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的寢殿外,李琩趕到的時候,李亨已經在門口候著了,高力士站在緊閉的殿門外,周遭禁軍戒備森嚴。


    “拜見太子!”


    高力士行了一禮。


    李琩問道:“父皇怎麽樣了?”


    “不知道!”


    高力士道:“陛下不見太子和忠王,奴才奉命守在這裏。”


    “再去通稟,父皇身體抱恙,我該待在身邊服侍湯藥。”


    李琩的語氣有些嚴厲。


    “是!”


    高力士轉身走開。


    “太子,沒用!”


    李亨語氣無奈,“我求見過很多次了,父皇就是避而不見,也讓高力士傳過話了,得到的結果一模一樣。”


    同時又很擔心,唯恐父皇見太子而不見他。


    “是嗎?”


    李琩心底樂笑,據他的粗略計算,李隆基現在是輕度中毒,嘔血就是最基本的症狀。


    如今李隆基營造了一副就要死掉的氣氛。


    這是在試探誰呢?


    或者是觀察誰的反應呢?


    他巋然不動,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李隆基的諸多算計肯定會落空。


    “太子,你猜父皇到底是什麽情況?”


    李亨問道:“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看上去就很嚴重。”


    李琩斜視了一眼,“我怎麽知道?”


    李亨追問道:“你大膽的猜一下嗎?”


    “忠王,父皇隻是病了,一定是小問題。”


    李琩道:“你盼著父皇得大病嗎?這麽關心幹什麽?”


    李亨嘴角微抽,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琩。


    萬一父皇不行了,太子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這個太子的死對頭,肯定難逃一死。


    出於這樣的考慮,自然是憂心忡忡。


    他都做好了,跟太子火拚的打算。


    到了最後一刻,怎麽著也要拚死一搏。


    不成功便成仁。


    李琩和李亨陷入了沉默沒再說話。


    李琩非常的淡定。


    李亨思緒複雜,李琩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他就越是著急。


    就在這個時候,榮王李琬走到了兩人的身後。


    “太子,三哥!”


    李琬客客氣氣的行禮。


    李亨神色微驚,“六弟,你怎麽來了?”


    “我奉了聖命,所以來到了這裏。”


    李琬神色忐忑,“我也不清楚,怎麽就接到了這樣的命令。”


    “哈!”


    李亨的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


    “太子,三哥,父皇怎麽樣了?”


    李琬惴惴不安的詢問。


    他的內心,現在是極其的恐慌,平時父皇都懶得見他,也就太子和忠王,經常活動在父皇的身邊。


    現在他獲得了同樣的資格和機會,所透露出來的信息讓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他真的不想卷入這樣的是非。


    可無可奈何之下,還是涉足了這樣的漩渦。


    要是同時引起了太子和忠王的敵意,處境就堪憂了。


    李亨沒好氣的說道:“不知道!”


    “怎麽可能?”


    李琬很是吃驚。


    “我們連父皇的麵都沒見上,父皇壓根就不見我們。”


    李亨不耐煩的解釋了一句。


    “原來如此!”


    李琬為了不讓人多想,無辜的說道:“我怎麽也來了這裏?到底是為什麽啊?”


    李亨對李琬的戒心,倒是減輕了一些。


    李琩心思一轉,已經猜到了李琬來此的目的。


    李隆基不見他們,想必會見李琬。


    這麽做,都是為了製造危機。


    就看他跟忠王,誰先沉不住氣了。


    高力士再次出現了,看著李琬說道:“榮王殿下,陛下身體不適,服侍湯藥的活,就由你負責了。”


    “啊?什麽?”


    李琬愣住了,給李隆基盡孝心的機會,太子最有資格了,然後就是得寵的忠王,什麽時候輪到他了。


    他不覺得這是天降餡餅,恐怕是天降橫禍吧?


    “榮王殿下,快去吧!”


    高力士小聲的催促,李琬獲得了這樣的榮幸,是他給陛下提的建議,李琮為了幫弟弟,已經跟太子過過招了,也許李琮等人可以利用,這才便宜了李琬。


    “好!”


    李琬著急忙慌的點頭,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太子和忠王,麵帶慘淡的笑容走開了。


    “這個六弟,也要獲得陛下的恩寵了嗎?”


    李亨的心中閃過了擔憂。


    李琩無所謂,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太子,忠王,陛下有詔,讓你們迴去休息。”


    高力士沉著臉慢吞吞的說道。


    “好!”


    李琩轉身就走。


    李亨略作猶豫,這才跟上了李琩的腳步。


    “十八弟,事情有點奇怪啊。”


    李亨笑道:“你說呢?”


    李琩神色淡漠,“無所謂了,管那麽多幹什麽?”


    李亨嗓門一高,“十八弟,六弟突然獲得了這樣的恩寵,你就沒有一點危機感嗎?”


    “沒有!”


    李琩沒將李琬放在眼中。


    與此同時,玉真公主迎麵走來。


    “見過姑母!”


    李琩和李亨客氣的問候。


    玉真公主聽聞李隆基病了,這才特意入宮來探望。


    她入道多年,很少過問凡塵俗事。


    但她的地位,那是相當的高。


    因為她是李隆基的親妹妹。


    她見多了,朝堂傾軋的殘酷流血畫麵,所以選擇了出家,也是為了避開那些無休無止的爭鬥。


    武皇之後,李隆基前麵的那三個大唐皇帝,以及皇帝身邊的眾人,胡亂的弄權幹預朝政,可是把莊嚴的朝堂搞得烏煙瘴氣。


    見多了這樣的政變場麵,她選擇出家也是為了避禍。


    玉真公主看著這兩個侄兒,眼中閃過了柔和之色,問道:“你們的父皇是什麽情況?”


    “姑母,父皇沒見我們。”


    李琩神色無奈,“所以我們也不清楚,父皇的具體情況。”


    “姑母,也不知道父皇在想什麽,這個當兒子的,探望父親的身體情況,那不是理所當然嗎?”


    李亨委屈的說道:“可把我們拒之門外,也太說不過去了。”


    玉真公主神色一沉,她最為痛恨,皇家內部的爭權奪勢,武皇之後的四次政變,流了太多太多的血,也把大唐的基業損壞了很多。


    她聞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


    這個在下坡路上狂奔的皇帝哥哥,又在搞事情了。


    “迴去之後,都給我老實一點,誰要是亂來,就等著掉腦袋吧。”


    玉真公主富有深意的警告了幾句,這才大踏步走開。


    李琩望了一眼玉真公主,露出了讚賞的神色,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這是一般人不具備的能力。


    李亨乖巧應道:“是,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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