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霜一向穩重,鮮少有這般失態的時候,殷瑛心慌,著急下了馬車,定睛一看,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書院門口。


    多威嚴的地兒啊。


    “你這小子怎的如此軸啊,鬆輝書院有什麽好,你就要非待在此處不走了?老夫都親自來請你了,你若連這點麵子都不給老夫,老夫在就...就在此處不走了!”


    這話聽著有些胡攪蠻纏。


    殷瑛有想過別家書院會來挖殷青鬆,可仔細一想,即便書院之間也有攀比,可鬆輝書院到底是排上京第二。


    別家書院也不會這麽不識趣。


    殷青鬆如今不缺銀子,也不缺名聲,想來不會換地兒折騰。


    可她萬萬沒想到,竟能驚動章藤書院的山長章氏。


    章氏拉扯著殷青鬆,另一頭的宋立也不甘示弱。


    “章老頭,你莫要太過分了,殷青鬆可是我鬆輝書院的學生,別人都不肯跟你走,你還胡攪蠻纏,是當我鬆輝書院沒人嗎?”


    章石和宋立你一言我一語,爭吵不休。


    正在為難的殷青鬆一見到殷瑛,像是見到救星。


    “阿姐快來幫幫我。”


    二老見有外人在,才堪堪收迴手。


    殷瑛先是見禮,再問過緣由,才得知,是章石知曉殷青鬆在鬆輝書院被徐氏的學子針對,恐影響他學業,這才來搶人。


    可宋立卻說,人無常順境,此事對殷青鬆算作磨煉,也不見得就是壞事。


    殷瑛問殷青鬆的意思,“你想去何處?”


    二人來到角落。


    “阿姐,當初我能入鬆輝,全是得宋氏印章的庇護,若是此刻章藤書院來人就跟人走,恐引人非議。”


    “你忌憚非議?”殷瑛笑著問。


    “當然不是,可...”


    他怕殷瑛在宋氏麵前難做人。


    殷瑛笑道,“宋氏一族的作風清風朗月,斷不會多想。”


    她知道殷青鬆這是在記恩。


    這是好事,卻也不能因此束手束腳,如此反倒失了氣量。


    且經過此事,殷瑛發現鬆輝書院的風格,偏向於打壓式教學,沒有章藤的開明。


    就拿徐氏的事來說。


    徐向言自是被開除,可書院中居然還有徐氏的學生敢鬧騰,還因此記恨上了殷青鬆。


    說若非殷青鬆,也不會連累徐氏百年清譽受損。


    如此言論,簡直是非不分。


    殷青鬆思量之下,同宋立鞠躬謝師恩,又恭敬向章石行禮。


    “學生能得章山長青睞,乃是學生三生之幸事,日後在章藤書院定研讀用功,不負您知遇之恩。”


    “好好,好小子,你好好讀書,等來日章氏入了京,我引你去章太公跟前,若你能得他的眼,就是你小子的造化了。”


    章石沒事就喜歡到處尋有天賦的學子,自從那日擂台之後,他就去殷青鬆從前的書院看過了他所有的文章。


    越看,越是恨不得立刻挖過來。


    宋立和章石雖在書院跟前鬧了一陣,但二人本就是舊友,宋立沒多想。


    鬆輝書院雖萬年老二,可也出過不少三甲學子,就算殷青鬆日後能考取狀元,對鬆輝書院而言,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隻是覺得惋惜而已。


    這廂爭人的舉動,引得不少人圍觀,此時一輛路過的馬車放下車簾。


    “殷瑛和離後,他們姐弟二人似乎越發過得好了。”


    聲音帶著恨意。


    馬車裏是建安侯府太夫人,她很少出府,一出府,竟就見到這一幕。


    她所厭惡之人越過越好,侯府卻一日不如一日。


    這是造的什麽孽!


    張媽媽在一旁勸,“您放寬心,侯府再沒落,隻要咱們手裏有銀錢就行,何況還有三姐的婚事,若能指望上,侯府會再起來的。”


    若是指望不上,太夫人就借口迴樂安老宅,總能安享晚年。


    “當務之急,是要將那事處理好。”張媽媽壓低了聲音提醒。


    太夫人:“沒錯。”


    如今誥命被削,侯府,是不能指望了。


    眼見就到了迴門這日。


    侯府的人盼著婚宴的風波能早日平息,可老百姓竟然不約而同在迴門的日子裏,又圍了上來。


    不過不是圍著建安侯府,而是改圍著徐府了。


    魏氏十分惱怒。


    “可有趕走?”她問管家。


    天兒本就熱,管家來迴跑,滿是大汗。


    “老奴辦事不利還請夫人責罰,那些人也不知是怎麽了,這麽大的日頭竟然就這麽守在府門外,還說什麽,要看看侯爺的白月光究竟長什麽樣子。”


    徐府這麽些年,就沒出過這麽糟心的事啊。


    依他看,那白什麽琉璃的,才不是徐府的念兒小姐呢。


    本就不像,可夫人偏說什麽女大十八變,又有胎記作證,倒也真不好說什麽了。


    “趕走!都趕走!”


    魏氏心裏仿佛有許多螞蟻在啃咬鑽噬,若白琉璃真不是她念兒怎麽辦?


    安氏在一旁勸,“母親,你可別亂了陣腳,那些人若真要瞧,便讓他們瞧好了,泉州的人馬上就迴來了,是真是假今日也好徹底有個了斷。”


    此時,徐誌遠和撫鳶踏進正堂。


    魏氏一見撫鳶就氣得捏緊了帕子。


    “今日念兒迴門,你將撫鳶這個妾室帶來做什麽!又是想來打我的臉嗎?”


    這種場合,豈有妾室出麵的道理?


    “你夠了!一口一個妾室,徐府的臉早被你丟盡了,你這個當家主母哪還來的臉來丟!”


    “老爺莫要生氣了。”


    撫鳶扶了扶未顯懷的小腹,輕聲說:


    “外間那些百姓也隻是看熱鬧,若是蠻力驅趕倒顯著咱們徐府太不盡人情,今日天兒熱,不如讓管家給百姓們一人一碗酸梅湯,若真要是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想必也會看在這碗酸梅湯的份上,嘴下留些情吧。”


    “不錯。”徐誌遠深歎,“還好有你。”


    又衝魏氏道,“你看看,你女兒惹出來的禍事,還要鳶兒來想法子挽迴徐府的顏麵,到底誰是當家主母!”


    安氏心裏一驚。


    垂著頭不迴話了。


    不一會兒,管家去而複返。


    “老爺,百姓得了酸梅湯後,果然都開始念著徐府的好了呢。”


    徐誌遠短暫鬆了口氣,又將撫鳶好一頓誇。


    魏氏則是氣得咬緊了後牙槽。


    這時,門口小廝快步而來,神情怪異。


    “老爺,夫人,小姐和姑爺的馬車已經在府門前了。”


    徐誌遠:“讓他們進來就是,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出去相迎不成!”


    “進不來啊。”小廝急得臉上通紅,“小姐剛下馬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老伯,拽著念兒小姐不放,還說她是殺人兇手,嚷著要去報官啊!”


    魏氏快暈了,好好的,怎麽又鬧出什麽殺人兇手的事!


    徐誌遠氣得吹胡子瞪眼。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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