛船的另一個座位上,謝鐫之坐上主駕駛,手指在操控屏上紛飛,指令被一條條下達,最後飛船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去,直接前往了第一星係某個偏遠的坐標。


    霍格眼睜睜看著自己被越帶越遠,然後重新見到一片荒蕪又璀璨的星河。


    主駕駛上的謝鐫之把飛船調成了自動駕駛。


    他閑下手來,終於側眸看向霍格。


    “我知道。”他終於說,“星獸是你投放的,但你畏懼釋律庭的問責,向來不敢和宇宙汙染沾上關係。”


    霍格的心中突然浮現出一絲希望:“所以你——”


    “但沒關係,現在全星海都知道你做了件錯事。”


    “……什麽?”


    “星獸身上的汙染確有其事,星海生態研究院有個人恰巧也去過那裏,就是在調查這種身負汙染的星獸到底是誰在投放。”


    霍格頓時急了:


    “我根本就沒有動過汙染……怎麽會這樣……明明是好好的星獸,怎麽可能……你知道的!你知道謝鐫之!明明我們是一起謀劃的——”


    “一定是……一定是別人想害我!”


    他還想說很多很多,但一對上那雙平靜的金色眼睛,遲鈍多年的大腦突然有了明悟。


    謝鐫之問:“殿下,你怎麽不說了?”


    一瞬間,某種難以言喻的冰冷悚然頓時襲上了霍格的後背。


    “謝鐫之……你知道的。”他開始劇烈的喘息,身體也慢慢打著顫,就連牙齒都不由自主地開始輕微碰撞。


    “是你做的,對嗎?”這一聲問詢很輕。


    “對。”謝鐫之輕描淡寫,“是我做的。”


    他們共謀,謝鐫之是從犯,從頭到尾,隻有麵前這個男人知道霍格的計劃。


    隻有他知道霍格會投放星獸,剛巧,能接觸宇宙汙染還全須全尾全身而退的——


    不就是……擁有“淨化”天賦的釋律者嗎?


    所以,從頭到尾,把霍格推向深淵的,從來都隻是這個被他投注全身心信任的謝鐫之而已。


    “謝鐫之!我要殺了你!!你憑什麽這麽做?!”


    霍格的心中頓時燃起一團沸騰的火焰,他看著麵前的男人,就連最後的去向也拋之腦後。精神力也好,利刃也罷,他隻想讓麵前這個人為他的結局償命,或者是兩人幹脆同歸於盡。


    劇烈的恨意燒到頂峰,在某個時刻,手腕上的精神力枷鎖“哢噠”一聲,直接碎成了兩半。


    謝鐫之有些訝然:“透支精神力強行衝破禁錮?霍格殿下,恕我直言,這樣對精神的損傷可不小。”


    裝若關心的提醒卻換來霍格更加強烈的恨意。


    皇子踉蹌著走到主駕駛的旁邊,拚盡全身力氣拽住謝鐫之的衣領,在驟然爆發的、意圖玉石俱焚的精神力衝刷下,霍格的聲音同步響起。


    他麵容扭曲,心中也沒了探究“為什麽”的興趣,一邊哭一邊笑:“謝鐫之……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了!”


    謝鐫之麵孔依舊沒有改變表情。


    他隻是拿出了一把量子槍,輕飄飄地抵住了霍格的脖頸。


    謝鐫之:“說夠了嗎?”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嗎?那好,我告訴你。”釋律者淡淡,“除了你,我還先後找過十三個皇帝的私生子女。”


    皇帝的私生子女不少,其中金發紫眼的人數也並不是沒有,包括霍格在內的十四個都有這樣的特征。


    在這些人之中,謝鐫之進一步篩選長相,最後找到了五個人。


    “這五個人中,有三個說想成為儲君。”


    可謝鐫之說完“我是十二年前叛黨的孩子,我想複仇”之後,兩個人瞬間就警惕地拒絕了他,就在他以為霍格也要拒絕的時候,他沒想到霍格居然同意了。


    狼狽的皇子搭上了男人伸出的手,再之後,他就在謝鐫之的幫助下迴到了王宮。


    可是……


    謝鐫之哂然:“你很弱小,頭腦也不清楚,但足夠貪婪——不是嗎?”


    “不是的……我——”他沒說完,話音斷斷續續,淚水流淌不止,“我隻是……”


    精神力達到a級別的薩維爾人有種天然的敏銳。


    身為釋律者的謝鐫之不知道,六年前的霍格也不清楚。


    他被那些嘲笑的人弄到滿身狼狽的時候,突然有個人說要拉他一把。


    想成為儲君嗎?


    霍格心想——他根本不能好好地治理國家,一個不擅長頭腦戰的人,要怎麽做好一個儲君呢?


    他隻是有種預感。


    如果拒絕的話,或許麵前這個向他伸手的人……就會直接轉身離開,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我想,我當然想,有誰不想成為儲君呢?】所以他答應了。


    有誰不想成為儲君呢?


    時間太久了,這種心理暗示一步步加深,好像真的成為了一種執念。


    霍格終於安靜了下來。


    他好像卸去了全身的力氣,終於說:“是,我弱小、蠢笨、貪婪……謀害儲君本就是重罪,再加上你給我扣的罪名……嗬,宇宙汙染。”


    默了片刻,他又問:“布局六年,繞這麽大一圈,你要帶我去哪裏?這位……尊貴的釋律者閣下。”


    聽完這句話,謝鐫之的眼中居然浮現出一種詭異的溫和。


    他心情極好,答:“第一星係,奧蘭多09星域。”


    那裏寸草不生、寂靜荒涼,由很多已經死去的、和很多垂垂老矣的星球組成。


    那裏可以觀測到全星海最瑰麗和神秘的星雲,是每一個釋律者一生都要去上兩次的地方。


    謝鐫之看著越來越近的目的地,麵色更加溫和,連嘴邊也掛上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或許你對它的另一個名字比較熟悉,在星海旅人的雜談中,那裏也被稱作……”


    霍格看過去,謝鐫之的薄唇一張一合,說:“星海墓地。”


    “放心,我會在那裏……讓你盡量沒有痛苦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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