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虞國公主顯然有備而來,郊外還有人接應,人追丟了。是否要安排人一路追擊?”


    若是一路追擊,就隻有順著西境的方向追過去了。


    “暫時不必追了。”謝祈安帶人追趕過去時,雲姬已經逃脫:“隴州可能又起戰事了,不管此時追與不追,西境,勢必要再走一趟了。


    先迴去吧,待我先將此事上書聖上後再說。”


    冬林不解道:“可是將軍,既然您早對雲姬公主有所懷疑,那為何不徹底弄一份假的兵防圖呢?”


    畢竟現在在雲姬手裏的兵防圖有一半是真的。


    謝祈安擰眉思索著眼下的時局,隻隨口迴道:“真亦假時假亦真,亦真亦假才更好迷惑敵人。


    虞國公主顯然覬覦我大業西境已久,不可能一點關於隴州的消息都沒有,若是弄一份全假的,對方不會輕易上鉤。”


    倒時,他不僅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虞國的野心,還要去維護兩國間可笑的和平。


    就連此前無辜枉死的烈風軍將士,他都無法橫刀立馬為其報仇。


    想到此,謝祈安眸中劃過駭人的冷意,語氣也冷極了:“陳肆人呢?”


    此前與虞國交戰時,雙方可謂勝負各占一半。謝祈安當時就覺得甚是奇怪,以虞國的實力,是比不上南蠻十三部的。烈封軍與南蠻十三部對上尚能勝出,怎麽對上稍遜一籌的虞國時,隻落得個半勝半敗的結局。


    其中有幾場戰役,對方似乎提前知悉了烈封軍的部署,最後的結果就是烈封軍慘敗,損失枉死的將士不在少數。


    他隻能朝著大家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態去猜想— —軍中可能出了細作。


    知曉作戰部署的將領不多,他還安慰過自己,或許細作出在程老將軍部下。


    可當陳肆在城門口突然喊出兵防圖是假的一事時,謝祈安便明白了。


    細作不僅出自烈封軍,此人還是他極為信任的人。


    謝祈安心中竄著一股無名火,他想質問陳肆為何要那般做?


    冬林臉色也不太好看,將軍的計劃一開始他也是不知道的,還是因為謝五公子說漏了嘴他才知道的。


    陳肆也是和他們一同上戰場殺敵的將士啊,他怎麽會……


    “人已經被拿下了,可是將軍,或許陳肆有什麽難言之隱呢?”


    “有什麽難言之隱都不是他出賣弟兄們的理由。”謝祈安冷著臉打斷了冬林的話:“不管緣由如何?陳肆他此番罪無可赦,若不想挨處分,就莫要再說什麽求情的話了。”


    細作誰人不痛恨,況且陳肆害的烈封軍弟兄也不在少數 ,冬林也閉上了嘴,快步跟上將軍的步伐,不再多言。


    皇儲之爭,每朝每代都不可避免。


    翌日。


    宮中傳出消息,恆王夥同皇貴妃欲趁皇帝病重時篡位,引發宮變。


    太子及時察覺,協同殿前司護衛住皇宮,正麵與恆王對上。皇貴妃監禁皇帝,大理寺少卿蘇硯救駕,與太子配合著成功救出了皇帝。


    這場宮變最終以恆王篡位無果被擒落下帷幕。


    自宮中流出的消息是這般。


    不過,事實到底如何?這場宮變的主謀是否隻有恆王一人?還是太子也參與其中、間接推動了宮變也無從考究?


    若當事人不宣揚,世人也不會知、除卻殿前司外,在這場博弈中,謝家表麵站隊了恆王,實則暗中站隊了太子。


    謝家有祖訓,烈封軍隻守大業疆土,不參與皇子黨爭。在西境和歸京途中,太子的人和恆王的人先後找過謝祈安。


    若非恆王以在乎之人威脅謝祈安,謝祈安也不會違背祖訓,踏出這一步。


    即使事後謝祈安跟謝昶坦白一切,對於謝家真正站隊的人是太子時,表示有些震驚。但時也命也,有些事終不可避免,對謝祈安,謝昶也沒有責怪之意。


    景寧帝病症減輕清醒過來後,對於恆王的篡位行為,痛斥一頓過後,隻是將人關進了宗人府,下令終身監禁。


    直至太子呈上了一份罪證,一份恆王勾結外邦公主——即虞國長公主雲姬的罪證。


    罪證上言明,恆王和虞國長公主達成了共識。恆王將大業西境隴州割據給虞國,虞國和西境守將程老將軍在必要時,助力恆王奪得帝位。


    西境守將程老將軍本是鎮守邊疆的老將,心中本不願勾結外敵,奈何恆王是自己外孫,糾此原因,不得不站隊。


    景寧帝子嗣不豐,真正有實力爭那把龍椅的隻有太子和恆王。朝中除了少量臣子,其餘的早已分為恆王、太子兩個派係。


    不過此次百官被困紫宸殿、恆王發動宮變實屬突然。真正參與這場交鋒的大頭隻有站隊恆王的五城兵馬司和站隊太子的殿前司,以及暗中站隊的謝家。


    恆王寄於希望的外祖程老將軍並未在約定時間內迴京助他,原因無他。


    隻因虞國長公主野心不小,表麵與恆王達成了合作,背地裏卻不滿足於恆王隻單單將隴州給她。即使不能占據中原,她也想要將大業西境丹延關一帶收入囊中。


    丹延關一帶以隴州、昌州、邱安三城為主,占地麵積廣,也是大業西境的一大防線。


    虞國夾在大業和西雲國之間,國土狹長,邊境防線過長,若是能將大業丹延關一帶收入囊中。國土麵積能瞬間翻一番。


    雲姬雖身為女子,卻頗得虞國君主看重,此次才會冒著極大的風險,一邊與恆王達成表麵合作,一邊為了兵防圖癡纏大業昭遠將軍。


    昭遠將軍早早對她有所懷疑和防備,是她唯一算露的。


    不過恆王沒讓她失望,早在虞國派使臣出使大業不久後,虞國軍隊借著恆王此前給的隴州布防圖,一舉拿下了隴州。


    大業守軍退迴昌州城,虞國早先打入大業的暗探劫了幾次、自昌州發往京師的八百裏加急軍報。


    等大業守軍察覺到異常,緊急更換路線或者鏟除虞國暗探,自然要費些時間。導致京師再次接收到西境戰報時,必定會推遲。


    而程老將軍想著自己外孫前不久才和虞國合作,對虞國的進攻還心下存疑時。虞國早借著對方的這份猶豫,又一舉拿下了昌州城。


    等程老將軍察覺虞國意圖時,他自己早已深陷埋伏。


    之後等太子呈上恆王的罪證時,姍姍來遲的西境戰報緊隨而至。


    皇帝勃然大怒。


    恆王發動宮變欲篡位,皇帝隻當他有膽量,還能理解幾分。


    恆王可用陰謀陽謀和太子爭,可他千不該萬不該與外邦勾結。


    勾結外敵來達成目的,致使皇帝對恆王最後的憐惜也消失殆盡。


    皇帝將皇貴妃貶為庶人,終身幽禁,對恆王則動了殺心,遂賜毒酒一杯。


    皇帝看著謝祈安呈上的虞國公主盜取西境兵防圖一事的奏書,還有西境傳迴來的緊急軍報,眉頭擰的死緊。


    因情緒起伏過大,再次猛咳起來。


    內侍急忙奉上熱茶,又將候在殿外的禦醫及時喚進來。


    等謝祈安受召踏進禦書房時,問診的禦醫剛好與他擦身而過。


    “臣參見……”


    “謝將軍不必多禮,起身吧。”


    謝祈安剛準備見禮,皇帝便抬手製止了他。


    “虞國也太猖狂了些,竟敢這般耍我大業,咳咳……”


    經皇帝示意,內侍將西境戰報呈到了謝祈安手裏。


    “謝將軍,程老將軍已不堪大用,西境戰事還得靠你、靠烈封軍啊。”


    看到戰報上所言:虞國已攻陷昌、隴兩州,謝祈安絲毫不意外。


    也不知邱安城能不能撐到烈封軍趕過去?


    此前麵對虞國的求和,謝祈安本就主戰,是景寧帝應下了對方的求和之意,貿然將烈封軍召迴京城,才致使西境兩城淪陷。


    不過,君王是不可能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先是大誇特誇了謝祈安和烈封軍一番,後又將征討虞國的重擔交到了謝祈安手上。


    還下了死命令。


    烈封軍不僅要將敵軍趕出大業境內,還要直搗黃龍,一舉攻下整個虞國。


    皇帝先後召見了昭遠將軍謝祈安和大理寺少卿蘇硯。


    謝祈安特意在宮門口等了會兒,見蘇硯出來,才上前搭話:“蘇少卿。”


    見謝祈安在等他,蘇硯微微訝異:“謝將軍這是在等我嗎?”


    “蘇少卿,我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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