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鐵敏總懸著一樁心事,她和陳冬生依然是親近而不親熱,陳冬生總是那樣精力充沛,一清早就起床在草坪上去健身,然後吃過早飯又埋頭工作。下了班,他的生活更加忙碌,會友、看書、下棋、寫論文等等。他不喜歡去舞廳,也不喜歡打牌。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天,他便去看望‘維維’,邀約冷鐵心去郊遊或遊泳,雖然很多時候也約蔡麗君和冷鐵敏一起,弄得冷鐵敏很茫然,她隻希望與他單獨在一起,那怕靜靜地坐半天,但這種機會總是無法尋找到。


    終於有一天,冷鐵敏夢寐以求的機會來了。


    公司接到一份通知,要現任總經理冷鐵敏和公司的技術負責人陳冬生到廣州開會。冷鐵敏暗自高興,也為此行精心謀劃。準備直截了當向他問清楚。


    旅途中陳冬生處處關心她,照顧她,讓冷鐵敏受寵若驚。到了廣州,除了開會就是應酬,空閑時間兩人就一起逛商店買東西。把受人之托要買的物品全部采辦齊,他又陪她去看戲看電影。


    有一天兩人乘車到海濱浴場遊泳,冷鐵敏特地穿了一身紅色泳裝,在大海中遊來遊去,十分舒心。正在冷鐵敏玩得歡樂的時候。突然間她小腿轉筋了,小腿肚和兩條大腿又酸又痛,她心裏十分慌亂,兩手拚命亂抓。一個個浪頭壓過來,冷鐵敏被埋進水裏,嗆了幾口水,海水又苦又鹹,她拚命掙紮把頭抬出水麵,想唿喊救命,但嘴巴剛張開,又一個浪頭壓過來,她的頭在水中起起落落根本就喊不出聲來。冷鐵敏心想這次完了。就在她絕望之時,陳冬生從側麵遊泳過來,從後麵用左手抓住她的長頭發並把他的頭托舉出水麵,同時右手把她身體翻轉過來麵部朝天,接著用騰出的右手劃水朝岸邊遊去,這時鐵冷敏隱約感覺自己已獲救,懸著的心才平靜下來,她也試用手幫著劃水,於是他們就這樣順著海浪朝沙灘遊上岸去。


    到了岸邊,終於安全。現在迴想起來,冷鐵敏一陣後怕,生死之間命懸一線。感謝老天爺派遣陳冬生陪伴在身邊,大難臨頭,得他相救才重見天日啊。


    冷鐵敏身體剛恢複過來,她覺得背部像有小針刺痛,吐出了一些海水,她不斷抽搐;陳冬生趕緊把她抱在自己腿上,麵朝下,並不停拍打她背部。一陣猛咳。一股股鹹海水從冷鐵敏胃中翻吐出來。折騰了一陣子,冷鐵敏才恢複了正常。


    這會兒陳冬生關切地看著她,那樣的神情叫人一輩子忘不了。危險已經過去,他臉色輕鬆些了,他長舒了一口氣。忙用手背揩了揩眼角,把冷鐵敏扶坐起來。


    冷鐵敏見一個七尺男兒居然流淚,一陣心酸,她長時間積存在內心的激情噴湧出來,勇敢地撲到他懷裏,她傷心地哭了起來。她頭貼近他的胸膛,第一次聽到他的心跳,它多麽有力,多麽沉穩。這時陳冬生摟抱著她,不再拒絕;他望著眼前洶湧翻騰的海浪,生怕大海又會將她吞食;看見她潮濕的長發,眉宇間閃動光亮的眼睛,看見她漸漸紅潤的嘴唇,他鬆了一口氣。他輕輕撫摩她的身體,感到那豐滿白潔如玉的肌膚下,體溫緩慢迴升。她戰勝了死亡,生命給予她無限希望、無窮力量。


    迴到賓館,陳冬生請來醫生為冷鐵敏檢查身體,醫生告知沒有大礙,休息一兩天就可以了,他這才放了心。接著他請來一位女護士為冷鐵敏洗了個澡,換了套整潔的衣服,把她安頓在柔軟的床上。他跑進跑出,竄上竄下,端湯送水,喂她服藥;忙完以後,他坐在床邊守候著她,她心中感到無比溫暖,想講幾句感激的話,他慌忙勸阻,叫她安心養神;她困倦了,靜靜地睡著,他關好房門出去料理餘下事務。


    第二天清晨,冷鐵敏一覺醒來不見陳冬生蹤影,急忙問護士:“陳先生來過嗎?”


    “來過了。” 護士迴答:“剛才他接了一個電話,估計有事,吩咐我好好照顧您,他中午迴來,藥放在你枕邊,早點也準備好了,你洗漱完後,我就送來。”


    洗漱完畢,冷鐵敏吃起了陳冬生為她特地準備的銀耳燕窩湯,靠在枕頭上休息養神,這時才早上八點,到中午還有四個小時,她不時看看表,覺得時間太慢太慢,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一邊焦急等待,一邊迴憶昨日的險情;那時刻她求生的欲望何等強烈,在緊急關頭誰會奮力相救?她確信新生命是他給的。他吻她,沒有一絲雜念和私心,隻有祝福,能救活她,無論需要何種奉獻他都心甘情願。她自問:愛是什麽?愛是奉獻,無須言語,用心去體驗。三年來沒有任何男人擁抱過她,也沒有人親吻她,三十六歲的健康少婦,生理的衝動,對情愛的渴求,並非自我克製,就能消除煩惱。她覺得陳冬生對自己若即若離。心中捉摸不定,她一會笑一會又哭,弄得護士莫名其妙。


    她正想著,突然房門輕輕推開,陳冬生換了一套淺色西裝,係好領帶,手捧鮮花出現在她麵前。這身打扮讓她吃了一驚,看慣他平常穿的茄克衫,忽然換一套時髦西服,給人新穎的印象。他理了發,臉膛顯得格外帥氣,像她想象的白馬王子。他把鮮花獻給她,微笑著靠近她說:


    “鐵敏,鮮花配美人。你喜歡嗎?”


    “喜歡”她坐正身子接過鮮花用嘴吻了一下:“真美、真香。謝謝你,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第一束鮮花。”


    陳冬生把桌子上的花瓶拿過來,把花插好。又關懷地問:“好些了嗎?”


    她點點頭,眼睛閃出柔媚的秋波。


    “冬生,坐近些”她挪了挪位置,在床邊留給陳冬生一個位置。拉著他的手指撒嬌地說:“我真想永遠留在那片沙灘上,一輩子,一輩子不睜開眼睛。”


    “傻丫頭”陳冬生深情說:“沙灘雖好,非久留之地,隻有溫暖的家,才是幸福的小窩啊。、”


    叫一聲‘丫頭’,說一句‘小窩’,勾引出她許多的夢幻和遐想,她早已陶醉!離開北京時她想好的許多話不必再說,命運早已巧妙安排,幸福就在身邊,她已經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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