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神色陰沉,就這麽心不在焉的坐著。


    殿外恭迎太子的唿聲,以及淩亂的腳步聲,讓他心慌了起來。


    “快去看看,快!”


    “別讓任何人靠近朕!”


    “不管是誰,不得踏進大殿一步!”


    李隆基咬牙切齒,憤怒抑製不住的流露而出。


    郭金和劉奉廷麵麵相覷,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他們就是兩個小太監,可沒有那樣的膽量阻擋太子的腳步。


    李隆基大怒,“狗奴才,快去,朕的命令都不聽了?”


    兩人急匆匆跑開了,到了大殿門口看到眼前的陣容後,他們小心翼翼站在了一旁,頓時間成了啞巴。


    李琩腳步緩慢走進了大殿,看到李隆基身影的瞬間,霎時就看到了,好幾種重金屬中毒的李隆基,中風癱瘓的模樣。


    李成器的臉上,須臾之間流露出來了幸災樂禍的情緒。


    曾經的那個帝王,現在非常的可憐。


    他突然就同情了起來。


    畢竟這個人,可是他的親弟弟。


    “活該!”


    李守禮的心中,有一個聲音興高采烈的大喊。


    作為李隆基的堂兄,也是被李隆基防備最深。


    眼前的這副場景,讓他發自肺腑的竊喜。


    李禕和李祗兄弟兩個對視了一眼,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李林甫麵色數變,就這麽瞪大了眼睛,“陛下,你……”


    然後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說什麽的他隻能緘默不語。


    牛仙客神色肅穆,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


    裴耀卿和張九齡對視了一眼,打量過李隆基之後,就不再去看李隆基的情況了,給李隆基留最後的一點臉麵,也是他們能做的事情了。


    跟隨而來的很多臣子,都瞧清楚了李隆基的樣子,也就默然退了出去,為尊者諱,也是他們該有的想法。


    大家沒有了任何的幻想,都明白了一個事實,李隆基的時代過去了,該是太子上場了,這個情況誰也無法改變。


    “父皇,你……”


    李璘哀聲痛哭跪在了地上,“老天爺不公啊,怎麽把這樣的苦難,降臨到了父皇的身上呢?我寧願替父皇受難啊。”


    李成器三兩步走上前踢了一腳李璘,“別嚎喪了,這裏沒有你說廢話的資格,給我滾出去,還有你們。”


    李璘一骨碌站了起來,然後與一眾皇子麵麵相覷,最後很是識趣的離開了。


    張垍和陳希烈等臣子,也都離開了。


    裴耀卿和張九齡被留了下來。


    現在的李隆基麵容憤怒,本就哆哆嗦嗦下意識顫抖的身體,現在更是抖個不停。


    “滾,給我滾!”


    “你們這些亂賊臣子,都給朕滾出去。”


    “想要謀害朕,你們都是反賊。”


    “逆子,逆臣,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想要造反嗎?”


    “陳玄禮你個混賬,你罪該萬死。”


    李隆基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不可能麵對這樣的場麵。


    羞怒不已的他,快要氣死了,五髒六腑快要氣炸了。


    他真的很想站起來,他清楚不可能實現這個目的,就這麽癱軟在椅子上,把自己的尊容全部呈現給了眾人。


    他現在就不是正常人,就是妥妥的一個殘疾。


    “陛下,你說什麽?”


    李成器眉頭緊皺,他隻聽到李隆基嘰裏咕嚕說了什麽,口舌打結一樣也是極其的結巴,臉上的肌肉耷拉著,除了顫抖之外也無任何的喜惡情緒。


    他滿含同情的詢問四周,“你們聽清楚,陛下說什麽了嗎?”


    “沒有!”


    “我也沒有!”


    李守禮和李禕等人齊刷刷搖了搖頭。


    郭金小心翼翼解釋道:“陛下若是靜下心來,慢吞吞說話的話,也許還可以聽得清楚,要是語速一快就聽不清楚了。”


    劉奉廷諂笑,“現在陛下大小便都無法自理,一舉一動都得奴才們伺候,一個不慎就會大發雷霆。”


    李隆基目光冷酷,就這麽巡視了一眼眾人,然後閉上了眼睛,眼中湧起了水霧,兩行屈辱的眼淚不受控製流過了臉頰。


    他恨眼前的所有人,更痛恨貶低他的這兩個狗奴才,奈何所有的恨意,隻能氣得他渾身發抖,除此之外連好好的喘息一下都沒法辦到。


    “陛下,你知道你為什麽會這樣嗎?”


    李成器幾乎咆哮一般大聲說道:“你肆意妄為,胡亂殘害自己的子嗣,又把大唐的社稷隨意的糟蹋,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是對你的懲罰,老天爺不收走你的性命,就是想要讓你好好的受苦,好讓你懺悔自己犯下的過錯。”


    “你就安心的休養吧,你也隻能休養了。”


    “要不然,你還能做什麽呢?”


    “列祖列宗不會保佑你。”


    “你就這樣等死吧。”


    李成器眼眶一濕,氣急敗壞的開口,有指責,更有埋怨和氣憤。


    李琩急忙道:“義父,別生氣了,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唉!”


    李成器感歎,胸口積攢著濃濃的戾氣。


    李林甫勸了一句,“寧王,淡定一點,現在不管說什麽,都於事無補了。”


    李隆基睜開了眼睛,吼道:“滾,滾,滾!”


    “這是要讓我們滾出去?這次,我倒是聽清楚了。”


    李成器笑道:“三郎,我是你哥,你就這麽對你哥說話?一點規矩也不懂了,即便你是皇帝,也該有點禮數吧?”


    李隆基閉上了眼睛,隻能當個啞巴了。


    張九齡和裴耀卿對視了一眼,也沒法約束寧王的發泄了。


    李隆基對待親人,本就十分的刻薄。


    寧王忍了一輩子,當初都把皇位不得不讓出去,現在不管如何的指責,也有這個權利。


    “文武百官都知道,你已經失去了當皇帝的能力,我這不是威脅你,或者是脅迫你,我隻是說了一個事實,以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別人也無法詢問你的意見,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們來決定了。”


    李成器目光冷冽,“太子登基,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以後就這樣苟活吧,別人隻會同情你,可憐你,沒有人會迫害你。”


    李隆基快被氣死了,然後雙眼一翻就被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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