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公安,那些人販子抓住了嗎?”夏青青問。


    “隻抓到兩個,他們是團夥作案,領頭的是個叫玲姐的女人,四十歲左右,會說滬城話,還有她的丈夫和侄子,以及同鄉,這個團夥有八到十人,從三年前開始犯案,拐賣了上百個婦女兒童。”班玉明氣憤道。


    若說這世上,最讓他痛恨的罪犯,人販子絕對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紀律不允許,逮到人販子時,他都恨不得一槍崩了。


    “蕭茉莉怎麽會和人販子勾結上的?”夏青青很好奇。


    “她找工作時碰到了玲姐,介紹她去郊區服裝廠上班,每個月能掙一百多塊,還有五六個女孩也被騙了,蕭茉莉反應過來,和玲姐說好,把弟弟賣給他們,她還可以幫忙探風,在她的幫助下,玲姐一夥人偷了七個孩子,都已經運出滬城,現在還沒找到!”


    班玉明解釋了蕭茉莉上賊船的原因,隻能說,蕭茉莉本身就是個惡人,所以才會和玲姐狼狽為奸,犯下滔天罪行。


    “班公安,蕭文林找到了嗎?”


    蕭映月一直在旁邊聽,忍不住問了句。


    “還沒有,其他人販子隻負責拐,賣出去是玲姐夫妻負責,其他人不知道這條線,隻有抓到玲姐夫婦,才知道那些孩子和婦女的下落。”


    班玉明聲音有些疲憊,滬城失蹤了七個孩子,八個婦女,總共15個人,屬於特大案件,滬城的所有公安都全力查這個案子。


    而且除了查案外,還得安撫情緒激動的家屬,他都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


    “班公安,那個玲姐長什麽樣?還有她丈夫的相貌,能不能和我說說,說不定路上會有發現。”


    夏青青聽出了班玉明的疲憊,想著讓八爺的鳥下屬們,幫忙找找。


    她也同樣痛恨人販子,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就算槍斃十八迴都不解恨。


    “玲姐四十歲上下,皮膚白皙,身高大約160公分,略有些胖,圓臉,笑起來很和氣,說話輕聲細語,吳儂口音,穿著打扮很考究,戴浪琴手表,左邊嘴角下有顆米粒大的黑痣,她丈夫中等個子,戴眼鏡,文質彬彬,看起來像中學老師……”


    班玉明詳細說明了玲姐夫婦的相貌,從他的描述來看,這對惡貫滿盈的人販子夫婦,形象很有欺騙性,看起來像知識分子,說話和氣,穿著考究,這種人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


    “如果你們碰到玲姐夫婦,一定要小心,他們心狠手辣,手上有十幾條人命!”班玉明提醒。


    據被抓的兩個人販子交待,玲姐夫婦心腸極狠,拐來的女孩子如果不聽話,都會被他們夫婦狠狠教訓,下手很重,這三年來,至少有十來個女孩被他們夫婦打死。


    還有拐來的小孩要灌藥,一不小心灌多了,小孩變成傻子,或者發高燒,玲姐夫婦都是將這些孩子遺棄在荒郊野嶺,本就病弱的孩子,在荒無人煙的野外根本無法生存,基本上沒了。


    夏青青表示會小心,她又問了些玲姐夫婦的情況,這才掛了電話。


    兩天後,他們到了豫省的一個縣城,再開一天,就到滬城了。


    現在是下午三四點,雖然還能趕路,但大家都累了,便去找招待所休息,明早再出發。


    “我屁股都麻了。”


    跳下車的蕭映月用力捶打屁股,從來沒坐過這麽久的車,骨頭都顛散架了。


    “先去洗個澡,一會兒出去逛逛。”


    夏青青也累,但這點程度她還可以忍受,她去開了四間房,一人一間,大家都能好好休息。


    洗了澡後,大家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一起出去逛街,順便吃飯。


    “燴麵還沒吃過,青青姐,咱們吃這個吧。”


    蕭映月祖籍是蘇北,喜歡吃麵,看到新品種的麵都想嚐嚐。


    這些天幾乎頓頓吃麵,夏青青現在隻想吃米飯,金英輝也是,他倆是道道地地的南方胃,鐵牛和蕭映月是北方胃。


    夏青青給鐵牛要了大碗麵,蕭映月是小碗,再炒了幾個菜,要了米飯。


    他們吃的是國營飯店,現在還不到飯點,吃飯的客人不多,除了他們外,還有三個客人坐一桌吃麵,一男二女。


    兩個年紀大的男女,帶著個年輕女孩,看樣子是一家人。


    “二妮,你那個同學介紹的工作靠譜不?滬城那麽遠,咱們村都沒人去過,也不知道那邊啥情況,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咱在縣城找個活幹吧!”


    年紀大的女人麵有擔憂,還不停把碗裏的麵,往男人和女孩的碗裏撥,自己一口都沒吃。


    “媽,你吃啊,我吃飽了。”


    女孩又把麵夾迴去,還說:“我同學不會騙我的,滬城是大城市,招工的人說服裝廠工資高,隻要手腳勤快,每個月能掙一百多塊呢,在縣城能找到這麽高工資的活?”


    “我這心裏慌的很,你個年輕姑娘,去那麽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個啥……”


    “呸呸呸,媽你別說喪氣話,我肯定能掙大錢,到時候寄迴家,給咱家蓋新房。”


    女孩信心十足,她看起來大約十六七歲,高挑苗條,紮了兩根羊角辮,雖然皮膚黑了點,衣衫破舊,也不影響她的美麗。


    “爸,媽,吃了飯我就要出發了,你們在家保重好身體,幹活別太累了,我掙到錢就寄迴家,咱家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女孩聲音漸漸哽咽,其實她也害怕的。


    活了十七年,去過最遠的地方是縣城,滬城隻在課本裏聽過,對她來說,是和天際一樣遙遠的地方,她要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麵對陌生的人,前途未知,她怎麽可能不害怕?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不能讓爸媽更擔心。


    “哎,你在外麵也別太累,別虧了嘴,錢少掙點沒啥,身體最要緊,到了就給家裏寫信……”


    母親絮絮叨叨地叮囑,很多話都重複了,女孩安靜聽著,父親雖然沒說話,可滿臉都是擔心。


    夏青青隻是隨意地瞟了眼,可越聽越不對勁,南方的服裝廠上班,每個月工資有一百多,而且招工對象是年輕漂亮的姑娘。


    這些和班玉明說的,全都對上了。


    不會這麽巧吧?


    “二妮,一會兒我和你爹送你過去,你多吃些。”


    母親又把她碗裏的麵夾給女兒,家裏很少吃白麵,也從來沒下過館子,今天是頭一迴。


    她得親自送女兒上車,要不然不安心。


    “我都這麽大了,不送也沒啥的,迴頭你們一定要坐車迴家啊,別又走路。”


    二妮鼻子酸酸的,強忍著才沒哭出來。


    雖然家裏窮,她還是女孩,可父母對她很好,還讓她念到小學畢業,村裏好多女孩隻念了一兩年學,就早早嫁人了,她比這些人幸福多了。


    一家三口小聲說著話,他們說的是當地話,和普通話有些差異,說慢些夏青青能聽懂,她想了想,便衝他們問道:“聽你們口音是本地人?”


    “對,本地的,你們是外地的?”


    女孩愣了下,對他們一行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想和夏青青打聽外麵的世界。


    “對,我是滬城人,路過這兒。”夏青青笑著迴答。


    一家三口都愣住了,隨即大喜,這可真是巧了。


    “姑娘,滬城離咱這遠嗎?”母親問。


    “挺遠的,一千公裏呢,你們有親戚在滬城?”夏青青故意問。


    “沒,是我家丫頭要去那邊工作,我不太放心。”


    母親指了指女兒,說了緣由。


    “我是土生土長的滬城人,對滬城再了解不過了,姑娘你要去哪家單位上班?”


    夏青青索性坐到了他們這桌,細細地聊了起來。


    “一家服裝廠,我同學介紹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二妮有點害羞,還扯了下自己的衣服,麵對漂亮時髦的夏青青,她有些自慚形穢。


    “真是巧了,我就是在服裝廠上班的,滬城的服裝廠我都知道,你同學介紹的服裝廠叫什麽?”夏青青笑道。


    一家三口都激動壞了,覺得是老天爺開眼,才讓他們碰上了夏青青。


    隻是二妮並不知道服裝廠的名字,她同學沒說。


    夏青青已經有六七成把握了,這個所謂的服裝廠,很可能就是玲姐一夥人的騙局。


    “你吃了飯就出發?”她問。


    “對,去城北集合。”


    二妮點頭。


    “你路上小心些,到了滬城給我打電話,咱們能碰上是緣分。”


    夏青青撕了張便簽紙,寫下她的電話號,遞給了二妮。


    “好,我一定打電話。”


    二妮將字條折好,仔細放進口袋裏。


    她父母又打聽了不少滬城的事,夏青青都耐心迴答了,這對夫妻安心了不少,還鼓起勇氣,懇求夏青青幫忙照顧女兒一二。


    夏青青答應了,夫婦倆感激不盡。


    吃完了飯,二妮要去城北了,她父母也跟著。


    “走,我們也去城北!”


    夏青青起身,她得跟過去看看。


    “去城北幹啥?”


    蕭映月吃飽犯困,想迴招待所睡覺。


    “抓人販子!”


    蕭映月頓時精神百倍,困意全無。


    金英輝也來了興趣,一定要跟著,這些可都是精彩的素材庫。


    縣城不大,走到城北也就半個小時,已經到了幾個姑娘,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漂亮姑娘。


    其中就有二妮的同學,她也要去服裝廠掙錢。


    夏青青躲在樹後麵,離她們十幾米遠,當看到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朝這些姑娘走近,她眼睛瞪圓了。


    白皙和氣的圓臉,左邊嘴角下有顆米粒大的黑痣,手腕上戴了塊女式手表,距離太遠,看不出品牌,但已經有好幾點對上了。


    “怎麽隻有五個人?還有個李桃花呢?”


    玲姐點了人數,笑容滯了下,這次拐了六個女孩,都是質量高的好貨,能賺一大筆,少一個就少賺一筆錢。


    “李桃花家裏不讓她出去,讓她嫁人!”有個姑娘說。


    玲姐皺眉,很快又笑了,細聲細氣道:“桃花父母眼光太短淺了,嫁人隻能收一筆彩禮,去我的服裝廠上班,每個月都有一百多,要是再勤奮點,二百塊都掙得到,比嫁人生孩子強多了!”


    五個女孩眼睛都亮了,二百多塊呢,她們全家累死累活掙一年,都掙不到這麽多錢。


    此時此刻,她們都替李桃花遺憾,放棄了這麽好的掙錢機會,李桃花肯定會後悔的。


    夏青青已經百分百確定,那女人就是玲姐,說的普通話摻有很重的吳儂口音,絕對錯不了。


    “姑娘們,跟我來吧!”


    玲姐招唿五個女孩去坐車,二妮父母還想跟著,被她攔住了,溫和笑道:“你們放一百個心,跟我去肯定賺大錢,以後你們就等著吃香喝辣吧!”


    二妮也勸父母迴家,她現在已經被玲姐畫的大餅迷昏了頭,一心隻想去滬城賺大錢。


    夫妻倆是老實人,不好意思再跟著,目送著女兒和玲姐走了。


    夏青青跟在後麵,越來越偏,人也越來越少,馬路邊停了輛紅色麵包車,車上下來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戴眼鏡,斯文白淨,和班玉明描述的玲姐丈夫對上了。


    “怎麽少了一個?”男人問。


    “家裏不讓出門,別管了,趕緊上路,我心裏有點不踏實,做完這票,迴家歇一陣。”


    玲姐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從早上起,她的右眼皮就跳,心裏惴惴不安,雖然到現在都太平無事,可她還是不敢大意。


    “有啥不踏實的,你就是喜歡多想。”


    男人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朝二妮她們五人打量了幾眼,眼神淫邪,這迴的貨質量真不錯,可惜他嚐不了鮮。


    這次的買主要求高,必須保證貨是原裝的,要不然價錢就得對半砍,虧大了。


    二妮心裏有些慌,這男人的眼神讓她感到害怕,她突然有迴家的衝動,不想去滬城了。


    “上車吧,咱們連夜出發,明晚就能到滬城了!”


    玲姐笑得特別和氣,打消了二妮心裏的惶恐,她覺得自己有點疑神疑鬼,世上哪有那麽多壞人啊。


    “鐵牛,動手!”


    夏青青聲音一落,鐵牛就衝了過去,像閃電一樣快,蕭映月興奮地跟在他後麵,兩人一前一後,衝到玲姐麵前。


    “你們要幹什……”


    玲姐還沒說完,就被鐵牛一大耳光子,給抽到了地上,暈死過去。


    男人反應還算快,打開車門就要開車逃,鐵牛揪住他的後衣領,輕輕一拽,男人就被提了起來,然後又往地上一摔,和玲姐並排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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