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門前,仿佛炸開了鍋。


    “咦,這老伯瞧著眼熟,是不是那位一直在上京尋人沒尋到,頭些日子還鬧到了京兆府的那位?”


    被這麽一提醒,果然有人想了起來。


    “可不就是嘛,聽說一直在尋養女的殺人兇手,說當初本根不是病逝,而是被人所害,還掏空積蓄找人描了畫像,對對,我這還有一張呢。”


    這人從懷裏掏出畫像,看了幾眼,覺得眼熟。


    “咦?”


    他身旁的人見狀,都圍了上來,霎那間,眾人低頭一眼,抬頭一看,有人大聲道:“這老伯沒找錯人啊,這畫像上的人不就是這位侯夫人嗎?”


    老伯死命攔住了白琉璃,“走,你跟我去見官!”


    蘇淩風本想一腳踹過去,可想了想,什麽都沒做,仿佛事不關己一般,就站在一旁。


    白琉璃真實的麵目,並不美。


    假麵的五官同殷瑛的臉有七八分相似,都複刻不出殷瑛的明豔大氣,更恍若這隻是尚算清秀的臉龐。


    蘇淩風的心裏像給人塞了一團鴨毛。


    腥臭,惡心,偏偏又根深蒂固地附著!


    “啊,你走開啊,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白琉璃往蘇淩風身後躲,老伯停下腳步,滿臉悲慟。


    “就是你,你當年假意同念兒交好,我就意識到不對,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念兒啊。”


    老伯悲痛欲絕地訴說著當年的舊事。


    一字一句完完全全地入了魏氏的耳中。


    她上前質問老伯。


    “你可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我念兒的養父?我念兒怎麽死的?真的是白琉璃害死的嗎?你告訴我,你快說啊!”


    怎麽會死呢?


    雖然魏氏早就想過這個可能,可白琉璃的出現,已經給了她無盡的期待。


    她接受了念兒可能過得不好,她接受了念兒可能遭過許多罪。


    現在又怎麽可能接受,她的念兒其實早就不在人間了。


    她還把殺人兇手當做親生女兒疼了這麽久!


    魏氏的貼身媽媽和安氏一左一右扶著她,可老伯就沒有這麽體麵了。


    跌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


    指著白琉璃,將這些日子的忍耐和痛苦一湧而出。


    “就是她!我家從前在紅煙館附近,她有一次撞見念兒有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又不知從哪得知念兒是我養女,就將玉佩奪了去,有一次趁我外出打獵,及將念兒殺死了!”


    “自那以後,她就像人間消失了一般,我竟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直到幾月前有人來泉州殺我,我就知道,此事一定和那個女子有關!”


    黃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來了上京,終於能為念兒沉冤昭雪!


    魏氏一聽老伯說了許多關於泉州的細節,饒是她再不願意相信,也終究得麵對現實。


    可現實是什麽?


    女兒沒了,徐家的名聲臭了,她被夫君厭棄,徐誌遠竟還想攀附大長公主的權勢,入宮請旨將撫鳶立為平妻!


    她沒了。


    她什麽都沒了!


    “都是因為你!”


    魏氏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兩人,上前就死死掐住白琉璃的咽喉。


    眼裏的恨意,恨不得現場就將白琉璃碎屍萬段。


    “你去給我念兒陪葬吧!”


    周遭百姓,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看熱鬧,能看到這份兒上。


    然蘇淩風就在一旁看著。


    爽快得很。


    白琉璃向他求救,“蘇郎救...救我,救...救救我...”


    徐誌遠大駭,“還不將人拉開!都愣住做什麽!”


    丫頭婆子從府內快步而出,不敢渾然使力,根本拉不動。


    還是蘇淩風冷哼下,單手掰過魏氏的手腕,將人扔到一旁。


    “當初要認下她的是你徐府,如今要殺人的也是你徐府,不如就此入宮,去聖上麵前定奪!”


    白琉璃倒在蘇淩風懷中。


    “蘇郎,原來我不是徐氏的女兒嗎?”


    問得楚楚可憐,仿佛她才是受害者一般。


    又為自己開脫,“可我真的沒有殺人啊,這位老伯認錯了人了啊,你要相信我啊!”


    大聲哭訴完,就趴在蘇淩風懷裏。


    嘴角微動,不知小聲說了什麽,蘇淩風大臂一攬,將白琉璃抱迴了馬車,離開了這處是非之地。


    老伯被徐府之人留了下來。


    半個時辰後,魏氏不顧徐誌遠的阻攔,帶著老伯去了京兆府報案。


    不過半日,京兆府兵就將建安侯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白琉璃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感到害怕。


    從前殺蘇念兒的時候,都不曾怕過。


    她想,既然她能來這個世界,定然有光環。


    果然,順利逃出紅煙館,傍到富商為自己贖了身,又輕鬆讓蘇淩風愛上她,甚至拿到了幾乎所有小說中都能用來證明身份的玉佩。


    她還知道的胎記的位置。


    那時候,她就知道。


    她定是大女主,之後的路,隻有越來越順。


    事實也證明如此。


    可直到遇上殷瑛,一切都開始變了。


    “蘇郎,你幫幫我吧,我不想入大牢,殷瑛已經不要你了,可隻要你想見她,我就能變成她的樣子討好你,我一定不會拒絕你的!”


    “你還試圖騙我我!”


    蘇淩風一腳踹到白琉璃心口。


    “你就在此處好好待著吧!”


    蘇淩風一走,楚天就從箱籠裏出來,他先是同白琉璃親熱了一番,才肯出主意。


    “蘇淩風擋不住京兆府的。”


    “那你說要怎麽辦!”白琉璃現在知道楚天在耍她,“那老伯你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他怎麽會出現在徐府門口!”


    她自以為控製住了楚天,沒想到,居然被反將一軍!


    這些薄情寡性的男人,怎麽不去死!


    “此事大可將錯推給徐府,就說你全然不知情,那老伯不足為慮,隻要你跟我走。”


    白琉璃:“跟你走,去哪裏,你什麽都沒有,去跟著你吃苦嗎?!”


    楚天心裏惱,手下的動作越發狠了。


    這幾日屋子裏的動靜,白琉璃的貼身侍女都清楚,若不是她的身契在白琉璃手上,她早就去告發了。


    她愁得不得了,雖然侯爺不來清風院呢,可夫人怎麽能明目張膽地在府中養情郎呢。


    這是要浸豬籠的大罪啊。


    “丫頭,想甚呢!”


    大廚房的管事婆子來了,將飯食遞給她。


    又關心似的聊了幾句,說今日新增了幾道菜,要親自給夫人送去。


    丫鬟忙將人攔住了。


    婆子眼珠子一轉,也不強求,出了後院,往前院書房而去。


    不過半刻鍾,蘇淩風氣勢洶洶往清風院而來。


    丫鬟正拎著食盒在門口躊躇,一抬眼,就見侯府闖進院門,他身後,還有京兆尹的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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