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虞婉笑道:“柴大哥果然是個爽快人,我與柴大哥一見如故,這東西我就不給你高價了,我們按一兩銀子一斤交易如何?”


    “一兩銀子一斤?!”左副將驚道。


    虞婉看他誇張的反應,不免有些心虛,自己把價格定得這麽高,確實不太厚道,這些東西的成本加起來也就幾十文,說是一本萬利也不為過。


    “這隻是當前的交易價格,我們的原材料實在有限,等以後我們找到更多的原材料,價格方麵我們完全可以再重新商談。”虞婉又找補了句。


    左副將豪爽道:“虞姑娘,這還有什麽好商談的?!我們就按這個價格交易,你有多少,我們都要了!”


    一兩銀子就可以買一斤火藥,這有什麽好討價還價的。


    要知道,這一兩銀子買來的火藥,能救下的,可能就是數條人命。


    自從雲家軍和三皇子出事之後,大匈便集中火力開始攻打北境,弄得北境民不聊生。他們也折損了不少將士,才勉強守住了撫安、樂萱和鎮寧這幾座重要城池,斷了大匈繼續擴張的雄心。


    但是他們現在也麵臨著諸多困境,現在軍中的物資完全不夠用,兵力也在這幾場拉鋸戰中折損了。除了糧草上的供應,刀槍弓箭等武器裝備也跟不上,他們已經給朝廷上報了情況,然而朝廷那邊遲遲沒有動靜,也不知是出了什麽岔子。


    皇上對戰事一直都是積極態度,按理不該置之不問,北境離京城十萬八千裏,他們遠離京師,一時也無法弄清緣由,隻能硬撐下去。


    然而現在的困境能撐到什麽時候,大家心中其實都很沒有底。


    大匈近些年來的國力日漸強盛,他們想入侵北境的心早就有了,好不容易逮著現在這個機會,他們自然不會放棄的。


    如果有了“火藥”這種殺傷力強大的武器,他們或許可以逆轉局勢,讓大匈滾迴他們的老家。


    所以,誰會嫌棄一兩銀子一斤的火藥昂貴?


    柴清彥也頗為感動,虞姑娘果然沒有下狠心訛他。一兩銀子交換一斤火藥完全不算貴,就算成本低,但這火藥也值得起這個價。


    “虞姑娘,我願意以二十兩銀子每斤的價格收購你的火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柴清彥道。


    “什麽條件,柴大哥請講。”對於送上來的金大腿,虞婉的態度那是相當的親和,二十兩銀子一斤,這樣的天價,她連想都不敢想,她之前還覺得雲輕開的十兩銀子一斤太離譜了,沒想到這位金大腿開價更加離譜。


    她就沒見過主動這般提出交易條件的。


    柴清彥道:“我希望虞姑娘隻賣給我們,不要再賣給其餘任何人了。我們願意永遠以二十兩銀子每斤的價格向你收購火藥,這多出來的利潤,希望你能投入更大的生產。”


    柴清彥說得十分認真,虞婉被感動到了。


    “柴大哥,我敬你的為人,你放心,我就收你一兩銀子一斤,我也不會賣給別人,隻賣給你。”虞婉也鄭重承諾道。


    價格定得太高,她也怕柴清彥承受不住,而且這火藥想要製多少,她都可以製造出來。等以後製造得越來越多,她也怕柴清彥買到破產。


    隻要能賣到一兩銀子一斤,她目前所有關於錢的困境都能解決。


    “不過我也有個請求。”虞婉又道。


    “虞姑娘有什麽請求隻管說,隻要我能辦到的,柴某定不推脫。”


    虞婉:“我希望柴大哥不要把我的身份名字透露出去。”


    “虞姑娘這是何意?”柴清彥就不太明白了,虞婉做出了這麽多的成績,為何還要隱姓埋名?


    “柴大哥有所不知,我在京中得罪過位高權重的權貴,我此生隻想在這西山溝平淡地過一輩子。”虞婉歎氣道。


    左副將等人聽罷氣憤不已,“虞姑娘這麽好的人,竟然還有人想陷害你不成?!虞姑娘你放心,隻要你在這北境,就沒人能動得了你一根毫毛。”


    柴清彥也沒料到虞婉竟然這麽坦誠,也沒有料到虞婉原來是因為得罪了京中權貴,才不得已來到這裏。


    不過她肯這般如實相告,想來也是十分信任自己。


    柴清彥也不知道她為何對自己如此不設防,但這樣坦率的性格,也是她身上最難能可貴之處。


    柴清彥又暗中看了一眼雲輕,其實三殿下也是京中的權貴,是皇上心中最疼愛的皇子,虞姑娘若真得罪了京中權貴,能幫助她的大概隻有三殿下了。


    “虞姑娘放心,你心地善良,又有如此本事,以後一定能過得越來越好,會有好報的。在別的地方,柴某不敢打包票,但在這北境,無論你有什麽苦處,你都可找我訴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柴某一定萬死不辭。”柴清彥也很喜歡豪爽的虞婉。


    虞婉高興不已,她這算是抱上金大腿了。


    “得柴大哥此言,我便再也不用擔心了。隻是這次初製火藥,也不知柴大哥要前來,所以我隻製作了五百多斤火藥,不知柴大哥需要多少?”虞婉問。


    “都要了。”


    “柴大哥果然很有大將風範,辦事爽快,相信我們肯定能長久愉快合作。”虞婉就喜歡這樣壕無人性的金大腿。


    火藥一事基本已定下,幾人便又往迴走。


    柴清彥此行已經耽擱了許久,樂萱城那邊不能少了主將,他得盡快帶著火藥迴去,以免樂萱城發生意外。


    虞婉知道他們都是背負著保家衛國的使命的將帥之才,便也沒有留他們,隻將製作好的火藥炸彈都打包妥當,給他們裝載在了馬車上。


    同時,虞婉也吩咐了劉堅,準備了滿滿一車白菜,讓柴清彥等人帶迴去。


    “紅薯還未到完全成熟的時期,等你們下次過來的時候,這第一批的紅薯應該可以挖了,到時候我送你們一千斤。”虞婉甚是慷慨。


    畢竟這些可都是金大腿,送一千斤紅薯,他們給自己帶來的卻遠不止一千斤紅薯的利益。


    “虞姑娘真是豪爽慷慨,難怪人人都喜歡你。我看你們這裏雖有人手,但都是老弱婦孺居多,我這幾名兄弟都是練家子,不如就讓他們在這裏幫你和雲公子做點閑雜事,順便保護你們的安全,不知虞姑娘意下如何?”柴清彥道。


    讓三殿下一個人留在這裏,柴清彥也十分不放心,便趁著這個機會將這話說出來。


    虞婉沒想到柴清彥這麽貼心,不過他的顧慮倒也有些道理。虞婉覺得他應該是擔心火藥被盯上的問題,為了寬這位金大腿的心,虞婉便也順水推舟地應承下來,“我們西山溝寒酸,隻要諸位大哥不嫌棄,你們要留便留下吧!不過我可能沒那麽多錢給你們開工錢哦~”


    柴清彥鬆了口氣,“隻要虞姑娘和雲公子肯收留,便是天大的恩德,怎還敢問兩位要工錢?”


    說罷,柴清彥便點了八名親信留下,順便將沉甸甸的一隻箱子抬到了雲輕的房間。


    “殿下,這是給您的……”趁著虞婉不在,柴清彥對雲輕道。


    “不用給我,給虞婉。”雲輕直言。


    “殿下放心,虞姑娘的那一份,我已經安排妥當。”柴清彥解釋道。


    雲輕:“你覺得我這裏能藏得下這麽多東西?還是你想讓婉婉知道我的身份?”


    柴清彥這才道:“屬下考慮不周,我這就撤下。”


    說罷,讓人又將這一箱銀子抬了出去。


    雲輕:“都加到虞婉那一份裏。”


    柴清彥:“……屬下明白。”


    柴清彥命人抬了幾隻箱子到虞婉的庫房裏,“虞姑娘,這些便是這次的禮金,還請虞姑娘和雲公子過目。等下次有空,我再過來看兩位。”


    虞婉相信柴清彥不會騙她,畢竟這個時代的人相對比較淳樸,尤其是柴清彥這樣的大將,更是愛惜名聲和羽毛,斷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行騙。


    “柴大哥客氣了,我相信柴大哥,你們既忙著離開,那我就不耽擱你們了。”


    柴清彥見她收下了,便帶著其餘的親信和馬車離開。


    待到柴清彥走遠,虞婉才拉著雲輕進了房間,打開了柴清彥給他們的箱子。


    沒想到裏麵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虞婉用當下的計量秤杆稱了下,這些箱子加起來竟然足足有三千兩。


    這……這位金大腿也太厚道了!


    但是這樣暴賺一筆,虞婉心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下次這位金大腿來,她一定給頂級vip的待遇,再多給他留一些紅薯。


    虞婉心情愉悅,將這幾箱子銀子全部鎖進了庫房裏。


    雲輕在外麵等著她,見她滿麵春風走出來,也不禁跟著彎了下唇角,“這麽開心?”


    “這是當然,柴將軍果然財大氣粗,你猜猜他一出手就是多少?”虞婉道,當然,她也沒指望雲輕會迴答她這個問題,便自顧自答地說:“三千兩!雲輕,我們這次發大財了!我要再去招攬一批勞動力迴來,如今竹子已經種下去了,等著來年春天,我們就可以進行規模化的灌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這幾百畝地的灌溉渠道修好……”


    虞婉津津樂道地說起了自己的計劃,雲輕就一旁靜靜聽著。


    冬日的陽光灑在她清麗的臉上,仿佛變得更加明媚了。


    她就像這凜冬的陽光一樣,即使在最艱難的境地裏,依舊給人一種樂觀向上的希望。


    虞婉向來是個積極分子,絲毫沒有耽擱,又去城中張鐵匠的鋪子裏買了鋤頭等農具,正好她定製的曲轅犁也做好了,虞婉現在有了錢,幾乎將張鐵匠鋪子裏的農具全部買空了。


    張鐵匠都忍不住笑道:“虞姑娘這次怎麽買這麽多東西?現在離農忙時節還早呢!”


    虞婉道:“早點準備,準沒壞處,免得到時候需要了,拿不出東西來。”


    “難怪城中人人都知道你是個厲害的女子,你這想法太對了。不是我故意嚇你,今年的鐵那可真是比黃金還貴,我都不知道我這鋪子能開到什麽時候,現在朝廷對鐵把控得太嚴了,你現在買的這些東西都是我之前囤的材料,這一批農具做完,我手上也沒多少材料可以拿來打造,明年的農具還得漲價。”


    張鐵匠說著這事,也是憂心忡忡。


    要是沒了鐵,他這鋪子怕是也開不下去,不僅是沒有收入的問題,到時候還得支付不低的賦稅。


    虞婉卻安慰道:“張大哥不必擔心,我相信這北境的局勢很快會穩定下來的。”


    “哪有這麽容易,三皇子一死,如今都沒人能抵擋得住大匈的軍隊,我聽聞樂萱城鎮寧城那邊又有不少大匈壓境。柴將軍和槐將軍再英勇,也沒法抵抗百萬大匈啊!”張鐵匠說起這事,眉頭都皺到了一起。


    虞婉卻有幾分好奇,“張大哥怎麽知道這些的?”


    “我丈母娘家就在鎮寧城,他們拖家帶口已經趕來雲川這邊避亂了,今兒早上才剛到的,現在還在休息,他們這一路都沒敢停留。”張鐵匠道,“說起來還得感謝虞姑娘你啊,要不是你在城中賣些便宜蔬菜,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日子隻怕也不會比鎮寧城那邊好到哪裏去。”


    張鐵匠的丈母娘一家子願意來雲川,也是因為張鐵匠的老婆親自帶著東西去鎮寧城看望了娘家一次,那邊才知道雲川今年竟然還能吃得上香甜的蔬菜。


    甚至那叫南瓜的東西,他們見都沒見過。


    原本鎮寧城可比雲川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繁華多了,當初朱家嫁女的時候,也曾極力反對過這門婚事,不過現在雲川反倒成了他們選擇避難的地方。


    在鎮寧城以東的幾座城池都已經被大匈占領,大匈燒殺搶擄,百姓民不聊生。朱家人最終抱著窮死總比被大匈抓去當奴隸強的想法,來到了雲川。


    虞婉並不知道這些內情,不過讓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本來就是她一個農學生的畢生理想。


    隻是現在她離這個理想還很遙遠,聽張鐵匠這般誇她,她不免感到有點受之有愧。


    “張大哥過譽了,不過我相信我們雲川今後會越來越好。你也不用擔心,我也相信柴將軍和槐將軍等人很快就能控製局勢,以後的北境將會再無戰爭。”虞婉篤定道。


    有了火藥和忠心護國的柴將軍等人守護,大匈想要攻破北境,也絕不是那麽容易。


    虞婉對柴將軍有信心,對自己的火藥更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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