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山杏嚇了一大跳,不敢相信地看向蕭映月,又看了看蕭誌飛,父女倆的眉眼很像,難怪她一見這姑娘就覺得親切呢。


    “囡囡?”


    蕭誌飛喃喃自語,直直地看著蕭映月,眼神從迷茫漸漸堅定,他的腦海裏出現了個嬌俏活潑的小女孩,仰著頭,衝他甜甜地笑,“爸爸,我想吃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爸爸去買奶油蛋糕……”


    蕭誌飛低低地說著,但蕭映月聽到了,她哭著問:“爸爸,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小時候她最愛吃奶油蛋糕,每次爸爸發了工資,都會給她買一塊,爸爸自己不吃,看著她吃,但她總是會和爸爸分著吃,父女倆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奶油蛋糕,這是屬於他們父女的獨有的迴憶。


    “囡囡……”


    蕭誌飛紅了眼睛,他好像想起來了,可又想得不全,好像有一扇門擋著,阻攔他迴憶往事。


    突然,蕭誌飛抱住頭痛叫了聲,昏死過去。


    “新生?”


    馬山杏嚇壞了,不過她反應還算快,用力掐蕭誌飛的人中,想叫醒他。


    “別掐!”


    夏青青攔住了她,“他腦子裏有淤血,昏迷是自我保護,先把他抬進去!”


    馬山杏不懂啥叫自我保護,但她聽話,想攙扶起蕭誌飛。


    “我來!”


    鐵牛輕鬆地扛起了蕭誌飛,放到了床上。


    “青青姐,我爸能治好嗎?”


    蕭映月很自責,她以為是自己的出現,才導致爸爸昏迷的,如果她的出現,會害爸爸出事,她寧可一輩子都不和爸爸見麵。


    “放心吧,把淤血清幹淨就能好起來,別瞎想,你的出現對你爸是好事!”


    夏青青安慰她,這姑娘快被自責淹沒了。


    被安慰到的蕭映月,情緒漸漸平息,坐在床邊守著蕭誌飛。


    “喝杯熱茶吧。”


    馬山杏捧了一杯茶,遞了過來,眼睛也紅紅的,顯得心事重重。


    “謝謝。”


    蕭映月接了茶,站起身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別這樣,快起來!”


    馬山杏趕緊攙扶起她,表情惶恐。


    “阿姨,謝謝你救了我爸爸,還照顧他這麽多年,謝謝你!”


    蕭映月是真心感激馬山杏的,如果不是這女人救了爸爸,她就真的見不到爸爸了。


    “你爸爸對我也很好,不用說謝謝。”


    馬山杏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遲疑了半晌,到底沒忍住,問道:“你……你媽媽還好嗎?”


    “死了,你放心,以後我會照顧你和爸爸的。”


    蕭映月知道馬山杏的心思,立下保證。


    就衝馬山杏救了爸爸,她都會給這女人養老送終的。


    “不用你照顧,我身體很好,能幹活掙錢的,你還是孩子呢!”


    馬山杏連連擺手,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因為不用把丈夫讓出去啦!


    可她不敢表現出來,她覺得自己這樣想好壞,怎麽能因為別人的死而高興呢,太不應該了。


    夏青青在給蕭誌飛紮針,腦袋上紮滿了金針,像刺蝟一樣,過了十幾分鍾,蕭誌飛吐了口血,醒了。


    “爸爸!”


    “新生?”


    蕭映月和馬山杏同時叫出聲,關心地看著他。


    蕭誌飛眼神先是茫然,漸漸變得清明,他看了看馬山杏,又看向蕭映月,這個漂亮姑娘的臉,和他腦海裏那個小女孩的臉,漸漸重合了。


    “囡囡?”


    蕭誌飛遲疑地叫了聲。


    “我是,爸爸,我是囡囡,你想起我了?”


    蕭映月緊緊抓著他的手,眼裏含著熱淚。


    “囡囡長這麽大了,變成大姑娘了!”


    蕭誌飛伸出手替女兒擦眼淚,眼神欣慰,心裏卻很自責。


    他錯過了女兒的成長,也不知道囡囡在丁玉梅和蕭誌光的手底下,過得怎麽樣?


    “爸爸,我終於找到你了!”


    蕭映月撲進爸爸的懷裏,不顧一切地哭了起來。


    “是爸爸不好,囡囡受苦了,他們欺負你了吧?”


    蕭誌飛也哭,父女倆哭成一團,馬山杏也不住擦眼淚。


    “他們都欺負我,還把我趕去儲藏室住,不過現在好了,丁玉梅死了,是蕭誌光殺死的,他也被判了死刑,下個月槍斃,爸爸,你可以迴家了!”


    蕭誌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蕭誌光居然殺了丁玉梅?


    他一肚子疑問想問,被夏青青阻攔了,“蕭叔,你腦子裏的淤血沒有完全清理掉,不宜情緒太激動。”


    “爸,等迴家後我和你細說,可精彩了,你聽了肯定高興!”


    蕭映月又指著夏青青說:“爸,她是青青姐,沒有青青姐,我肯定會被蕭誌光害死。”


    “謝謝青青姑娘!”


    蕭誌光麵色一凜,下床要給夏青青磕頭。


    “蕭叔,我和映月是好姐妹,自家人不必客氣!”


    夏青青將他扶了起來,又給他紮了針昏睡穴,蕭誌光沉沉睡了過去。


    “姐,聽說你家來了城裏客人?是咋迴事?”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在窯洞外喊。


    “是新生他閨女來了。”


    馬山杏出去解釋,來的人是她弟弟馬二喜,姐弟感情很好,她和丈夫能在村裏安家,多虧了弟弟幫襯。


    “閨女來了?他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他有閨女,是不是還有個媳婦?”


    馬二喜沉了臉,心事重重。


    當初他第一眼看到蕭誌飛,就覺得這男人不會在農村待一輩子,長得太好看了,和農村人格格不入,這種男人肯定不會安心和他姐過日子。


    他姐的命夠苦了,要是再被男人拋棄,以後可咋活?


    “哎呀,你小點聲!”


    馬山杏朝屋子裏看了眼,擔心被蕭誌飛父女聽到,嗔了眼弟弟。


    “姐,當初我就勸你別和他一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重活累活都是你幹,你說你圖啥?”


    馬二喜對蕭誌飛很不滿,小白臉一個,甜言蜜語把他姐哄得暈頭轉向,心甘情願當牛做馬。


    他姐雖然生不出孩子,可長得俊,有不少死了老婆的男人來求娶,還有幾個是鎮上的,條件都不錯,可他姐卻死心塌地地要和這小白臉一起,他罵都罵不醒。


    “我圖他尊重我關心我,圖他不打女人,二喜你不懂!”


    馬山杏覺得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就是從懸崖下撿迴了渾身是血的蕭誌飛。


    馬二喜確實不懂,什麽尊重關心的,兩口子一起過日子,哪有那麽多講究,白天幹活,晚上睡覺生娃,沒多餘的精力想其他的。


    至於打女人,他覺得他姐有點矯情,村裏的女人誰不是這樣過來的,不聽話的女人就得揍,揍了就老實了。


    馬二喜也對妻子動過手,不過他在村裏算是好脾氣的,隻有氣狠了才動手,不像村裏其他男人,打老婆是家常便飯,沒人覺得這樣不對,因為村裏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的,就連女人都覺得這樣很正常。


    “二喜你別擔心,新生他前頭的女人死了,就剩一個閨女,他閨女可俊了,我肯定生不出這麽俊的閨女。”


    馬山杏壓低聲音,和弟弟說好消息,她現在已經把蕭映月,當成自個閨女了。


    馬二喜也放心了,死了就好,他姐不用騰位了。


    晚上,蕭誌飛醒了,精神好了不少,他和蕭映月在屋子裏聊了許久。


    馬山杏拿出精心收著的白麵,煮了一大鍋麵,還一人煎了個雞蛋,不過她自己沒蛋,碗裏的白麵也少。


    馬二喜也留下來吃飯,他捧著大碗,吃得特別香。


    蕭誌飛看了眼馬山杏的碗,用筷子把他碗裏的蛋分成兩半,分給她一半,還劃了些麵給她。


    “夠了夠了,你快吃!”


    馬山杏攔住他的筷子,家裏沒多少白麵了,她還想留一些給丈夫補身子,她吃白麵粗麵都無所謂的。


    蕭誌飛沒理她,徑直劃了一半麵。


    馬二喜朝他看了眼,心裏安慰了不少,這小白臉雖然幹活不中用,對他姐還是不錯的。


    這天晚上,他們都住在窯洞裏,蕭誌飛向金英輝詢問電影廠的現狀,還打聽了不少老同事的情況,兩人聊得很開心。


    夏青青建議他迴滬城治療身體,他腦子裏的淤血,還得紮幾次針。


    “等孩子期末考試考完,我們再迴去。”


    蕭誌飛也想迴滬城,不過他要帶馬山杏一起迴去。


    這些年他們朝夕相處,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他不會把馬山杏留在這的。


    “我……我隻會地裏的活,去了那邊能幹啥?”


    馬山杏卻有些惶恐,她這輩子去得最遠的,就是鎮上,滬城對她來說,比天上的星星還遠。


    而且她擔心去了大城市後,啥都不懂的她會給丈夫丟臉。


    “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做麵食的手藝好,可以開個飯店,不想開就在家歇著。”


    蕭誌飛溫柔的聲音,安撫了馬山杏忐忑不安的心,她點了點頭,反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丈夫去哪,她就跟到哪。


    第二天,夏青青他們就離開了,給蕭誌飛留了調理身體的藥丸,還有一些錢,等期末考試後,他們夫妻就會迴滬城,和蕭映月一起過年。


    送林建華迴家後,他們便返迴滬城了。


    到了縣城,夏青青給班玉明打了電話。


    “蕭文林確實被人販子帶走了,但他是被蕭茉莉賣給人販子的,這群人販子拐賣小孩和婦女,罪大惡極,蕭茉莉替他們探風,是幫兇!”


    班玉明說了最新的調查情況,夏青青並不意外,蕭茉莉那天在派出所的表現,就讓她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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