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提著藥包,迴到往生堂,今天胡桃說堂內有人找他,到地方,才發現來人是閑雲。


    “你怎麽來了?”鍾離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閑雲不該出現在此。


    她久居山林之間,很少來到有人類棲息的地方。


    “帝——咳咳,鍾離先生安好,本仙——我這次來是有一些私事想和您說。”糟糕,差點就要露餡,閑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還好改口改的快,她應該不會注意到吧。


    一旁的胡桃目光閃了閃。


    閑雲的視線轉向胡桃,顯然有些件事並不想讓她知道。


    “原來是客卿的熟人啊,閑雲也不早說,早知道的話,我就給你們安排一個雅間敘舊啦!”胡桃搖搖頭,“既然如此的話,我就不做這個閑人了,我去找旅行者,記得上次他找我幫忙的,就是還不知道是什麽事?”


    胡桃雖然鬼靈精怪,但是格外地善解人意。


    鍾離把藥放在桌上,“何事?”


    閑雲的視線隱晦地看了一眼藥包,隨後皺眉道:“最近青浦墟那邊有所異動,發現了若有若無的妖邪之氣,但是等我們前去查探,卻又一無所獲。”


    “妖邪?”


    鍾離低下頭沉思,在魔神戰爭後,妖邪肆虐,民不聊生,於是他讓五夜叉蕩平此間妖邪,在他們的幫助下,璃月歌舞升平,已經許久沒有發生過禍端。


    他想起近來十分流行的失魂症,確實像是妖邪所為。


    “不錯,我的羅盤不會出錯。”閑雲篤定道,這可是她和歸終一起研製的機關,又怎麽可能出錯。


    “把這件事告訴七星,剩下的仙眾戒嚴,我親自去一趟青浦墟。”鍾離用手指輕扣桌麵,“對了,這件事不要告訴魈,至於璃月港,有旅行者他們在應該不必憂心,白術那邊怎麽說?”


    閑雲垂首,“白術醫師暫且已經將各個患者的病情穩定下來,但是治標不治本,還是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鍾離的聲音平靜,仿佛成竹在胸,倒讓閑雲這些天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看來這次的事情也會像往常一樣輕鬆解決,過不了多久,璃月港就會恢複往日的平靜。


    閑雲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藥包,終於忍不住開口:“帝君大人,您生病了嗎?”


    鍾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無妨,隻是小毛病。”


    閑雲聞了聞空氣中的藥味,薄荷、清心——去火的?


    可是,帝君大人也會上火嗎?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閑雲化作仙鳥飛走。


    其實這不算大毛病,在很久之前他好像就有過一次,那時候魈對他粘的緊,誰也不讓碰,整天賴在他懷裏,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讓自己不忍心敢他走。


    魈雖然話不多,但是被他那雙靈動的眸子注視,一個拒絕的話都吐不出來,鍾離理所當然地心軟了。


    每天晚上,一隻圓鼓鼓地小肥啾趁他睡著之後就會悄悄爬上他的床,還要傻傻地湊到自己臉上,看看自己睡熟沒有。


    間或者小小“啾~”一聲,試探自己是否沉睡,有好幾次,鍾離差點忍不住被魈的可愛笑出聲來。


    待確認自己睡熟之後,小肥啾就放心大膽地在他的身體上像巡視領地一樣巡邏,之後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作為窩,美美地睡上一覺。


    有時候鍾離甚至不敢隨便反動身體,生怕鬧醒了他。


    可是漸漸地,小肥啾在他身上走來走去竟然讓他心煩意亂,好幾次,自己險些在他麵前丟了臉,但是一想到如果嚇到他,下一次小肥啾可能就不敢找他一起睡覺,鍾離心中的躁動便悄然流逝,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理智。


    直到有一日,少年意外地在沉睡中化作人形,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悄然變質,身上多出的重量並不讓他感到難受。


    但是少年柔軟的肌膚,清朗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挑逗著鍾離岌岌可危的耐心,但是他知道,少年或許承受不了這樣的感情,他太過脆弱,太過敏感,鍾離怕他傷心,更怕傷了他的心。


    於是他選擇遠離,少年自然感受到這若有若無的疏遠,悄悄一個人躲在樹林裏哭,鍾離便在樹後看著,哭累了,便將少年抱迴去,他以為這樣的抉擇是正確的。


    然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料,少年僅僅是傷心了一陣便又恢複了往日的沉默寡言,默默跟在自己後麵,和自己保持者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這種不溫不火的關係正是鍾離所希望的,他本身已經磨損,而他的少年卻還風華正茂。


    當初在知道少年執意要去層岩巨淵的時候,鍾離麵上不悲不喜,卻暗自跟在少年身後,看著少年得知雷夜叉已死便犧牲自己的行為,更是大為惱火,他恨不得從上去斥責少年,怎可如此不在意自己的安全。


    但最終,他還是按捺下滿心怒火,救下少年後,隻默默轉身離去。


    罷了,他若不愛惜,有自己護著,總不會出什麽大事。


    就繼續保持著這樣的關係吧。


    可一次失憶,卻讓不溫不火的二人再次產生了超過以往界限的交集,這是鍾離萬萬沒想到的。


    或許早就該將那些久遠的記憶忘掉,但是事與願違,長期的磨損不僅沒讓鍾離忘記這些,卻讓這些記憶越發地清晰。


    鍾離像是有些倦了,桌上的藥包如它來時一般一動不動地放在那裏。


    胡桃環伺四周,沒有看到鍾離的影子,她走到桌子上,看了看桌上的藥包,微微挑眉:“客卿真是的,走得這麽急,連藥都忘了拿,還是我給他送迴去好了。”


    ——


    那封信上寫的是一個地點,現在魈來了。


    他沒有告訴先生,或許心裏還是有些怨懟吧,但是他想知道怎麽讓他的哥哥姐姐們複活,於是他來了。


    還是那天熟悉的男人,那個帶著眼鏡,笑眯眯地遞給自己那封信的男人。


    “你來了。”笑眯眯的男人似乎早有預料,在魈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現身,帶著篤定的語氣,“要和我做一筆交易嗎?”


    魈停在原地思考,說實話他其實並不想來,更不想做什麽交易,隻是他想要弄清一件事:“你認識冥煞。”


    潘塔羅涅的笑意更深,他隨手從袖子裏拿出一盞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當然,他是你曾經的主人不是嗎?”


    刻意在‘主人’二字上強調,將魈和冥煞的關係說得一清二楚。


    “他在哪兒?”


    潘塔羅涅將茶收迴去,眼角的弧度上揚一分,“一上來就打聽曾經的舊主,可不是一個有了新主人的乖孩子應該做的。”


    莫名的,魈竟然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抹生氣的意思,他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同時對潘塔羅涅更加警惕,“他在哪兒?”


    潘塔羅涅嘴角的笑意加深:“我是一個商人,你如果想知道的話,就要和我做一筆交易,你覺得怎麽樣?”


    魈右手微微收攏,蒼翠的長槍響應他的召喚出現在他的手上,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潘塔羅涅雙手舉起,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但是卻像是在哄小孩子玩一樣地說道:“那麽,為了讓你相信我的誠意,給你看一個東西好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血紅的匕首上黑色的裂紋組成一個夜叉的標記,是冥煞的武器。


    魈放下手中的和璞鳶,“好,我答應你的交易。”


    潘塔羅涅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既然如此,那麽現在我就帶你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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