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走廊盡頭的浴室,關上門,脫下衣服,擰開花灑,熱水溫暖著身體,讓她神經都放鬆下來。


    林薏一直都覺得,周家這麽大個家業,怎麽就摳在一個浴室上麵了。每個房間都有衛生間多方便,也不知道當初設計師是怎麽想的。


    林薏洗完才發現,自己居然忘記拿睡衣了。


    現在手裏隻有一塊濕掉的浴巾。


    不過都這個時間了,家裏也沒人。她想了想,圍上了浴巾。


    浴巾並不算大,勉強遮住了她的胸前的風景,剛剛沒過腿根。


    正當她要出去的時候,浴室的門把手竟然動了,緊接著門從外麵推開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讓浴室門都顯得狹小。


    他穿著深色的睡衣,頭發散亂的搭在額前,肩膀上搭著一塊條紋毛巾。


    周權也沒意識到裏麵有人,熱氣直逼著他的眼。


    在一隅角落裏的小女人,裹著一塊不合時宜的浴巾,膚白如凝脂,遮不住她較好的曲線線條。


    黑色的長發濕漉漉的披在肩頭,一顆水珠順著發梢滴在鎖骨上。


    周權覺得那滴水珠滴進了他的心裏。


    林薏愣了兩秒種,臉肉眼可見的漲紅,清冷的麵容難得嬌羞和慌張,“我、我......”


    她磕磕巴巴的,說出一句:“你怎麽不敲門啊。”


    尾音因為緊張都是顫的,與其說是責怪,更像是情.人之間的欲拒還迎。


    未散去的熱氣氳濕了周權的睫毛,他喉結攢動。


    林薏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太對勁,一手拽著浴巾,推開周權,光著腳往外跑。


    大手抓住了她的手的手腕,林薏隻覺背後一涼,硌得生疼,她便被周權按在了牆上。


    “你、你幹什麽......”


    周權眼底沉著一片情.欲,他低頭,吻了吻林薏的肩頭。


    林薏渾身一顫,雙手抵住他的肩膀,“放、放開,周權,你瘋了?!”


    “林薏。”


    周權的聲音低啞,那雙淺色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我是一個男人。”


    “你到底想說什麽,放開我——”


    “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男人。”周權吻著她耳後柔.軟的皮膚,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而不是周鈺的大哥。”


    或許,也可以試著考慮考慮他。


    他吻著林薏耳垂,“他配不上你。”


    林薏雙手沒了力氣,那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在腦中炸開了。


    一股酸楚混著辛辣的苦,混著血液,流淌在身體裏。


    她怔怔的,忘記了掙紮,忘記了逃跑,甚至忘記了她是誰,從何而來,為誰而活。


    直到男人的唇,吻過她的眼睛,輕柔的像是羽翼輕掃著她的眼瞼,帶走那一滴滴的濕.潤。


    林薏才反應過來自己哭了。


    早就該滑出眼眶,卻硬生生、多次忍迴去的眼淚,在這一刻,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了。


    淚水越吻越多,順著緋紅的臉頰,從尖尖的下巴滴落,無聲無息的破碎在光潔的瓷磚上。


    周權停了手裏的動作,拇指輕輕擦拭著她的眼下,語氣溫柔:“哭什麽,嗯?”


    林薏還是在哭,她不明白為什麽會哭。但那委屈而又無力的感覺,怎麽都擋不住。都化作有形的眼淚,哭盡這些年的委屈。


    周權歎了口氣,幹脆把她擁入懷中,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頭發。


    慢慢的,啜泣聲漸漸小了下來。林薏悶悶的聲音從懷裏傳來,像是撒嬌:“周權,我想迴房間。”


    “好。”


    林薏的意思是要他放開她,她要自己迴去。


    可周權卻攔腰把她抱了起來,耳邊是他有力而平穩的心跳,她隔著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了他火.熱而熾.熱的肌膚。


    “你放我下來,我要自己迴去。”


    “別動。”周權聲音暗啞,抱著她往外走,“如果出了什麽事,你不要哭鼻子。”


    林薏感受到下麵的堅.硬時,臉紅的發燙,不敢再動彈半分。


    周權把她抱迴了房間,輕放在柔.軟的大床上。浴巾經過這麽一折騰,幾乎要散開。周權還算紳士的,扯過被子給她蓋得嚴嚴實實,隻露著張紅紅的小臉。


    男人沒有走,坐在床邊看她。


    屋裏隻開了一盞床頭燈,燈光昏暗,暖黃的光線竟有些曖昧,勾勒出男人完美的側臉。


    “對不起。”周權歎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發,重複道:“對不起,剛才是我衝動了,嚇到你了。”


    林薏心裏一涼,手腳發麻。


    事情果然像她想的一樣,男人隻是一時衝動,隻是本能罷了,無關愛情。


    她很想問一問,想很大聲的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對她,就一點喜歡都沒有?


    可她的嘴巴像是被人縫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


    周權看著她,那雙淺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沉著與靜默,有情緒在翻湧。


    林薏看不懂。


    男人輕輕的歎了口氣,卻重重的砸在她心上。


    周權說了句“好好休息”,起身離開了房間。高大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門被關上。


    林薏茫然的望著天花板,她覺得自己難過的都要死了,眼睛發脹發痛,一滴眼淚也流不出。


    她再也不能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她愛上了一個人。


    那個名叫周權的男人。


    那個深情而薄情的,與她隔著一整個世界的男人。


    在這以前,林薏一度認為自己有感情障礙。她不懂那些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無論是文字還是電影,她始終無法理解那些愛的死去活來的人,那些稱之為海枯石爛、刻骨銘心的愛情。


    愛情在她看來,隻不過是跗骨之蛆、附贅懸疣。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原來真的會讓人這樣的疼,鑽心刺骨的疼。比她初中去飯店裏打工,那廚房裏洗碗的冷水還要讓人疼。


    隔著兩扇門的兩個人,一夜無眠。


    ......


    林薏病了,毫無征兆地病了。


    傍晚,陳姨實在覺得不對勁。林薏一天都沒有出門,她平日裏沒有賴床的習慣。


    她進了房間,林薏已經躺在床上燒的神誌不清了,緊緊地閉著眼睛,嘴裏呢喃著什麽,頭發已經濕透了。


    她伸手一摸,簡直燙的不是人的溫度,連忙叫了救護車,給周權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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