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蘇婉弄得一身傷,卻隻能忍氣吞聲悄悄迴到府上。


    碧荷不知蘇清柔為何要忍氣吞聲,“小姐,我們還是告訴夫人吧,夫人一向最疼你了,而且你又是未來的皇子妃,侯府一定會為你保持公道的。”


    蘇清柔卻皺著眉連連搖頭,“此事不宜聲張,娘她近日牽掛大哥,身體也不好,我們就不要再讓他操心了。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吧,我不想再在這種時候節外生枝,等我們離開京城,就什麽事都沒了。”


    碧荷卻還是憂心忡忡,“我們真的要去北境嗎?北境離京城萬裏迢迢,此去不知又有多少兇險。”


    “無妨,隻要我們準備充分,便可順利抵達。而且……”蘇清柔不知想起了什麽,唇角微微上揚,“我已經打探好了前去北境的商隊,乃是我的一位舊友,跟他一路,我們總不會吃虧。”


    “啊?小姐什麽時候又結交了豪商?”碧荷吃驚道,不過聽蘇清柔這麽說,她心中的顧慮倒也打消了。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我自有自己的門路。”蘇清柔道。


    不過她們這般狼狽迴府,這沒能逃過蘇夫人的眼睛。


    蘇夫人嚇了一跳,“我的兒,你這是怎麽了?”


    蘇清柔淚水漣漣,“我出去給大哥和殿下祈福,路上遇上了打劫的盜賊,身上的東西全被搶走了。還好女兒跑得快,才僥幸逃脫他們的魔爪。”


    “豈有此理!皇城之下,竟然還有賊寇光天化日之下打劫。”蘇夫人怒不可遏,“柔兒你別哭了,侯府必為你討迴公道。”


    蘇清柔卻抱著蘇夫人哭著說:“娘,罷了,我們就當做了一場噩夢吧。姐姐一走,侯府便遭了諸多流言蜚語。若是此事再傳出去,又不知那些人將怎麽編排我們。”


    蘇婉的離開,確實成了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而且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謠言,把侯府罵作賣女求榮,逼迫親生女兒嫁給眠花宿柳的紈絝。還說侯府夫人是個蠢貨,連自己的親生女都嫌棄,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們雖然沒有當著侯府議論,但還是有不少風聲傳到了蘇夫人耳朵裏,蘇夫人向來最注重名聲,聽後簡直氣了個半死,近日便是因著這些流言窩在府上,還氣出了一身病。


    現在聽蘇清柔這般說,也歇了要去討迴公道的心思。


    “隻是你現在這一身傷,不日又如何進宮去赴宴?”蘇夫人憂心忡忡的問。


    還有幾日就是白貴妃的生辰,蘇清柔作為二皇妃的熱門人選,缺席這樣的場合實在說不過去。


    蘇清柔道:“娘,我想明日就出發前去北境找大哥和殿下,我最近總是心神不寧,擔心他們在那邊過得不好。北境那般苦寒,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又沒個貼心的在身邊伺候,不知大哥他們要吃多少苦。貴妃那裏,還勞煩娘幫我美言幾句。”


    “去北境?!這……”蘇夫人也吃了一驚。


    “你不用擔心,我有可靠的朋友同行,隻需備好物資即可。”


    蘇夫人聽她這麽一說,心思也活絡了一些,侯府和二皇子之間的婚事原本是板上釘釘,而今貴妃那邊卻似乎對蘇清柔不是很滿意,倒和京城裏的其他貴女們走得更近了。雖然白貴妃並沒有明確拒絕,但蘇夫人又不是傻子,又怎會不知道白貴妃的打算?


    如今隻能博一下,蘇世廷是二皇子的伴讀,兩人誌同道合,關係非同一般。蘇清柔和二皇子也是青梅竹馬,這些年二皇子對蘇清柔的情誼不可能作假,蘇清柔要是去了北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或許可以將婚事拿下。


    二皇子現在是最熱門的太子人選,才情人品沒得說,更何況侯府把全部的前程和身家性命都已經壓在了二皇子的身上,要是這門婚事無法促成,蘇清柔以後怕是再難找到這麽好的夫家了。


    而侯府,也可能由此變得式微。


    長信侯府經營這麽多年,還在朝中有了這樣的話語權和地位,蘇夫人可不想看著侯府由此衰落。


    “好吧!我會挑些得力的人和你同行,你去了北境,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大哥和殿下。”蘇夫人道。


    “娘,不必如此麻煩,我那位朋友帶了不少仆人,他常年行走在北境與京城,經驗最為老道。我若是帶上冗長的隊伍,不僅引人注目,隻怕我朋友也會覺得不自在,倒不如裝作行商跟他們同行。”蘇清柔道。


    大榮朝的世家貴族雖對閨中女眷頗多束縛,但民間卻是很開放,外出行商的女子也常有。


    這也是大榮朝特殊的形勢形成的局麵,大榮和大匈交戰多年,不少男兒都死在了沙場上,朝廷年年都在征兵,很多人家都隻剩些老弱病殘和女眷,如果女子不出來撐起一個家,隻怕窮死餓死的更多。


    蘇夫人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兒戲和不妥,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再三確定了蘇清柔同行的商隊還算靠譜後,便沒再阻攔了。她這些日子在府上窩著,過得確實窩囊煎熬,隻盼著兒子女兒能爭氣些,掙得功名,喜結良緣,這樣侯府才能打迴翻身仗。


    翌日,蘇清柔便踏上了離京的路。


    *


    雲川。


    天氣已經來到夏季,稻子也陸續接穗,在西山溝的人們看來,今年的水稻算是大豐收了,他們很快就能有糧食吃了。


    劉堅尤為喜悅,天天帶頭去田間除草,確保那些水田一根雜草都長不起來。


    “貴人果真是天神下凡,竟能在北境種出水稻,而且這水稻比在我們觀州還長得好。”


    “貴人是神農傳人,她種什麽就有什麽。這粳米比小米還好吃,我都不知多少年沒吃過了,現在的糧價如此高昂,拿去賣肯定能賣不少錢。”


    “虞姑娘肯定不會賣的,她說了今年的糧食要留著我們自己吃,虞姑娘連雞鴨肉蛋都舍不得賣,我們的日子眼看著真的過得越來越好了。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會過上今天這樣的好日子……”


    地裏的人們一邊幹著活,一邊感慨著,看著這些鮮活的莊稼,仿佛就看到了未來的好日子。


    虞婉卻並沒有他們那般喜悅,這年頭的水稻真的太太太太低產了。這些被眾人誇長勢喜人的稻子,其實接穗率低到令人發指,如果不是看到他們發自內心的興奮,她都嚴重懷疑他們是在昧著良心拍自己馬屁。


    “婉婉怎麽了?可是這些稻子出了什麽問題?”雲輕看她盯著稻田出神,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不由得問道。


    虞婉歎了口氣,“難怪大家都不願意種粳稻,原來是因為這些水稻的產量太低了。”


    雲輕見她一副失落的模樣,寬慰道:“我們今年的水稻長勢已經算是不錯了,很多地方的稻田都沒有這麽飽滿的稻穗,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虞婉算是明白了這些沒有改良配種過的稻種大概隻有這樣的產量,育種工作必須提上日程。隻是水稻的育種也是個漫長的過程,在現在這種科技落後的原始環境下,一個成功的雜交品種的出現並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夠順利推出的。


    “這幾塊實驗田我們一定要保護好,這關係著我們未來的糧食產量。”虞婉強調道。


    “嗯,我已加派人時刻輪守。”雲輕道,“樂萱城的府邸已修成大半,可想過去看看?”


    “這麽快?”虞婉很是意外。


    “本就是按照原有的院子改造的,加之柴清彥的軍中有不少勞力,蓋起來自然快。”雲輕解釋,“樂萱那邊已發現了蔗樹,不知是不是你所尋的甘蔗。”


    “太好了,那我們過去看看吧!說起來路修好這麽久了,我都還沒去樂萱城看看。”虞婉感慨道。


    顧承安那個厚臉皮不死心,還時不時前來惡心她,雖然每次都被攔在西山溝外,但次數多了,虞婉也覺得很煩。不如趁著現在水稻還有段時間才能收割,出去走一圈,順便看看能帶些什麽有用的東西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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