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霆的手臂被握緊了,他看了看明顯處於暴怒中的夏臨安和麵色不善的眾人,心思繁雜,抿了抿唇。


    身體習慣性的先一步握緊了夏潮的手腕。


    “父親,這件事情是不是要先弄清楚。”


    “夏眠說小潮過來是為了什麽,傷害母親?這怎麽可能呢,這麽久以來您不是經常讓小潮幫忙給母親進行疏導嗎?據我所知他一直都盡心盡力,怎麽可能突然對母親起了歹念呢?”


    這不僅僅是給夏臨安的說辭,也是夏霆的真實想法。


    他知道夏潮惡毒,不過他一直認為那惡毒是有限度的,不會涉及人命。


    就像是之前夏眠迴來的時候,那時的他一無所有孱弱無比,小潮完全可以下手將他殺了,可是小潮沒有。


    這難道不能證明夏潮雖然惡毒但是尚且算是有底線的嗎?


    而且小潮是個聰明人,他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無緣無故的對母親動手。


    如果不是母親,夏潮不會被收留。


    再者……他總覺得他自身對夏潮如此好,夏潮即使和他的心意不對等,也不可能會想要下手殺害他的母親的。


    夏霆如此說,也是自己在問詢夏潮。


    為什麽不在房中睡覺,為什麽滿身是血出現在這裏和夏眠大吵大鬧。


    夏霆無知無覺的握緊了夏潮的肩。


    聽聞夏霆這一番話,夏眠他們蹙了蹙眉。


    夏衍看了眼夏潮滿身的鮮血,嘴唇動了動,把頭偏到了一邊。


    夏臨安聞言,暴虐的情緒褪下些許,但仍然是黑沉著麵孔,怒不可遏的樣子,他看了眼夏潮滿身鮮血,露出很明顯的嫌惡。


    手裏是不知道何時抓握著看不清楚材質的鞭繩,似乎夏潮一個迴答的不滿意,鞭子就要落在夏潮身上了。


    但在此之前……


    夏臨安轉臉麵向站立著的陸燼和陸川,陸川他更是不認識,但能從那張和陸燼有幾分相似的臉上看到些許端倪。


    應當也是和陸燼或者夏瀾夏眠有關係的。


    他仔細看了眼陸燼身上的睡衣和他站在夏眠身後放在他肩膀上安撫似的手。


    不知揣摩到了什麽,神色閃過一絲厭惡。


    “你們大晚上私闖民宅我就不計較了,但現在在說我們家事,你們在場不合適吧。”夏臨安道。


    他在這個時刻顯然不敢跟陸燼硬碰硬,雖然看起來是陸燼擅自住到了他家裏,陸燼才是理虧的那一個。


    陸川撓撓頭,“額……那我們就先……”


    “不。”陸燼還穿著棉質睡衣,臉上表情淡淡。


    “我們接到夏眠先生的報警,說家中可能出現謀殺案件,於是趕到這裏,因為事情比較緊急,所以用特殊方法進來了。”


    陸川:……


    行吧,跟著他哥就好。


    夏臨安差點沒被氣死,手指顫巍巍指了指他們,“你你你……你們身上的衣服……”


    睡衣,一看就是緊急從被窩裏麵爬起來的樣子。


    陸燼,“報案人的語氣比較緊急,來不及換衣物就從家門出來了,有什麽問題?”


    夏臨安說不過他,被噎個半死,氣又沒處撒,恨恨的甩了甩手,“你們要看就看吧,最好能看出什麽門道來。”


    “你,夏潮,說說你為什麽會在這。”夏臨安被打了兩次岔,怒火不僅僅沒有萎頓反而越燒越旺。


    地上的夏潮哆哆嗦嗦,被這麽多人圍著,他終於感覺到一絲害怕泛上了心頭,


    他還是不想死的,他還是想活著的……


    尤其是不能夠在這麽多人麵前像一條野狗一般死去。


    他快速的轉動鈍痛的腦子,思考著怎麽迴答能夠脫身,謀殺罪名一旦成立,麵臨他的最好結果也是終身監禁。


    “沒有……夏眠說的我絕對沒有做。”


    “是這樣的,我先是在房間裏麵睡覺,這點夏霆哥可以給我作證,因為最近和二哥吵架,所以我傷心的哭了,大哥一直在房間裏安慰我的。”


    夏霆思索了下,點頭,“我之前確實和小潮在一起,不過我醒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夏潮神色僵了下,他沒想到夏霆不幫他隱瞞。


    “後麵我越想越難受,就出去找二哥了,我和二哥……爆發了一點爭吵,身上的傷…… ”夏潮看了看站立在一邊夏衍的臉色。


    夏衍坦然,“是我打的。”


    夏臨安無意管他們之間爆發的矛盾,也可能是更加偏向於夏衍這個親兒子。


    直接忽略了原因,問道,“你說這些跟你要動手有什麽關係,你和夏衍發生了衝突,這豈不是正好說明了你有動手的理由。”


    “而且我的監控為什麽會黑掉,在座的除了我就隻有你因為多次給潮汐疏導,知道那裏的位置。我以為這麽多年把你喂大了,不用防備你,沒想到竟然養出來個心存不軌的賤種。”


    “你還不承認?”夏臨安手裏的鞭子墜落在地上。


    夏潮聽到那聲音渾身一抖。


    “我,我真的沒有,我剛從二哥的房間出來才幾分鍾呢,監控——監控也不是我動的,我沒動過。我站在這隻是想跟潮汐阿姨說說話,讓她在天之靈保佑我跟二哥趕緊和好。”夏潮忍著身體的劇痛往後退了退,慌不擇言,想要遠離夏臨安的鞭子。


    他壓低著聲音咬牙切齒,對著夏霆的耳邊說,“你說話啊,不會是真的想看著我被打死吧,哥,哥你救我,你救了我之後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哥……”


    夏霆的神色不明。


    夏臨安聽了確實怒不可遏,夏眠也蹙眉看向他。


    夏潮這才發覺說錯話了,在他看來潮汐躺了那麽多年跟死了也相差不大,在天之靈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眠走了兩步,推開那個現在還裸露在外麵的監控開關,白皙的指腹往上一塗抹,還未徹底幹涸的血漬就沾染到手指上。


    “你說……你沒有碰監控開關,那這上麵的血跡是誰的?”


    眾人相互看了看,除了夏潮,大家的手指位置均沒有割傷。


    “把他的手弄出來。”夏臨安道。


    夏潮麵色慘白,一種預感降臨心頭,完了。


    他今天要完了。


    他慌張的搖頭,將手縮到袖子裏。


    身後的倚靠卻在頃刻間空了,夏潮一驚,轉頭看去,他的手已經被夏霆強製捏起剝離了出來,血跡還殘留著的指頭暴露在眾人麵前。


    “你你……夏霆,你……”他想破口大罵,但先一步感覺到了害怕。


    事已至此,已經徹底明了。


    夏潮確實是想斷了監控偷偷溜到潮汐房間裏,沒人天真的認為他隻是看看什麽都不做,否則根本沒必要撒謊。


    夏臨安手裏拎著鞭子走到夏潮麵前,似乎想到了什麽,還迴頭看了眼陸燼,“我處罰意圖謀害我妻子的人你沒有什麽意見吧。”


    與理來說律法也規定了受害者家屬有權在不傷及性命造成殘疾等情況下對罪犯進行懲罰。


    且,陸燼其實並不負責處理人類城市治安這部分的工作,他需要外出處理的隻是人類的遊離幻想種。


    於情來說,潮汐也是從小就認識的阿姨,夏眠的母親。


    不阻止,不會失職。


    陸燼沒有說話。


    夏臨安見狀走到夏潮麵前,對著他揚起了鞭子。


    夏霆還站在他身後,見狀道,“父親。”聲音沉沉。


    夏潮眼睛亮起來,像是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


    夏霆不是說不會拋棄他、放棄他嗎?是不是要救他……


    他緊緊地縮在夏霆懷裏,忍不住陰暗的想,剛剛如果不是夏霆用力握他的手給別人看,說不定現在一點事都沒有,他可以不承認……都怪夏霆,即使他現在選擇將他護住,他也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看的…………


    他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


    夏潮思緒亂七八糟,想法掠過腦海卻不知道留下了些什麽,意識迴籠,隻知道緊緊抓住夏霆,將整個人縮在夏霆懷裏。


    別放棄他,他隻有夏霆了。


    別放棄他,別放棄他,不要放棄他,求求……


    他閉了閉眼,耳邊聽到夏霆的聲音。


    “父親,留他一命。”


    接著整個人被推開,身體被放在了冰涼的地麵上,像是一塊待宰殺的禽肉,手上緊緊抓著的衣服被殘忍的一點點剝開,原本就受傷的指骨痛的幾乎顫起來。


    夏霆帶著滿身皺褶的衣服, 站起身走到了一邊。


    他神色看不分明,也似乎忘記了陸燼在場,輕的像低喃的一句話飄入了在場的人耳中。


    “能把腿打殘就好了。”


    一群人站在原處,都冷眼盯著地上扭曲恐懼的的夏潮,他們都沒有迴避的意思,夏臨安也沒有再等的意思。


    他已經要迫不及待抽死夏潮這個孽種,養了十年養出來的孽畜。


    竟然敢,竟然敢那樣做,想讓潮汐永遠離開他……


    夏臨安胸口中的怒火暴漲,將他的眼球都弄得充血變紅,他狠狠的一揚手。


    帶著倒刺荊棘的鞭子就鞭笞在夏潮身上,狠狠帶出來一些血肉,飛濺到走廊雪白的牆壁上。


    “啊啊啊————”夏潮尖叫連連。


    捂著肩膀上火辣辣的地方。但接著,他捂著肩膀的手臂上又狠狠的挨了一道,猙獰不齊的傷口從他的手臂蔓延,貫穿了大半個身體。


    夏臨安越是抽打,越是怒火高漲,他咬牙切齒,“小賤畜,誰準你這樣做,你怎麽敢這樣做,想讓潮汐離開我,賤畜,孽畜!我打不死你!”


    “啊——!”夏潮痛吟,疼,太疼了,這種鞭子帶來的猙獰裂口不是一般的切割傷能夠比擬的。


    夏潮眼淚鼻涕直流,張大嘴嚎叫,麵部扭曲成了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狀態。


    他像一條扭曲著蠕動的血唿唿的肉蟲。


    姿態異常醜陋。


    夏眠看著有些血腥的場麵,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他可不會將同情心濫用到想要傷害自己媽媽的人身上。


    如果媽媽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他會親自動手殺了夏潮。


    但他也無意從夏潮的血肉橫飛中尋找什麽快意,於是他的目光時不時會轉向別的地方。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每次他無意中掃過夏霆的時候,夏霆的嘴角都是……笑著的?


    說笑著也不恰當,像是有笑意,本人卻不自知,但慣性讓他壓製,於是看起來就有些扭曲。


    夏眠又看向他視線落點的的方向,那裏除了夏潮,沒別的什麽。


    幾次之後他發現了規律,每次鞭子落在夏潮腿上的時候,夏霆的唇角邊總會閃過那種古怪的笑意。


    夏眠不太理解。


    但模模糊糊的覺得夏霆好像是個變態,和他平時罵陸燼的那種變態不是一個變態。


    夏瀾看著沒什麽感覺,畢竟他早就摸爬滾打,血肉橫飛隻是小場麵,時不時還會小聲跟一邊的陸川說上兩句話。


    而夏衍的目光中閃過不忍,他握了握拳頭,最終將頭偏向一邊,腳步向著夏眠和夏瀾這邊靠近了一步。


    夏瀾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是嫌棄還是怎麽,往後退了一步,跟他隔開了。


    許久許久,夏潮趴伏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意識。他的身上都是紅色,看不出來人怎麽樣了。


    空氣中除了血腥味還有一股騷臭味。


    夏臨安也打累了。夏霆見狀道,“父親,小潮犯的錯也付出代價了,從今以後我會牢牢看住他,不會再讓他出來有機會對母親下手了。”


    “您覺得呢?”


    夏臨安擺擺手,“你最好說到做到。”真公開審判他也是不願的,因為……這必定會牽扯到潮汐,還會有專門的人過來給潮汐做傷情評估。


    那他的秘密……


    夏霆見狀應聲,他也不嫌髒,直接脫下上衣包裹在夏潮身上,聞到血腥味尿騷味眼都不眨,直接將夏潮抱走了。


    看到夏潮軟軟的垂著,他的嘴角劃過一絲欣悅,隨口一說似的。


    “哦,對了,眠眠是要給母親疏導嗎?很期待母親醒來的那天。”


    夏霆說完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就走了。


    別人或許感覺不到,但夏眠能感覺到,夏霆走時那種感覺……似乎是對他很不爽。


    夏臨安頓住了,他眼中的血絲還沒有散去,就接著轉向夏眠,“什麽?”


    “你要給潮汐疏導?”


    夏眠不再去想態度不清的夏霆,迎上夏臨安的目光,“是的。”


    夏霆那麽一說已經瞞無可瞞。


    夏臨安麵色一變,想到了什麽似的,質問,“你來了好幾天了……你做了多少,什麽時候做的?怎麽做到的?”


    夏眠,“沒做什麽,隻是疏導,你之前不是也讓夏潮做過嗎?”


    夏臨安激動,“他那種疏導能力怎麽能跟你比,我根本就不擔心他能疏導……”


    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夏臨安噤聲,“以後你不要再做了。”


    他看了看陸燼,似乎有顧忌,隻重複了一遍,“以後你不要再做了。”


    “沒有我的允許,也不準再進這個房間。”


    夏眠意識到有陸燼在場夏臨安有所顧忌,很多事都不願說。


    他捏了捏陸燼的手指。


    陸燼看了他一眼。


    夏眠又捏了捏他的手指。


    陸燼抿唇,然後道,“天色不早了,既然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家的家事自己處理吧。”說完他往外走去,陸川愣愣跟上。


    陸燼他們走到外麵,又從窗戶重新翻進房間。


    夏眠定定看著夏臨安,“為什麽不讓我給媽媽疏導,難道你不想讓他醒過來?”


    “我現在的疏導能力很強,說不定幾次就好了。”


    夏眠越是說,夏臨安的表情就越不好。


    可能是剛才一番鞭打,讓他腎上腺素飆升,陸燼的離開也讓他無所顧忌。


    “你不用想太多,也什麽都不用做,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不行就是不行。”夏臨安冷笑,幾乎是有些仇視的,像看著奪走財寶的人一樣的恨意看著夏眠。


    “不服你就給我滾出去。”


    “她是我的妻子,我說怎麽做就怎麽做,你算個什麽東西,敢來質問我,質疑我的決定。”


    “再多說一句話,你們這輩子都別想見麵。”


    夏瀾冷笑。


    夏衍驚愕,“父親,你說什麽呢。眠眠治好母親有什麽不好的,你為什麽不想讓他治好母親。”


    原本夏衍對於夏眠的猜疑覺得荒謬,沒人比父親更愛母親了。


    但現在是什麽情況,他無法理解。


    夏眠很冷靜,漂亮的小臉緊繃著,“管你同不同意。”


    他抬頭看著夏臨安,“你又不算什麽。”


    “你這樣做是不是怕媽媽醒來不要你了,也對,要是一個人看到我躺了十年因為自己的懦弱和私欲不敢、不願意讓我醒來,我也不會願意要他。”


    “我會治好媽媽的,等她醒了我也會把這件事告訴她的。”


    夏眠一邊說一邊按下了手環上的錄音。


    他靜靜看著夏臨安越來越漲紅的麵頰。


    夏臨安很激動,唾沫橫飛,“不要我?憑什麽不要我,你這個小雜種,說的什麽屁話。”


    “她潮汐這輩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想要去找誰?還能去找誰?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夏臨安在眾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動手掐住了夏眠脖頸。


    夏眠沒有掙紮,視線飄向他身後。


    夏瀾夏衍的表情先是變得驚慌,後又變得驚訝。


    夏臨安陰森無比,惡狠狠對著夏眠,像是陷入了某種魔障。


    “你他媽算什麽東西,潮汐這個婊子和外人苟合生下來的野種。”


    “嗯?你他媽的算什麽?是不是那個野男人叫你來我麵前惡心我。”


    “媽的,你媽,你們媽媽就是個臭婊子,老子那麽喜歡她非她不可,為什麽要跟我離婚,還出軌,媽的臭婊子。”


    “想都別想,這輩子直到她死,都他媽的得爛在我夏臨安手裏。”


    “她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手指越收越緊,興奮的看著所謂出軌的產物就要窒息在他的手裏。


    正在極度興奮扭曲著笑著的時候。


    “嗬嗬——”胸口一涼。


    夏臨安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手上的力道緩緩鬆了,嘴角吐出鮮血。


    他緩緩低頭,一柄金色的劍正從後背插進了胸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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