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三天。


    李琩離開太子別院,朝著城外趕去。


    出城相迎李適之歸朝,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態度。


    馬車走在寬敞的街道上,路,卻被堵住了。


    今日的馬車,特別的多。


    道路兩旁,還有禁軍戒備,維持秩序。


    “太子隻能慢慢的走了,也是趕巧了,今日正好是高力士亡妻安葬的日子。”


    邊令城臉色無奈,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出手,也沒有解決的辦法,想要讓其他人讓開一條路,也不現實。


    道路上,擠滿了慢慢駛進的馬車,讓也沒法讓。


    隻能尾隨著慢慢走,街道才不至於堵塞


    李琩笑道:“就讓皇叔,多等一等吧。”


    若是早點出門,就不會遇上這樣的情況。


    可是,就要多等兩個時辰,才能接到李適之。


    李琩不想這麽做。


    李適之迴京的準確時間,基本上都確定好了。


    李琩掐著時間,在李適之即將抵達的時候再去迎接,也有著自己的考慮。


    接到李適之之後,李隆基會召見。


    李適之遲了很長的時間,那也是外力因素的幹擾。


    李隆基也責怪不得,要怪,他隻能怪他自己,是他的授意,才讓高力士把喪事,辦的如此隆重。


    若是李適之趁機,說幾句高力士的壞話,這也是李琩期待的結果。


    李琩的馬車,擠入了送葬的隊伍,走走停停,速度很慢。


    前後,都擠滿了形形色色的馬車。


    邊令城有些苦惱,“據說,從高力士的府邸,到安葬呂氏的長安城東郊之間,一路上送葬的隊伍絡繹不絕,車馬如流。”


    “我看到了,此番景象真是浩大,恐怕也就隻有高力士,才有這樣的待遇吧,畢竟是父皇恩寵的宦官。”


    李琩麵帶笑容,心中有些玩味。


    “身為一個內侍,能被陛下如此恩寵,這是最大的造化了。”


    邊令城的眼中,露出了羨慕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程伯獻騎著馬,來到了太子的車駕旁邊,熱情的笑道:“太子也來送葬嗎?大哥真的是好大的麵子,小弟也能跟著沾光了。”


    程伯獻,是程咬金之孫,程處弼之子。


    現任金吾大將軍。


    他能獲得這個職位,並不是他的本事有多大,或者是沾了祖上的恩澤。


    完全是因為,他是高力士的結拜兄弟。


    程咬金作為大唐的立國猛將,堂堂的國公,現在的後裔子孫,那也是沒落了。


    程伯獻以自己的方式,成功巴結了高力士,這才擁有了足夠的權勢。


    當初,高力士的母親過世後,程伯獻更是披麻戴孝,比死了親娘還傷心。


    李琩聽著,縈繞在耳邊的程伯獻笑聲,心中有些窩火。


    他現在的這個樣子,真的跟送葬的人差不多。


    其他人這般認為,那也情有可原。


    他甚至懷疑,李隆基派他在這個時間點,前去迎接李適之,是不是也有著這樣的考慮。


    堂堂的太子,去給高力士的亡妻送葬。


    這對於高力士來說,自然是一種榮耀。


    李琩掀開了簾子,看著程伯獻的圓滑麵孔,冷笑道:“程將軍,你覺得,本太子會去給一個宦官的亡妻送葬嗎?”


    “難道不是嗎?”


    程伯獻不知道太子的目的,饒有興趣的反問了起來。


    在他看來,太子這是奉了陛下的命令,不得不來。


    足見大哥受寵的程度。


    太子即便心中惱怒,也隻能低著頭前來送葬。


    這個時候臉色不快,那也可以理解。


    “程將軍,你祖上那也是威名赫赫,你跟一個宦官結拜為了兄弟,他日你死之後,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麵對列祖列宗呢?背上了這樣的汙名,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洗清吧?”


    李琩神色玩味,毫不客氣的揶揄。


    他與高力士,本就是敵人。


    此刻,為了不至於落個,給太監妻子送葬的名聲,隻能稍微的小題大做。


    既然程伯獻言語冒失在先,他就可以借題發揮。


    要是讓人認為,他為了向高力士示好,才放低了姿態特意來巴結,這對他來說,那可是恥辱。


    即便是這樣的流言蜚語,他也不想聽到。


    “太子,慎言。”


    程伯獻臉色羞愧,“我如何做,與太子無關吧?”


    他與高力士的兄弟情誼,一般人羨慕不來。


    雖然有些詬病,他也不會在乎。


    為了權勢,付出一些代價,那也算不得什麽。


    想做高力士結拜兄弟的人多了去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機會。


    他有這樣的機緣,那也是他的造化。


    “程伯獻,你給本太子聽好了,我奉了父皇的旨意,前去迎接皇叔歸朝,你要是還敢胡說八道,休要怪我揭你的傷疤。”


    李琩並沒有再去挑釁程伯獻,而是及時的收手了。


    “原來如此。”


    程伯獻略微思忖,也是明白了太子的目的,他倒是聽說過,李適之構築堤防有功,即將歸朝任職。


    太子並沒有,過分的羞辱他。


    他記住了這份善意。


    暗自惱怒,都怪自己的這個大嘴巴,不該說那樣的話,否則也不會,讓太子來針對了。


    “太子,我大大咧咧慣了,若是說了不得體的話,我給你賠罪了,我也是無心之過,還請太子莫要在意。”


    程伯獻放低了姿態,客客氣氣的表達歉意,就怕太子懷恨在心。


    “好說,一切都過去了。”


    李琩點了點頭,程伯獻如何選擇,與他無關,隻要不給他臉色,他也是非常的客氣。


    “太子,道路堵塞難行,我也想行個方便,讓太子的馬車先過去,可我也是無能為力,還請太子見諒。”


    程伯獻的神色有些窘迫。


    “我都看到了,你也幫不了忙,好意我領了。”


    李琩說道:“忙你的去吧,不要管我。”


    “太子,告辭!”


    程伯獻騎馬離開,然後督促著麾下的禁軍將士們,維持著現場的秩序。


    李琩的馬車,駛出長安城的時候,比平時多走了兩個時辰。


    直到出了長安城,倒是輕鬆多了。


    李適之早就到了城外,就一直耐心的等著。


    馬車旁邊的草地上,李適之老神在在的坐著,麵前擺放著精美的茶具。


    李琩麵帶笑容,朝著李適之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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