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日,臨近雲棠婚期,沈詢之趕到了京城,沈詢之自致仕之後,已經十多年沒有迴京城了,如今再迴故地,心中感慨萬分。


    “似畫,我都多少年沒迴過京城了”。


    旁邊的沈似畫被景行攙著,“爹爹,都有十年了吧”。


    “不止吧,時間是真快啊”。


    “爹爹,迴府看看吧,我都忘記了沈府是什麽樣子的了”


    “嗯,去看看吧”。


    景行和沈似畫成婚不到一年,而且景行和景詩是江南人,在京城自然沒有住宅,就都隨著沈詢之住到了沈家老宅。


    走進沈府,幾個人就這麽閑逛著,沈似畫看著這些,似乎還能看到小時候在這些地方奔跑的自己。


    景詩跟在身後,如果不是有與景行相似的容貌,雲棠此時若在這,是斷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子是景詩的。


    還是沈似畫先注意到後麵的景詩,“小詩,你選選,看看想住哪間”?


    景詩輕聲迴,“嫂嫂,我都行的”。


    沈似畫看了看,“那你住南麵那間,還有個小院,可以喝喝茶”。


    “嗯嗯,嫂嫂,我先過去看看”。


    景詩走後,沈似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擔憂道,“小詩自和棠兒經曆了那件事,棠兒走了以後就變得不愛說話了,你說如今見到棠兒,她能走出來嗎”?


    景行也很憂心,但看著妻子如此擔心,又出言安慰,“要相信她,小詩是個堅強的人,自己會走出來的”。


    在所有晚輩都迴房後,沈詢之沒有迴房休息,而是一個人去了雲府。


    當雲林見到站在門口的沈詢之時,竟有種時光飛逝,恍如隔世的感覺,原來年輕時,沈詢之也是如此等雲林的,一起去林間打獵,一起去山間跑馬,一起去草上作畫,如今已經過了幾十年,從從前的少年郎到如今兩鬢已然斑白,時光在兩個人的身上都留下痕跡。


    最後還是沈詢之先開口,“不讓我進去嗎?阿林”。


    “快進來吧,沈兄”。


    兩人在沁宜院的小亭子裏對弈。


    沈詢之捋了捋胡須,迴憶著往事,“都說我棋藝高超,卻不知我也是你教的,隻不過你誌不在此,也從不顯山露水,如今可有後悔”?


    雲林落下一子,“都這麽多年了,我不後悔”。


    “你這事不後悔,那棠兒之事,你可後悔”?


    雲林被沈詢之問住了,久久不語,隨意落下一子。


    “你又輸了,可見心不靜啊”,沈詢之看著雲林下錯的一子。


    “棠兒想起來了”。


    雲林抬頭看著沈詢之,麵上的驚訝沒有太多,“原來真是如此”。


    “我們此次進京就是為了棠兒的婚禮,是太子殿下給的信”。


    雲林不愧是戰場上的老將,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太子殿下為何會邀請你,難不成…”


    “是啊,太子殿下就是棠兒一直念著的那個人”。


    “原來啊,原來啊”。


    “阿林,你和棠兒談談吧,別叫她一直誤會了去,讓你們父女倆越走越遠”。


    “你不是向來不願意管這些瑣事的嗎,怎麽這次替我想的這麽周到”。


    沈詢之嗬嗬一笑,“是太子殿下,殿下見棠兒一直憂心,想替她解了這煩惱”。


    ——


    雲林將沈詢之的話給林幼宜說了,林幼宜和雲林去了海棠苑。


    一家三口圍坐在桌子旁。


    雲棠率先開口,“父親,母親這麽晚來找女兒有何何事嗎”?


    “瞧我,都過了這麽些時日,竟沒發現你原來喚我娘親,如今叫的如此正式”。


    “母親,我…”


    雲林攔下了雲棠的話,他知道,即使雲棠此時說出個解釋,也是安慰他們的假話。


    “棠兒,你迴來都快三年了吧”,雲林莫名其妙的話,雲棠卻是聽懂了。


    “父親母親終於願意說了”,雲棠抹了抹眼角的淚。


    “當年啊”。


    當年。


    大燕,宸耀一年。


    傅奕陵登基不滿一年,天下剛定,但是朝廷內鬥不斷,沈詢之被暗害無數,他不滿這種風氣,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在朝堂上請辭。


    傅奕陵沒有第一時間答應沈詢之的請求,在下朝後,將雲林與沈詢之都叫到了紫宸殿。


    傅奕陵開門見山,“為何要退”?


    沈詢之和雲林是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如今他半路退出,這無疑是給傅奕陵一個打擊。


    沈詢之跪地磕頭,“天下已定,臣已無用,自然不能忝居禦史之位,望皇上恩準臣致仕”。


    傅奕陵非常生氣,“誰說這天下已定,苗疆又有新動作了,你可知曉,雲卿馬上就要趕赴臨疆平敵”。


    “可是皇上,臣的手已經受傷,再無拿筆可能,如何再叫臣再當這禦史大夫,這如何服眾”?


    沈詢之的話落,在場的三人都沒有出聲,最終還是雲林先說了,“皇上,既然沈兄想退,便讓他退了吧”。


    “罷了,罷了”。


    在沈詢之下江南的這一日,林幼宜在雲棠不知道的時候也提前將她的衣物收好了。


    “沈兄,我的女兒就拜托你了”。


    雲林馬上要趕赴臨疆,朝堂風雲暗湧,原來的鄭王一檔仍未清除幹淨,如今還有朝堂根基未穩,還有苗疆人,為老苗疆王複仇,多次報複雲林,雲林不放心妻子和女兒,欲讓林幼宜和雲棠和沈詢之一起去江南,而林幼宜不願,隻能將雲棠交給沈詢之。


    雲林還很謹慎的給她改了名字,怕透露她的行蹤,也從未去見她,漸漸的,雲棠就忘記了自己的父母,隻知道那兩人拋棄了她,是師傅養了她許多年。


    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雲林隻記得那日雨很大,雲棠的哭聲也很大,但是雲林和林幼宜仍舊沒有心軟,揮淚作別。


    雲棠去江南的三日後,雲林領兵去了臨疆,一起去的還有林幼宜,就在雲林出城後不久,定國將軍府被洗劫一空,家仆喪生二十六人,就連旁邊院子裏的雲森一家也受了重傷。


    如今再想起這些往事,雲林也不免熱淚盈眶。


    雲棠撲進雲林和林幼宜的懷裏,“對不起,爹爹,娘親,對不起”。


    “棠兒別哭了,這事我們早就想與你說了,隻是這我們丟下你是事實,爹爹和娘親無從抵賴,你莫要怪我們才好”。


    “我不怪你們,不怪你們,我從未怪過你們,我隻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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