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1996年春節剛過,強勇領著老媽葉芬再次迴到了天明家具廠。


    時間以它慣有的速度不斷推進。


    一切看起來風平浪靜,直至五一勞動節前,強勇被破格提升為科長助理。工資增加不說,天明家具廠還為強勇配備了象征著管理人員榮譽的call機。


    這在天明家具廠的當時可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層管理人員以上才享受的待遇喲。


    當然,這種職務可不能等同國家公務員的級別喲。


    在私營企業,這種職務主要是為了方便管理,實際上更多的時候它代表著工資的等級和職責或者榮譽。這其中會不會有點強勇老媽葉芬的“功勞”,或者說白點就是李廠長的人情成份呢,人們不得而知。


    升職請客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且不能拖延喲,最好就在通知發布的當天晚上。


    這邊強勇在茶樓招唿著幾個老同學及公司中層以上管理人員昏天黑地地喝著,那裏葉芬卻是在一個小包廂裏用一個小女人的方式單獨“感謝”著李廠長的“大恩大德”。


    不僅如此,葉芬還通過電話把這一久違的“振奮人心”的好消息通報到了千裏之外的濱江原單位的好姐妹們。


    沒想到,這個電話不打不要緊,一打卻要緊的很啊!


    這不,接下來從濱江原單位的有來往和沒來往的以及老家的親朋好友紛紛“聞風而動”,“爭先恐後”要過來打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拔接一拔地,而且綿綿不絕地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啊!


    這也難怪,內地城市單位這幾年下崗潮風正起,“自謀出路”自然成為生活的頭等大事;而老家世代以種莊稼為主的親戚朋友們卻因勞動力嚴重不足、農藥化肥成本居高不下而開始“被迫”興起了“背井離鄉”的打工潮。


    葉芬這個時候的一個電話,無異於“一石激起了千層浪”,簡直就是指明了大家向外奔的方向啊!為了生存,但凡得到消息的哪個不是“趨之若鶩”的?


    強勇一家一開始還能“熱情地接待、好吃好喝好住地安排、托人找關係盡快地“安插”,接著慢慢地到“身心疲憊”、關係網拉盡、整天象“驚弓之鳥”似“誠惶誠恐”不敢接聽城市單位和農村老家的電話。一來二去的,一家人的耐心就被差不多磨光了。


    那個時候的廣東絕對是勞動力市場的大熱門,可不像現在動不動就出現“民工荒”什麽的。出來打工的人少,一般人出門打工還是要有人帶,沒有一點門路是很難找到工作的。


    但這又能怪誰呢?


    強勇與葉芬經常為此“麵麵相覷”、悔不當初啊!


    “老家再來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想不理了。”


    強勇最近有點心煩!有點窩火!有點偏激!


    葉芬何嚐沒有同感?所以再有人從天明家具廠辦公室或附近小店的固定電話旁傳話來是傳來老家的區號,也就隻剩下“裝聾作啞”這一招了。


    沒想到這一招還有點管用,千裏之外的想來之人,經母子倆這麽一“怠慢”,一兩二去的,電話自然而然也就少了,真正能來的人自然也就更少了。


    當然,有多少已經來的和沒有來的人在背後說強勇和葉芬的“壞話”,特別是傳出自己在廣東與李光明的“笑話”便不得而知了。但“力求自保”的母子倆已經顧不了這麽多。


    城市單位和農村老家的“閑事”終於不用管了,按說不用上班的葉芬的時間十分寬裕,但卻出進天明家具廠多時竟沒有一個熟識的人,更別說談得來的了,所以葉芬有段時間沒事就經常呆在租房裏,但這麽下去實在有點憋得慌啊。


    李廠長很會“審時度勢”啊,見葉芬的閑下來了,馬上就“粉墨登場”了。


    哎!葉芬算是“一步錯,步步錯”啊,一旦被李光明鑽了空子就有點“在劫難逃”啊。


    想自己聰明一世,竟被憑空冒出大壞蛋徹頭徹尾地毀了名節。不要說旁人,就連自己都覺得這不倫不類的有點滑天下之大稽啊!所以盡管這事已經“木已成舟”了,但並不看好跟這個泥腿子有什麽未來的,然則不繼續“夫唱婦隨”好像又不行!就叫什麽事啊?!


    所以每每單位的姐妹們打一個打電話過來“旁敲側擊”地“關心”自己甚至談及“終身大事”時,葉芬隻好“左右而言他”了。


    就這樣,葉芬“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跟李廠長處著,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整個人時常感覺象一葉小舟在廣袤無際的大海上任憑李廠長的忽大忽小忽冷忽熱的風吹著飄。


    幾十年了,別說強勇的老爸強盛國在世,就算失蹤的那一年,自己也沒有這麽狼狽過。自己大老遠地跑到廣東深圳這個地方來,就是過來接受折磨來的?!這要是在內地,自己哪有眼角多看一眼這個土不拉圾、渾身毛病的李光明?在他麵前,自己雖說不算“明珠暗投”,至少也算是“正規軍”遇到了“雜牌遊擊隊”吧。


    葉芬十二分地不想承認外表堅強的自己已經在李光明這個“遊擊隊”不按套路出牌的種種“打擊”下,隻有“招架之功”,沒有了“還手之力”。但已經“兵臨城下”的李廠長又是怎麽想的呢?自己雖然並不寄希望於他給個“壓寨夫人”的空頭銜啊!


    然則,令她莫名地“心有不甘”的是,擺在李廠長麵前的“選擇”似乎越來越多。也就是說,隨著外來務工人員的急劇增加,指望著“出門靠朋友”的孤單無助的女人們需要填補的空缺或尋求“幫助”的也會越來越多,且呈越來越年輕之趨勢!


    葉芬迴頭再想象一下自己,假如此時抽身而去,已經對自己過了“新鮮期”的李廠長保準舉雙手讚成,一點也不會留戀的;而付出這麽多的自己隻得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心重新迴到那個聽同事們說正緊鑼密鼓改製其實已成某個私人“囊中之物”的國企單位。工作是沒有的了,工作了三十多年臨了臨了卻僅有一點退休費恐怕也隻能勉強夠自己兩餐的生活吧,兒子強勇已經處了對象,可不得還要為他(她)的婚事再奔波兩年?!


    算了吧,事到如今也隻能“自食其果”啊!他李光明要是還算個男人,就算另尋新歡,至少要給自己一個合理的交待吧?


    但就這樣“苟且”在李廠長的陰影下,是不是完全喪失了自己的個性和人格啊?!


    葉芬的內心很矛盾、很煎熬。


    本來滿心以為能夠妥善解決兒子強勇的事,然後就可以抽身而去,再迴單位過自己來去自由的單身生活。誰成想,僅幾個月的時間,來時好好的,迴不去了!


    最可恨的就是李光明這個老東西,短短的兩個月幾乎把自己隱藏二十多年的情感都挖了出來!挖出來不說,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殺人誅心啊?太可恨了!


    這種恨也是一種愛嗎?


    一直自認為半輩子活得透徹的葉芬,這個時候突然有點整不透徹了。


    葉芬隻覺得自己對李光明從看不上眼到慢慢地習慣再到動了下嫁念頭,一路走來隻是自己在不斷地妥協、不斷地給自己“台階”而已。這樣想起來,他李光明算什麽好男人?即便以後結了婚,也改不了尋花問柳的老毛病。但天底下哪個男人不這樣呢?就像說哪隻貓不偷惺一樣。如果下嫁有個安身立命之地,也算是對自己的感情付出所作的一個迴報吧。


    女人遇事認命,一旦認命就自己騙自己。


    葉芬的“忍讓”換來的卻是李光明的“得寸進尺”、“熟視無睹”。


    李光明似乎不再向以前那樣對葉芬“唯命是從”,而是慢慢地恢複了他往日“強勢”的男人本色。他開始不斷地“冷落”葉芬,甚至還時不時向葉芬“發號施令”。


    這讓葉芬有點始料不及,也因此為自己的當初妥協後悔不迭。


    按理說,已經達到目的李廠長,本該是好好珍惜葉芬的時候。畢竟不管是“硬件”還是“軟件”,他李光明都是搭著梯子也有些“高攀”不起葉芬的啊。


    倆人之中還有一個難以啟齒的重大的阻隔,那就是:李廠長居然還是已婚狀態!


    這是怎麽迴事呢?難道從一開始,李廠長就是個大騙子?!


    其實,離異多年的葉芬,從一開始掉進李廠長精心為她設的局,就隱約知道李廠長是有家室的人,但還算懂一點心理學的李廠長卻采取了主動承認、一再強調自己正在跟老婆鬧離婚並一再信誓旦旦地一定要娶葉芬的策略而“蒙混過關”!


    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破嘴!


    沒錯!事實上,實際情況跟他李光明說的完全是兩碼事。


    這是葉芬後來在菜場買菜無意中跟一個嫁到這兒的四川女人聊天才知道的。


    李廠長之所以在有家室的情況下仍敢明目張膽地“招蜂引蝶”甚至公開“追求”葉芬,完全是因為能夠隨時捏著他老婆的經濟大權而奈何不了他。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麽他李光明可以一直尋花問柳卻似乎沒有什麽家庭矛盾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內心“掙紮”,沒有看到李廠長兌現對自己的承諾後,心灰意冷的葉芬隻好決定中斷跟李廠長沒有任何指望的“交往”。


    人啊,有時候就是賤!


    一兩周沒看到葉芬的身影,李光明倒是又腆著臉來哄她了。


    他李光明鬼精的很呢!畢竟社會上的女孩子雖然年輕漂亮,但多少要花錢的啊,而且缺少某些“經驗”;廠裏女孩子能玩的差不多都玩膩了。而葉芬卻不一樣,不僅不需要什麽開銷,還很有品味。自己一個鄉下佬隨時帶出門,別人都會覺得自己很有麵子的樣子。


    為了重新“挽迴”葉芬的心,自知“理虧”的李廠長不得不做出一副“大張旗鼓”地二度“追求”葉芬的架式。


    這次葉芬有點不為所動,可能是學聰明了,也可能是已經麻木了吧。


    從來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李廠長,當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他倒時有點“愈挫愈勇”,到最後不得不痛下血本,使出“殺手鐧”:將自己一直租下來便於與葉芬魚水之歡的大房子索性以葉芬的名字買了下來。


    這可是一室三廳的大房子喲!盡管是關外的房子,即便是在深圳市房價尚未普遍瘋漲的情況下,它的價格也是逼近六十萬元的大關喲!


    如果說別的還無所謂,但幾乎被視為外來人口生存第一要素的房子太有“殺傷力”了!等李廠長辦清所有的手續後,葉芬就半推半就地重新倒在了李廠長的懷裏。


    說實在話,葉芬一開始對李廠長就沒有什麽好感,前段時間還真的死了心了。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看到李廠長動了“真格”,自己也就不再那麽拒他於千裏之外了。


    女人啊,一旦付出了真正的感情後,就有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哪知道真正相處一段時間後,葉芬吃驚地發現了李廠長有著比自己想象中更多的毛病:口臭、不喜歡洗澡洗腳,隨時不是一身的酒味就是一身的臭味!


    為了墨跡未幹的房產證,葉芬一次次忍了。


    所以,每每當葉芬一個人呆在租房的時候,自己都會覺得自己這麽“遷就”李廠長有點“過份”有點“好笑”。


    盡管如此,葉芬可以容忍李廠長的一如既往地花心,但卻無法容忍他近日居然明目張膽地把一個又一個比自己年輕、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帶迴來,甚至帶到自己的租房子裏來。


    女人跟男人對待感情的方式永遠不一樣,年齡越大差別越大。


    葉芬一次次地為自己被李廠長的“死纏爛打”而“屈服”後悔不已!


    都說“開弓沒有迴頭箭”。大受刺激的葉芬不甘心就這樣被李廠長玩弄著,她決定跟這個看似“不可一世”的李大廠長較一次“真”!


    一個弱女子,能玩什麽呢?頂多就算是“玩命”吧!


    天可憐見!


    正當葉芬開始反過來準備鐵了心要“糾纏”李廠長時,當地人民醫院裏的一紙檢驗單宣告了她即將要做的一切的毫無意義。


    肝癌!李光明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


    天欲令其亡,必欲令其狂!


    這是老天爺對風流一世的李光明特別是最後的階段“肆無忌憚”一個終極報應嗎?!


    相信許多曾經被他“欺負”過的男人們,不,更多的是女人們,可以偷偷地笑了。


    沒錯,這“報應”說來就來,來的還有點快!


    一個月後,來不及征服身邊更多女人的李光明李廠長,帶著幾許“遺憾”撒手人寰。


    而此時心中早已“五味雜陳”的葉芬,也算是因此最終得到了解脫。


    李光明的突然死亡,“震驚”了天明家具廠的上上下下。


    員工們表麵上臉色陰沉,保持著對死者的起碼尊重,私底下卻是個個麵露喜色,似乎人人都在早盼著有這麽一天的啊!


    李廠長的後事由胞弟李明(天明家具廠營銷負責人)全權負責料理。


    李明深知兄長的德性和對葉芬造成的傷害,所以很明事理地專程登門向葉芬致歉!


    早已萬念俱灰的葉芬還能說什麽呢?但接下來自己又何去何從呢?


    走吧,此處的確不是久留之地啊!但突然這麽一走還就真有點舍不得呢,畢竟自己之前為之付出了許多許多。 最重要的是,辜負自己太多的李光明總算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一個能夠供自己和兒子兒媳三人在廣東深圳的棲身之所呀。


    這一切,強勇都看在眼裏。所以一直以來,即便有時候想說什麽,但總覺得老媽的不易,應該有她自己的考慮。加上自己的主要精力花在顏之夏的身上,自然不想拿出什麽“參考意見”,甚至默認了老媽跟李廠長的交往。


    至於李廠長突然去世但生前已留了套房子給老媽的事實,還是後來老媽自己說出來的。也算得她廣東之行的意外的“收獲”,不幸中的萬幸吧。


    為了安慰老媽,一個周末的早晨,強勇通過傳唿說自己要過來她的租房做飯吃。


    其實,強勇是想趁此機會,帶著女朋友顏之夏“過門”來了。


    這是顏之夏正式以強勇女朋友的身份第一次到自己未來的婆婆住的地方見麵。


    這是一個重要的時刻!


    為了能給準婆婆頭一次留下一個好印象,顏之夏不僅刻意打扮了一番,著一身玫瑰紅長裙,還通過早前“逼問”強勇準婆婆喜歡跳舞的喜好,在附近新開張的家家樂超市裏買了套還算時尚的廣場舞服裝。


    而葉芬呢,哪裏還真的等到強勇來給自己做飯的啊?隻要做兒子的有這顆心,她就很滿足了,所以一聽說他要來,早早地就去菜場買了好吃的,她要準備一桌豐盛的午餐呢。


    也真是的,算起來娘兒倆已經好久沒在一起聚聚了。


    就在葉芬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大門嘭嘭嘭地響了三下。


    葉芬知道了兒子來了,忙關了火出來開門。


    隨著大門吱的一聲,強勇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葉芬的麵前。但後麵緊跟著一個女孩拎著東西的女孩也衝著自己微笑。


    這,可是有點熟悉而又有點陌生的麵孔啊!


    這裏需要解釋一下,盡管葉芬呆在廣東天明家具廠附近的出租房內已經好幾個月了,但是一直見到兒子強勇的機會就不多,更別說見到他的女朋友顏之夏了。這還是拜李廠長所賜?自己一直被他這麽“耗”著“拖”著,所以眼前的女孩本就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她與平時不一樣的打扮,就有了這種感覺。但轉念一想:既然她是跟著兒子一起來的,八成肯定就是他的女朋友無疑了。


    葉芬腦子飛快轉的同時,難免有點“錯愕”,所以一下子竟沒聽清顏之夏怎麽跟自己打招唿的,隻好含糊地讓進屋來。


    “哎,之夏,我老媽肯定是高興壞了,樂得半天也不曉得咋反應呢。”強勇笑著望住女朋友顏之夏,算是圓了個場。


    “就是啊,老媽我今天太高興了。是叫顏之夏吧?模樣挺好的,咱勇啊眼光還真不賴!之夏,這名字取的紅紅火火,咋感覺跟你這一身的紅啊,有點太配了呢。年輕人,熱情似火啊!好啊!紅紅火火,不就是旺嗎?!你看你,來就來了,還買什麽東西呢?瞎浪費錢不是?”已經反應過來的葉芬馬上“反客為主”,一邊握著顏之夏的手,一邊嗔怪著。


    “阿姨,這附近超市也沒有什麽東西好買,我頭一次來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歡,隻是偶爾聽強勇說過您喜歡跳舞什麽的,就隨便買了身,不值錢的。隻是不知道合你的意不?”顏之夏邊說邊笑著把衣服包遞給準婆婆葉芬。


    葉芬“啊”的一聲伸手接受了,不僅因為準兒媳的美貌和甜嘴,更是認可她的用心。


    一切像是在做夢。


    幾個月的事啊。


    幾個月前葉芬還在老家的單位指望自己能幸運地留下而不被內退呢,現在卻是在從未去的千裏之外的廣東為自己的兒子找到了如意的女朋友而歡欣不已。


    這一切讓已經看開人間情感的的葉芬很是享受。雖然對這個從未正式謀麵的準媳婦之前也“道聽途說”了一些烏七八嘈的東西,但看到自己的兒子跟她如此粘乎,認定倆人是真心相愛的,這就夠了,其他的一切似乎就顯得不怎麽重要了。


    這算是老天爺對自己的一種彌補嗎?


    一通觥籌交錯之後,三人頭一次坐在一起飽嚐了一桌子的家鄉風味的飯菜。


    葉芬等倆人放下碗筷,就開始收拾起來。


    “媽,你住的房子這麽大,租金一定很貴吧?不如,我們一家人找個便宜的,還能天天住在一起的,方便?”強勇吃飽了撐的,突然冒出這話來。


    “嘿,勇啊,這事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告訴你們倆了。這房子啊,它已經是我的了。哎,也算是李光明這挨千刀的留給我的唯一的值錢的東西。這以後啊,還不就是你們的?”葉芬說話的時候,聽起來倒是輕鬆的節奏,但淚光竟不經意間閃了起來,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是嗎?這老家夥可沒少禍害人啊!你知道廠裏都怎麽議論這事麽?哎,不說算了,掃興。不過,沒成想這老家夥臨走前總算還辦了一件人事啊!老媽,你一輩子也太辛苦了,剛好這兒氣候好,你在這兒安渡晚年比較好。這房子啊,我們哪能要呢?我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迴頭有條件的話的,我跟顏之夏還是迴濱江買一套。你老啊就濱江、深圳兩地來迴走動,哪天想住哪就去哪住,哈哈哈。”強勇已經覺察到了老媽葉芬的變化,這房子好像是她的傷疤,千萬不能去碰的。否則,做兒子的就太不孝了,自己年紀輕輕的不去打拚來買房,想啃老啊?!這樣子的就太沒出息,也就太讓老媽傷心了!


    當著準兒媳的麵,葉芬沒有在房子的問題上糾纏下去,隻是嘴上含著笑默默地聽著。不過剛才聽強勇這麽一通說辭,她心裏似乎已經有了新的打算。


    是的,葉落歸根!自己遲早還是要迴濱江的,自己的根在濱江,兒子不是想迴家買房嗎?實在不行,到時候自己也可以把這套房賣了支持一下他倆,在濱江買個大一點的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不是更好嗎?單位“論資排輩”得到的那個住了大輩子的四十多個平方的隨時可能收迴去的小房子之前還寶貝似的,現在想來有點好笑。


    哎,葉芬也算是頭一次嚐到了“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的個中滋味了。


    (二十二)


    強勇一家三口沒事就整到一堆其樂融融的不表。


    一周後的某天晚餐後,無所事事的葉芬突然提出了想迴濱江看看的想法。


    “也好,五一黃金周快到了。廠裏多不說總得放兩三天假的吧?我提前再請幾天假,就差不多有個把星期了。到時我們三個一起迴去吧。”強勇有點興奮,也開始盤算起來。


    “之夏,你呢?時間安排得過來吧?”葉芬看到顏之夏沒說話,怕她不願意或有什麽情況,也怕一不小心冷落了她這個準兒媳婦,就趕緊笑著追問道。


    “好啊,我長這麽大還沒去過濱江呢。我的時間無所謂,我原來在外麵租的房子剛好也快到期了,我就把東西順便收拾一下就行了,很簡單的。”顏之夏到嘴的一句話原本是想趁機一起搬到濱江得了,出口卻硬生生地改為了“收拾一下”。


    畢竟才剛過門啊,女孩子不得矜持一下嗎?


    “那不正好直接一步到位?直接搬到濱江得了。”強勇“心領神會”地接過話茬。


    “就是就是。之夏,反正這以後啊,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倆趕緊結婚吧,咱強家以後就得靠你倆了。”葉芬一聽,也樂得送個“順水”人情。


    “這麽大的事,顏之夏啊,要不要征詢一下你家人的意見啊?”葉芬突然想起什麽,急中生智地殺了個“迴馬槍”。


    “阿姨,結婚這麽大的事,我當然要跟父母商量了。不過,從小到大,倆大人從來都很認可我的想法的,應該沒什麽意見,隻是這麽遠到時候能不能來參加我的婚禮就不一定了了。”顏之夏一看準婆婆正盯著自己呢,馬上急急地“掩飾”了過去。


    “不會吧?哪有父母不參加子女的婚禮的道理?不是啊,之夏,我們結婚之前我不得還要去拜訪一下嶽父大人和嶽母大人麽?”強勇聽老媽跟顏之夏的一問一答,這才想起了自己一直以來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那就是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把未來的嶽父、嶽母情況包括意見弄清楚,盡管每次顏之夏都是“左右而言它”,給自己省了不少的俗套和禮儀。不過,那隻是以前戀愛的時候。現在可是要談婚論嫁的呀,這個時候再怎麽也不能忽略了對方的父母親大人吧。


    “我說了我已經跟他們商量過的,再說是我結婚又不是他們結婚,不要緊的。”顏之夏說話的內容雖然輕描淡寫,但說話的語氣卻突然變得有點急促不安的樣子。


    葉芬畢竟是老江湖了,怕其中有什麽難言之隱,萬一當場被戳穿了,反倒讓自己的準媳婦下了不台,也顯得自己這個當婆婆的肚量有限,忙出來打圓場:


    “也是啊,強勇,你就別糾著那點細節不放了,之夏說商量過那就肯定就是商量過的了。結婚這麽大的事,哪有什麽兒戲的啊?!當然,之夏說的也對,結婚是你們倆在結婚,首先是要你們倆認可才好,做父母的無非看著放心就安心罷了。等這婚結完了,我們一家三口一準得安排一個時間去你們四川親家公親家母那登門拜訪的。他(她)們把培養得這麽完美的女兒交給我們強家,作為家長,我當然是要登門感謝的呀。”


    葉芬的一番話入情入理,隻聽得顏之夏不住地點頭,心裏卻在慶幸自己找強勇找對了人。他不僅人好,他老母也就是我的未來的婆婆也這麽通情達理,這往後的日子準錯不了。


    而強勇呢,之前雖然心中有些不快,但聽老媽的話外之音,也就不覺得那是迴事了。何必呢?快要談婚論嫁的人了,還這麽容不下對方的一點隱私麽?何況這也不是什麽底線、原則的問題,想開了反而顯得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豁達。


    當然,結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男女雙方你情我願,也得尊重風俗搞點隆重的儀式啊。而為了這一輩子就可能隻有一次的儀式,裏裏外外得做多少的準備工作啊!


    作為唯一在場的長輩,葉芬按倒計時方式率先羅列了結婚的準備和過程的主要事項。


    不說不知道啊,一說嚇強勇和顏之夏倆人一跳!原來這結婚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啊,從頭到尾有那麽多的事要張羅的。


    什麽時候到當地的民政部門去辦理登記手續,什麽時候在公司哪家酒店擺酒啊,什麽時候迴老家在哪再擺酒啊,要下請帖邀請哪些人參加啊,誰坐哪個席啊等等,簡直數都數不過來,但又的的確確是一對新人要一一麵對的。


    完了,最終還得為此看個好日子。


    作為過來人,葉芬在這方麵似是很有經驗。


    她邊問顏之夏的生辰八字,邊對著強勇的那一套,還嘴裏念念有詞的。


    這是看日子的前提條件,也是葉芬的“基本功”,在濱江就經常有人找她算來著。


    所以沒一會兒,葉芬就把好日子推算出來了:今年的陰曆正好是9月6日。


    葉芬解釋說:今年是1996年,陽曆9月29日是最好的日子,而這一天正好是陰曆的9月6日。這個日子好在哪?算算幾個9幾個6就知道了。。。。。。


    強勇和顏之夏相視而笑,對這一套東西,他(她)倆可是一竅不通的喲,隻是衝著葉芬的熱情勁點頭而已。不過,這好日子還早,離現在還有小半年的工夫呢。看來一切都來得及,得好好籌劃一下才行!但兒子的這婚呀,不比在家裏,既然他在天明公司沒離職就得在深圳這兒要擺上一擺的。


    好日子就這麽定了,葉芬馬上就開始張羅起來。雖說時間還早,但以往的經驗告訴自己:凡事不預先計劃著,到頭來再多的時間也是枉然,臨了還就隻有四個字:手忙腳亂。


    葉芬想到了很多很多,但“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這結婚的事,首先得通知親朋好友。請人寫請柬是必須的,但也得等“五一”假期來了,自己迴濱江才行啊。對,好姐妹們得提前“知會”一下。


    第二天,葉芬興衝衝地來到附近的小賣部電話亭,一通劈裏啪啦報信給幾個平時都有“走動”的姐妹。


    姐妹們聽說有這等好事,當然是替葉芬高興得不得了。但她們也隨口提出了一個問題,竟讓葉芬一時語塞。這個問題就是:這個看好的結婚“好日子”到底用在哪邊呢?是用在咱們濱江還是留給深圳的天明?


    葉芬從小賣部迴來,似乎還沒想出一個兩全齊美的方案來,以至於準媳婦顏之夏什麽時候來的都有點記不清了。


    顏之夏也有她自己的小心事。她壓根就不會往這“好日子”的用途上想,她所擔心是她這一輩子的大事要如何操辦的呢:場麵不能太小但也不需要太過鋪張,婚禮得在酒店舉辦,並且需要一家很有特色的婚慶公司,說白了就是要有一個金牌司儀。


    關於這一點,一般人可能沒有什麽“體會”,但對於顏之夏來說,太有感受了。


    毫不誇張地說,婚慶公司的現場操作水平直接影響著赴宴的嘉賓的心情和新人的情緒。而這些本是自己的拿手好戲,但本次服務對象卻是自己而“分身乏術”啊。


    一個新娘子總不能在自己的婚禮現場為自己主持吧?至於還有什麽更為“複雜”的向親戚朋友們派發喜帖、現場接待、安排座位等,畢竟自己嫁人還是頭一次,或者幫別人安排還會有點頭緒,臨了輪到自己嘛,還真是腦袋一片空白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強勇下班迴了家。


    看到老媽和女朋友雙雙各懷心事,強勇似乎感覺今天有點不妙。於是試探著問了一句:


    “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呀,該不會是你們倆剛吵架了吧?”


    強勇的略帶調侃性質的話題並沒有激起老媽和女朋友任何反應。這樣也好,也算是基本上排除了吵架的可能吧。


    那會是什麽問題呢?


    強勇腦子轉得很快,突然一拍大腿,冷哼一聲:


    “你們倆一言不發的,總不至於為晚餐誰來做正犯著愁吧?”


    聽到強勇沒話找話說的樣子,葉芬終於忍不住笑著開口了:


    “勇,這是哪跟哪啊?從小到大,隻要你老媽還在,哪天廚房裏讓你伸過指頭?之夏為什麽不說話我不知道,我就說我的吧,我還不是為你們的好日子用在哪操著心嗎?我那些老姐妹們聽說你要結婚,女方還是四川的美女,都替我高興得不得了呢。”


    “這是好事啊,那你們倆還一個個看起來愁成啥樣子?”強勇更加地疑惑不解。


    “你還說,就因為9月29日是個大好的日子,千載難逢的好日子啊,隻是你這婚事不是要在這邊也擺一次酒的嗎?迴濱江肯定也是要擺的呀。你說說看,到底這看的好日子就哪邊的呢?”葉芬笑著拋出了自己的問題來。


    “噢,我說是怎麽迴事呢,一迴來就這麽沉悶壓抑喲?怪不得我迴來就看你們倆拉著臉,原來老媽你就為這事在犯愁的啊?我覺得這個不難,我倒是想先聽聽之夏的問題,應該不會這麽巧,跟老媽的問題一樣了吧?那我就當我沒說啊。”強勇聽後淡淡一笑,似乎對老媽的問題“早有準備”,其實他是暗地裏想把“優先權”讓給女朋友的啊。


    真是典型的“兒大不由娘”啊。


    顏之夏當然聽得出強勇的“弦外之音”,她這迴也不拆穿好心的強勇,隻當什麽也沒發生似的,把自己的關於如何找酒店、如何找婚慶公司的一套說辭一五一十地端了出來。


    “你們倆提出的問題,這幾天其實我也都考慮過。不好意思,其實我本人也沒怎麽想到什麽萬全之策啊。所以上班的時間我就抽空把類似的問題拋給了同學們、工友們。人多就是力量大啊,他們雖然有的意見不太可取,但也有還值得我們認真考慮的。關於日子的事,有工友就說,之前他們也聽說過有人遇到過相同的問題,結果人家是怎麽做的呢?廠裏擺酒也就是第一次擺酒,就按看好的日子,迴老家擺酒就當作是這次擺酒的延續好了,至於什麽日子得根據實際情況來定。最重要的是第一次擺酒的時間,它就已經對外傳遞了大喜日子的信號了。。。。。。”強勇說的有點慢條斯理地,卻似乎很有道理,很容易讓人接受。也難怪,這畢竟不是他個人的意思,確實帶有一點“集思廣益”的味道。


    強勇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臨了,自己都覺得有點滿意似的在等著掌聲呢。


    沒想到等了半響,掌聲沒聽到一片,女朋友顏之夏倒是“就湯下麵”緊跟著拋出另外一個問題來:“那咱們登記的結婚證的日期是不是這個日子呢?”


    顏之夏的這個問題確實一下子把強勇母子倆給難住了。


    困惑了半響的強勇,若有所思片刻,突然有些“醒悟”似地叫了起來:


    “我知道怎麽辦了。我想,可能是我們大家想多了,結婚跟擺酒的時間,應該是很難統一的。我聽說現在流行在5月20日這一天登記結婚的,我就不相信這一天結婚的婚姻就比不在這一天結婚的更美滿?再說520不是早過了嗎?況且登記結婚的時間是依我們的請假時間和民政局上班時間來定的吧。我覺得要是能夠兼顧到更好,沒辦法兼顧的也不要太在意。因為那隻是一個登記時間而已,重要的是我們倆往後怎麽過日子吧?”


    強勇的“急中生智”雖然隻是自己的個人意見,卻一點也不遜於剛才的“集思廣益”!特別是女朋友顏之夏,要的就是這樣的口吻,這樣的擔當!


    葉芬聽強勇這麽一說,有點不好意思地搖著頭,不斷地自嘲道:


    “你說人想事情有時候就一根筋的呀,我都幾十歲的人了,剛才也陷在這日子的圈子裏出不來呢。之夏呀,我覺得強勇說的對,日子嘛是過出來的不是登記出來的!隻要你們倆後來婚姻美滿,我這個做大人就心滿意足了。至於民政局哪天能登記,就不由得我們說了算了。話說開了,道理想明白了,辦起事來心裏就是敞亮。這樣,也不爭什麽了,我們幹脆先把這兒的酒擺了,再迴濱江去擺;至於領證的事,遲一天早一天那就具體情況來定了。你們倆覺得怎麽樣?”


    沒錯,人有時候總會犯“一葉障目,不見森林”的錯誤。想開了、說清楚了,便可能一下子“豁然開朗”。至於生活的這種小插曲,時常也會讓人生“波瀾起伏”更富色彩。


    “哎,對頭!所以我們當務之急,便是在這兒酬辦婚禮了。這兒的日子是9月29日,酒店選哪家過幾天我去找找,我有的是時間和渠道,這個你們倆不用操心。濱江那頭的日子就10月1日吧,國慶國慶,普天同慶,也挺好的。正好我們這邊酒擺完,迴家接著擺去。”葉芬反應還不算慢,幾分鍾時間就“派生”出了更為現實的話題來。


    “好好好!老媽腦子轉的還蠻快的嘛,這不就什麽問題都結了麽?之夏,我看啊馬上五一黃金周到了,你應該都準備好了吧?我們那兒興女方過門這一套的喲,到時候會請來幾大桌親朋好友的,你可要好好表現喲。”強勇說著也來了勁,目光卻在老媽的身上略一停留,馬上就落在顏之夏的身上。


    “莫要給之夏人為製造緊張氣氛啊,切,這過門的套兒迴家我還就真不過了呢,再說前幾天之夏不是拎著東西過了套的嗎?我們還要再做一遍啊?做給誰看?切,人出來了,一切都無所謂了,前提是自己過得好,不然啊,單位的那些高音喇叭,說好聽點是老姐妹,早把我們在這兒的爛事給廣播出去了!我不曉得你們倆感覺怎麽樣?反正我這幾天實在心裏悶得慌啊,早就想我一個人也要迴濱江透透氣了。強勇說的對,大家一起迴去一趟也挺好的。”葉芬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地朝著顏之夏微微一笑。


    顏之夏不覺低下頭,滿臉紅霞。


    “老媽,你知道的,你兒子我的意思還有一層,那就是趁國慶節,我們在濱江去看看新房子喲。深圳這邊的我們肯定買不起了,濱江你那個鴿子籠的房子也有點太小了,再說又是單位的,說不定哪天改製方案一出台,還得給人家收迴去呢。”強勇咧著嘴,話卻說得一本正經,當然有些話也是估摸著來說的。因為早幾天,自己就跟顏之夏合計過,倆人身上的錢加在一起也才三萬多一點,聽說濱江的房地產開發正如火如荼呢,就這麽點錢,是不是能夠人家房地產一套象樣的房子的錢數呢?


    “強勇,你不說,我還真差點忘記了。沒錯,這年頭房子就是大事,咱這套房子到底會不會易主還不一定,但得有一套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心裏才穩定啊。濱江的房子價格我是熟悉的,我在來之前幾個樓盤均價都在800元\/平方米左右,現在才過去多會呀?幾個月的時間吧?我看漲也漲不了多少,不過,聽人說,這房價到時候都得漲到五六千呢。”葉芬畢竟在濱江呆得久,也一直眼巴巴地指望著有套像樣的房子。如今,兒子爭氣了,要結婚成家了,說什麽也得在濱江弄上一套的,好“自立門戶”啊。


    顏之夏隻是笑著聽他(她)們母子倆在說著話。這樣的場景難免不讓她“觸景生情”,想起自己的老父老母來。


    多少年了,原本不甘貧窮的老漢通過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地開了間廠子,一家人的日子也過得相當“巴適”。卻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不知道什麽起,一家人都給人盯住了,自己最後居然還被好像是成都來的黑社會硬生生地逼離了綿陽,逼離了從未撒手的老漢老母那溫暖的懷抱。


    令人可歎的是,到現在為止,自己的老母老漢還不知道自己在哪,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所以每每強勇問及自己的父母時,實際上在觸及她的內心傷痛啊;所以每每至此,她都會顯得很不耐煩,其實心裏是在滴血啊!


    可是,這種痛楚又能跟誰人說呢?包括自己的心上人強勇,好像都還沒有到說的時候。


    所以,即使輪到自己的人生大事非得搬出自己的老父老母來的時候,顏之夏也隻好含糊其辭地打起馬虎眼來。好在強勇並不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要不然這麽“打破砂鍋問到底”來,怕是自己一天也熬不住的呀。


    “老媽,我覺得李光明走了以後,許多原本就看我不順眼的人包括幾個元老的眼神更加不對勁了。有人偷偷地告訴我說:他們好像都知道了房子的事,甚至認定我們全家為了這套房子合起夥來整死他李光明似的呀。切,真是無厘頭的!一個人的肝癌還能這樣生成的啊?誰不知道他多少年前就得了無法治愈的肝癌?!我本來還想在這兒再混幾年,真受不了他們。五一迴來後就辭職吧?”強勇一語既出,把個剛才還安安靜靜在想著各自心事的老媽和女朋友都嚇了一跳。


    “強勇,真有這事啊?哼,人言可畏啊!你是認真的嗎?這個工作的事,你自己可得考慮清楚啊,好歹你現在大小也混成個科長助理了。你要考慮清楚啊,你這拍屁股一走,到別的地方可就什麽都不是了。我覺得別人怎麽說你,其實都沒有那麽重要,就包括李光明的死,我都想開了,問心無愧啊,切!真的跟我沒有什麽瓜葛,要真的有事你看我們娘兒倆現在還有機會坐在這兒說話吧?恐怕早就抓進去了吧?倒是你,我看你要不是已經找到下家了,就別這麽意氣用事。你想想看,都是快到結婚的人了。結婚意味著什麽?結婚就是責任,咱這一家子可能以後都要依靠你這個頂梁柱了。”葉芬有點“憤憤不平”,也有點擔心兒子是一時頭腦發熱或將“鑄成大錯”,不及時點醒一下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剛才還紅霞飛滿臉的顏之夏,一聽強勇這個跟自己從未提及的話來,整個臉立馬就陰沉了下來。她知道,這方麵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幫不了強勇的,而強勇從來沒有如此地泄氣過。他之所以要作出如此艱難的決擇,肯定是這幾天已經飽受了他人的冷眼和漠視。


    “老媽,我早就是成年人了!現在是要結婚了,你不要總是強調提醒,我知道我的責任,我也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們不是還年輕麽?就算這次真的選擇錯了,以後不是還有機會嗎?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工作在等著我呢。我相信這幾年我自己在工作經驗上的積累總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機會的。也許今天我這麽做,等於是放棄了眼前的一片綠洲,明天得到整個森林也不一定呢。”似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強勇知道一家人擔心什麽,說起話來“胸有成竹”也“滴水不漏”。聽他的“一麵之辭”,之前肯定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喲。


    葉芬和顏之夏不置可否,一家人就這麽“含混”過去了。


    (二十三)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中秋國慶日益臨近了,這就意味著強勇終身大事快提上日程了,一家一邊打聽著酒店婚慶之事,一邊也開始張羅著收拾行李準備迴濱江。


    一天上午,聽說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公司沒有露麵的強向西強總突然又殺迴來了。


    天明公司上下免不了一陣騷動。


    強勇無心關注這些,整天隻顧忙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想早點“脫身”。


    越是不在意某些事,某些事越是能找上你似的。


    這不,饒上強勇已經“兩耳不聞窗外事”,居然有一天一抬眼竟就迎麵撞到了“久違”的強總!他的笑容還是那麽燦爛,跟一年前自己剛來的那陣子一模一樣的。


    “強科長,聽說你交了個漂亮的女朋友啊,也不帶來給我看一下呀。”


    “哪有啊?哎,不就是廠裏的人麽?以前做過統計員的,入不了強總您的法眼的。再說您整天日理萬機的,我這點小事哪好意思過來打攪您啊?強總,好長一段時間沒看到您了呀,出國旅遊去了吧?”


    “噢,我就是到澳大利亞轉了一圈而已。不過,你強勇也不要太客氣啊,反正我是不會跟你搶女朋友的呀。隻是我一迴來就聽人談論著你的女朋友如何如何地漂亮,就好奇了嘛。聽說你老母也來了好久了,一直沒有時間拜訪。你看,方便哪天安排一下不?”


    “強總您太客氣了。我們這些打工的,還能怎麽樣呢?承蒙強總您關照,還算混得下去了,至於我那女朋友嘛,說起來你應該也是認識的喲,就是之前在廠裏坯件車間上做統計員的那個顏之夏。哎,強總,我們家這點小事,上不上台麵的。天明公司這麽大,上上下下,哪點不得您強總親自來操心啊?”


    “強勇你這麽說,就是間接地批評我這個老總不關心你們這拔學生軍了?亦或就是委婉地拒絕我要去登門拜訪你老母了?哈哈哈。大家都姓強,五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人吧?”


    “哪裏哪裏?看來是我的表達能力出了問題了。可能是看到強總今天突然‘從天而降’,我有點太過緊張了,就‘口不擇言’了。說實在話,雖然我們這幫同學現在沒剩幾個,但是自始至終我對天明家具廠,哎,說錯了,是天明公司一直還是懷著感激之情的喲。”


    “哎,你倒是沒二心的,可我自己說起來慚愧的很啊!我知道我做得還很不夠,要不然你們這麽多學生怎麽會一個個都離我而去呢?強勇,你不會也要走了吧?”


    “強總,感謝您一直在給我機會。不瞞您說,在這兒呆久了,自己也油了,真心想換個環境,也並不是說天明公司待我不好啊。當著您強總的麵,我也不藏著掖著,是打算等國慶節後迴一趟老家後再來公司辭職的。當然,我這不是針對強總您的,真的。”


    “不會吧?我一迴來你就走?五百年前都是強姓一家人的,哎,能給我合適理由嗎?”


    “強總,千萬不要這麽說,您已經盡心盡力、做得夠好了。有道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嘛。其實我還挺佩服您的,您也沒比我沒大幾歲,但是能力啊氣場啊不知道超出我多少倍。哎,我不是嫌這兒不好,說白了是急著要解決個人問題的呀。”


    “什麽個人問題?強勇,你不是已經處了女朋友嗎?噢,不是急著要結婚吧?”


    “強總就是強總啊,什麽事都瞞不過您的。真的是這樣的,我老媽找人看了日子,今年是96年,陽曆9月29日,陰曆是9月6日,都是好日子,幾個9,幾個6,很難得的。。。”


    “哪天?等等!哎呀,好像跟我們天明廠慶的日子前不後的嘛!對,如果我沒記錯,就是我們天明公司的二十年廠慶日子呢。哎,強勇,這說明什麽?說明你與天明還有不解之緣啊!你看這樣行不行?先別因為這個辭職了,就留在廠裏,我給你一個月的假期,然後呢你的結婚儀式在公司二十年廠慶日一起辦!至於費用嘛,我會向公司董事會申請一下,最好都由公司來承擔,到時我會出動全公司的所有車輛,包括我的奔馳呀寶馬呀,都歸你差遣。至於結婚收到的禮金肯定全歸你的,畢竟你是主角啊!你看這樣安排好不好?”


    啊喲,天上突然要掉大餡餅了!


    強勇像是被這個大餡餅給砸懵了!自己頭一次聽說的天明二十年廠慶日居然與自己的結婚日撞車了!天意啊,雖然強總有極力挽迴自己的意思,瞧他平時高不可攀的樣子,今天卻給自己開足了條件還如此低聲下氣地征詢自己的意見,咱可要知道好歹!盡管一家人幾天前就商量好自己結婚的“劇本”,但強總的突然“強勢”加進,看來直接拒絕有點不近人情了,於是嗬嗬一笑道:


    “強總,我首先要感謝強總您的一番好意!要不說趕巧啊,天明二十年廠慶日居然也是這一天,強總您有這樣想法也太抬舉我強勇了。不過,結婚畢竟是人生大事,畢竟我老媽還在,我一會兒還得迴去跟她商量一下,還有之夏。迴頭再給您一個滿意答複行不?”


    “哎,這個可以理解,一家人商量一下好!畢竟象你說的要尊重長輩、尊重愛人的嘛。不過,你可要早點答複我啊,強勇。你得給我點時間準備準備喲,畢竟這麽一算,距離那好日子也就十天半個月的樣子,我正愁著要辦什麽特色呢!當然,比起廠慶和婚禮,我更希望你能留下來,我還指望你給我再多挑點擔子呢。”


    強總一番“暖心窩”的話剛說完,強勇正準備“熱烈”地迴應一下,卻正好有人急著來找強總的,看來人的表情和架式肯定是非同一般的關係和事情。


    強勇趕緊知趣地溜出了強總的辦公室,徑直往自己辦公地點趕,興奮歸興奮,就怕自己最後執意選擇要走會辜負強總啊。


    另一邊,強總忙完事也在辦公室“檢討”著自己這一年來對待學生軍的“成”與“敗”。


    是啊,想當初,看到這麽多的大學生湧到廠裏,自己是如此地意氣風發、躊躇滿誌。哪知道自己離開的幾個月,這批學生就走得沒剩幾個了。不用說,這其中肯定有相當大的成份是那些老家夥們趁我不在“擠兌”的結果。哎,這些跟自己的老爸一起打天下創建天明家具廠的老家夥們,現在好像一個個無時不刻地成了公司實行現代管理的大麻煩啊!給他們講管理道理,他們覺得你書生迂腐;不給他們講管理道理,他們卻會覺得你不尊重他們。要是真沒有了這些學生作後備,自己以後的廠子可怎麽管啊?自己好歹也是正規大學畢業出來的,空有管理理念和一腔熱血啊,自己又得迴到之前“對牛彈琴”的被動局麵嗎?


    天明公司的管理現狀,似乎“終點又迴到了起點”,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加入和努力徹底改觀!對於一直想做出成就來證明自己的強向西來說,這該是何等的殘忍和痛苦啊!


    哎,這一切是怪自己能力不足還是拜一堆老家夥們成天搗亂所賜呢?


    表麵上在天明公司說一不二的是自己,其實這其中也有很多的無奈。原本指望著這些學生軍們快快成長起來,老家夥們也許會“知難而退”。可偏偏這些老家夥們不識趣,硬要“占著茅坑不拉屎”!怎麽挑明了說就是賴著不走人!背後使壞是肯定少不了的!


    哎,如此的環境,這幫學生軍要想繼續留在天明,那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強勇當然不會知道這麽多,甚至隻是覺得強向西總經理當初一口氣招來這麽多學生完全是為了裝點門麵罷了。


    晚上下班迴來,強勇把白天的事告訴了老媽和女朋友。


    葉芬並沒有馬上“一點就燃”,而是略一思考,才比較“克製”地說道:


    “勇,看起來這是件好事啊,說明領導要器重你呀!你在天明的機會來了。你千萬莫要搞錯了啊?我們在外打工的啊,難得有個老板賞識你呀。至於這結婚費用的事嘛,都是小事,老媽也不是出不起那幾個錢,也不是想省那幾個錢。試想:如果你倆的婚禮真的就在廠慶那天這兒辦,呀?!不對呀,這也是天意啊!照強向西總經理這麽一說,你倆的婚禮就是跟廠慶二十周年是同一天的嘛!哼哼,真有這麽巧的事啊!強總這麽弄,無非是借機拉攏你,也對外造造勢。你想想,當初你們三十多個學生一起來這兒的時候,多麽轟動啊!他強向西就不想把這勢在這兒給弄滅了。哎,強勇,之夏,你們倆怎麽看,我的意見就是成全他強向西總經理算了,這麽一弄,不是也特別有紀念意義的嗎?”


    “嗯嗯,說起來也是啊,這也太難為強總了。還別說,公司這麽一弄,隻怕建廠以來我跟之夏也是頭一遭的吧?!哎,之夏,你什麽意見,反正我這人嘛,心太軟,最怕別人對我好。哼哼,完事迴頭咱迴濱江再操辦一次不就行了?隻是這兩頭的場麵誰來主持呢?是得找家得力的婚慶公司了,要不然把這麽大的場麵弄砸了,那可不就隻是我們小倆口的事囉,這恐怕已經上升到天明的政治高度去囉。”強勇原本就是這樣想的,老媽葉芬的話,讓他吃了定心丸。不過,他也算是有點自己的想法或顧慮的。


    “哼,別老盯著我啊,強勇,我以你為主呀。至於主持的事,實在不行我就自己上嘛。”一直笑而不答的顏之夏終於開了口。但她的最後這句話,卻是讓強勇母子倆震驚了!


    “之夏,你說什麽呢?我沒聽錯吧?哈哈哈!別說自己不會,就算會了,哪有自己結婚自己當主持的啊?省錢也不能省到這份兒吧?”強勇以為顏之夏隻是在開玩笑而已。


    “你還別不信啊?強勇。我以前在老家綿陽就是開婚慶公司的,搞的還不賴隻是因為搭擋走了,一個人開的不怎樣,加上老鄉的欺騙,才。。。哎,今天不說這些了。我來廣東本來也是想開婚慶公司的呀,隻是錢被老鄉騙光了嘛。說是廠裏穩定點,就躲廠裏混口飯吃,不想就吃到現在這個樣子了。強勇,你別盯著我啊?我有說錯了嗎?”顏之夏“迴敬”強勇的一番話似是之前強勇母子倆都沒聽說的或者說隻是略為知道一點點皮毛而已,所以強勇母子倆更加地“錯愕不已”。


    顏之夏的話說出來,自己馬上就覺得有點“過”了,所幸未真正涉及自己的老父老母。


    “怎麽之前沒聽你說過啊?之夏,你還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呢?沒想到,你真開過婚慶公司啊?而你的那合夥人真有那麽重要啊?那後來幹嗎不接著一起幹呢?”強超聽著“新鮮”極了,但對其中一些的“環節”卻很是費解,但又不想因此“刺激”了顏之夏。


    “強勇,還說我呢,你不也從來沒問過我的嗎?我中專畢業後就在老家綿陽開婚慶公司的啊,差不多大半年了,弄的在綿陽當地還小有名氣呢。可惜了我的合夥人走了啊。好象是好男朋友不讓跟我一起開的,我當時看到她挺有才氣的,還送她百分之十的幹股呢。哎,這個女孩子,可能是我這一輩子遇到的最投機的合夥人啊!咦,她叫什麽名字啊?原來挺熟的一人名字,到了嘴邊居然想不起來了。讓我再想想,也姓顏的,噢,對了,想起來了,好漂亮的一個女娃啊,也是我們綿陽的,叫-顏-如-玉。”


    “顏如玉?是不是個子高高的,皮膚白白的,一笑兩酒窩?還特別喜歡留長頭發的那個?”強勇一聽,大吃一驚,忙追問道。


    “對呀,差不多就是這樣子吧。咦,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不知道啊,她頭一次上我辦的婚慶公司的台啊,我當時都擔心死了,台詞才給她,誰知她看了兩眼,居然放下了,我以為完蛋了。誰知道,她居然完全靠個人的臨場發揮把現場氣氛完全調動了起來!那效果簡直就跟大型電視台的主持人差不多!反正我是沒辦法比了。”顏之夏聽強勇這麽一問,也是大吃一驚,忙不迭地點著頭,但一說起這個搭檔來,興致一下子就來了,擋都擋不住。


    “我知道了,你說的那個女娃可不就是我的同班同學?!我開始還以為有同名同姓的呢。沒錯,你說的那個叫顏如玉,你當年的那個合夥人,正是我的同班同學。你怎麽會碰到她呢?她是什麽情況?嫁人了嗎?”強勇一拍大腿,兩眼放光,失聲驚叫。


    “哼哼,真的這麽巧啊?同學又怎麽樣?你不會要去跟她敘敘舊吧?她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最後一次有個男來過,氣勢洶洶的來拽她走。憑我的直覺,這男人肯定不是她老公。你不知道,那男的也太老了,看上去總有五十多歲了吧?我估計他(她)倆就是那種男女關係的吧?這是個人隱私,她不方便說,我也不好意思問。等等,我好象在哪個本子上還留了她的聯係方式了呢。”顏之夏邊說邊盡可能地迴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那你得好好找找啊。一說起顏如玉,那可是當時在我們學校名動一時的大才女大美女啊!她的能力我是相當認可相當佩服的。之夏啊,你不知道,原來在學校啊,寫起東西來,唯一敢跟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叫板的還不落下風的也就她顏如玉這麽個巾幗英雄呀!沒想到她走的路子竟然是這樣子的!哎,之夏,前年我去拿畢業證的時候,倒是聽說她跟咱學校校報編輯部新來的帥哥張波鬧出點緋聞來,聽說人家張波還受了處分呢。”強勇一提起顏如玉,話題也是蠻多的。不過,這也說明自己平時對她也是蠻關注的喲。


    “我們四川女娃怎麽樣?是不是都很漂亮啊?比起玉姐,我是算不了什麽的喲。她那樣才叫漂亮,我隻知道她口才好,聽你這麽說文筆還這樣優秀!可惜了,也不知道玉姐現在怎麽樣了?人在哪裏?我當時就有一種感覺,她好象有一種力量在羈拌著她!哎,自古紅顏多薄命,說的一點沒錯。”顏之夏一聽,馬上就為自己的好姐妹“憤憤不平”起來。


    “之夏啊,你還不知道吧?她還有一個跟她一樣漂亮能幹的妹妹呢。咱不說這些了,這樣扯的也太遠了。不過,這麽一看,我這個同學好象真跟咱家有點緣份啊!我跟她同學三年,畢業了聯係不上,她居然跑去跟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你在一起搞婚慶公司。當然,那個時候你也不知道還有一個我的存在。但冥冥之中就有一種力量牽著你來深圳找到我,然後我們倆不認識還特地安排一場撞人事故硬是把我們倆整到一起,老天太有心了,對我們倆。而今天竟然因為要結婚,你又得把失聯多久的她給挖出來了。真是的,好象我們三人都有緣似的怎麽也繞不開好的呀。”強勇繼續把話題放在顏如玉的身上,很是玩味。


    “可不是嘛。我一向隻跟好人有緣。你等下,我記得我的聯係方式好像都是放在一個隨身帶的行李箱裏的一個本子上的。那,對,就是這個包,我得好好找找。噢,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這個本子,看,是x6x4328。”顏之夏似乎沒聽出強勇的酸味,隻顧自己邊說邊從一箱子裏翻弄出一個快要破爛的本子,一會兒像發現新大陸樣,興奮地叫起來。


    “好的,我幫你記下了。之夏,我馬上打個傳唿給她。不過一年多快兩年了吧,現在情況變化那麽快,不知道你保存的這號碼還管用不?”強勇也是一臉的興奮,一把搶過那舊本子,話沒說完就想迫不及待地奪門而出了。


    “切,看把你急的,我也要去。我們樓下不就有固定電話的嗎?我要親自聽下我玉姐的聲音,多少年了。”顏之夏也是急不可耐,邊嘮叨著邊不放心地跟了過來。


    就這樣,一根已經斷了幾年的線,此時又被“無中生有”地連了起來。


    幸好,被強勇和之夏倆寄予厚望的傳唿馬上就有了迴音。


    當對麵傳出顏如玉的熟悉的聲音時,一旁顏之夏瞬間就淚崩了!而當她哽咽著訴說著離別後的點點滴滴時,馬上就輪到對麵的顏如玉的泣不成聲了。


    顯然電話兩頭的倆人都有點太激動了,這是喜極而泣啊!顏如玉更是有點震驚了:突然聽到好妹妹的聲音本就高興得不行了,再一聽說她要結婚,而新郎還是自己的老同學強勇?!臨了她妹妹顏之夏居然還邀請她來作為婚禮的主持,更是讓她五味雜陳啊!


    這是好事,妹妹的好事!但這也是“造化弄人”嗎?


    顏如玉在送給妹妹顏之夏美好祝福時,心裏卻莫名地泛起陣陣酸味。


    是啊,想當初在學校那陣,誰不說強勇跟自己才是郎才女貌的絕配啊?可三年來,也從沒見過他強勇對自己主動表示過呀,哪怕隻是暗示也行。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人家強勇,就是女孩子的所謂矜持讓本來就自視清高的自己一直就這麽“裹足不前”。從而隻空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從而讓那個該死的張波和王平安有了可趁之機!


    而自己的好姐妹顏之夏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點吧,好像她的幸福是從自己身上搭了個橋似,一下子跨過去就跟從來沒見過麵的自己的同學強勇擦出了火花。。。。。。


    這就是命啊!


    而自己跟妹妹顏之夏兩相比較,簡直就是一個“反麵”的“悲劇”的典型。


    這能怪誰呢?


    責任恐怕還得從自己身上來找的呀。要不是當初自己太單純,也不會上了他張波的當;要不是好麵子急於找份穩定的工作,也不至於就這麽輕易地委身於王館長這個王八蛋的。


    即使這樣,自己也沒有理由拒絕曾經的搭檔的請求。那樣,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一切似乎都有了著落了。


    第二天,強勇便鄭重地迴複了強向西總經理:同意在天明公司廠慶那天操辦自己的婚事!並且,婚禮的主持人自己已經找好了。


    這可把強總樂壞了,他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那興奮勁好像是自己要結婚的一樣。


    是啊,這對於正處於“困境”中的強總來說,無異於又看到了他心中的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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