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昏迷後,禦醫來了一大堆。


    高力士、陳玄禮和程伯獻三人守在殿內,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禦醫們戰戰兢兢不得不開了藥,這才退了下去。


    李隆基蘇醒過來的時候,睜開了空洞的眼睛,他的嘴巴歪了,麵容耷拉了下來,不受控製一般十分的僵硬。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雙手抖個不停,雙腿也是無力,根本就使不上勁。


    在高力士的攙扶下,李隆基這才坐了起來。


    “朕這是怎麽了?”


    李隆基口齒不清的開口,他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有點聽不清楚了。


    看著自己的模樣,他心如死灰。


    神情暴虐到了極點,讓人不寒而栗。


    高力士心頭焦急,急忙問道:“陛下,你說什麽?”


    “朕,朕怎麽了?”


    李隆基心急如焚,他發現了,自己就像是中風了,沒錯,就是中風了,跟個殘疾一樣了。


    這樣的帝王,沒有臉麵出現在朝堂,沒有臉麵再見群臣了,任何人都不敢見了。


    他急壞了,帝王的尊嚴已經支離破碎,蕩然無存。


    他現在就是個殘疾,沒有資格再當大唐的帝王了。


    隻要這個消息外界的人知道了,他將會成為笑柄,皇帝的大權也隻能讓出去,接班的人隻能是太子。


    他不甘心,他不認命。


    即便是想要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也是十分的困難。


    高力士惶恐到了極點,陛下說了兩次話,他隻聽到嘰裏咕嚕說了什麽,但具體表達的意思他沒有聽懂。


    他將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陳玄禮和程伯獻,“陛下說了什麽?你們可聽清楚了?陛下恕罪,奴才耳朵出了問題,真的沒聽清楚陛下的話。”


    陳玄禮和程伯獻對視了一眼,他們都露出了慘淡的表情,陛下剛才的話,他們也是沒聽懂。


    李隆基閉上了眼睛,氣得渾身發抖,他調整了好長時間的情緒,這才讓自己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身邊的三個人,是他現在最大的依仗。


    他現在誰也不信,隻能相信麵前的這三個人。


    “陛下恕罪!”


    高力士三人焦急不已的賠罪。


    李隆基睜開了眼睛,用盡了力氣,慢吞吞的嘀咕道:“朕…這是……病了!”


    “沒錯,陛下病了,陛下安心吧,隻要好好的調養,病情一定會好轉。”


    高力士當即大喜,陛下斷斷續續,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倒是能夠聽清楚說了什麽。


    李隆基臉色陰沉,“禦醫…怎麽…說?”


    “這?”


    高力士猶豫了,這個時候可不敢欺騙陛下。


    陳玄禮和程伯獻低下了腦袋。


    得了這樣的病,幾乎沒有好轉的可能。


    隻能慢慢的休養,也許還能讓身體硬朗一點。


    再恢複到正常人的模樣,怕是不可能了。


    禦醫們都束手無策,他們也就徹底的認清了現實。


    “朕……好不…了了。”


    李隆基像是承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心頭暴戾的情緒,在波濤萬丈的起伏著,但他卻不能將自己的無能和無助表現出來。


    高力士三人緘默不語。


    “封鎖…宮廷,任何人…不得…出入!”


    李隆基下達了命令。


    “是!”


    三人認真的答應。


    “三位愛卿,是朕最信任的人,朕把自己的生死,交付到你們手中。”


    李隆基斷斷續續,咬字很重的說道。


    高力士保證道:“陛下,你就放心吧。”


    陳玄禮和程伯獻也是嚴肅的表態。


    “陛下,需要喚太子前來服侍嗎?”


    高力士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也是為了托付國之大事,畢竟陛下成了這樣,可就無法處理國家大事了。


    “不用!”


    李隆基大聲開口。


    “忠王,或者是榮王呢?”


    高力士再次詢問。


    李隆基歪著嘴斜著眼,腦袋很是堅定的搖了搖。


    高力士等人清楚了,陛下不想把帝王的權力,交付到任何人的手中。


    他們服侍在陛下的身邊,陛下堅持著說了很多的話,三人聽的多了,隻要認真的去傾聽,就能聽清楚陛下的話。


    李隆基睡下之後,三人這才鬆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心弦,也是放鬆了下來。


    天已經黑了,夜色如墨。


    燈火通明的偏殿內,三人表情凝重。


    三雙眼睛彼此打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最終還是高力士打破了沉默。


    “陛下幾乎癱瘓了,渾身沒有了力氣,即便是人攙扶著,走起路來那也是踉蹌不已,局勢變得很複雜了,一切的壓力,給到了我們三人的頭上。”


    高力士神色糾結,也很著急。


    “是啊,陛下以後,隻怕隻能躺在床上了,走路都是妄想了,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了。”


    陳玄禮幽幽一歎。


    “現在該怎麽辦?”


    程伯獻心急如焚,“這個消息,外界的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引起天大的亂子。”


    “陛下下達了命令,還能怎麽辦?隻能隱瞞到底了!”


    陳玄禮鏗鏘有力的說道:“陛下的情況,就我們三個知情人,我們守口如瓶,暫時能夠瞞得住所有人,等陛下想通了,一定會下達其他的命令,不用急,耐心的等一等吧。”


    程伯獻附和道:“大將軍所言甚是。”


    “大將軍,你就沒有想過,要扶持一個新的帝王嗎?”


    高力士試探性的說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陛下的情況,其他人肯定會知道,到時候事情就麻煩了。”


    程伯獻的目光,也是放在了陳玄禮的身上,這樣的重大決定,越早決定越好。


    “這是陛下該考慮的事情,忤逆陛下的旨意,沒有好下場。”


    陳玄禮告誡道:“現在的陛下,就在失控的狂怒邊緣,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大發雷霆,陛下即便失去了帝位,可依舊掌握著很大的權勢,想要殺背叛的人,新主子能夠護得住嗎?”


    程伯獻轉念一想覺得太有道理了,現在的陛下,變得喜怒無常,性情暴虐,任何背叛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大將軍所言甚是,是我考慮不周了。”


    高力士也有這樣的顧慮,本想讓陳玄禮和程伯獻去打頭陣,沒有想到陳玄禮退縮了,程伯獻也是退縮了。


    但他不甘心,總要做點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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