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眼睛一亮,陸燼走到了他身側,看著對麵坐在沙發上的夏瀾和陸川。


    夏瀾的神色能明顯看出來有些尷尬,陸川一向臉皮是很厚的,不過在他哥麵前還算得上乖。


    兩個人在陸燼對麵乖的像兩個鵪鶉。


    異常難得。


    “你們?”陸燼頓了頓,很快明白什麽,望著他們眉尾動了動。


    夏瀾惱羞成怒,這輩子不在弟弟麵前落了陸燼的下風是他的執念,都是因為陸川這個蠢材。


    他踹了一腳陸川坐著的椅腳,抱臂將臉轉向一邊,冷酷無情的板著臉,“我跟他沒關係。”


    本來陸燼因為眠眠的關係還不得不叫他哥,這下關係亂成了什麽……簡直剪不斷理還亂。


    四通八達的。


    陸川委屈的摸摸小腿,想碰夏瀾又怕他生氣的樣子。


    “哥,你真暴力啊……”他看著夏瀾側臉。


    “別叫我哥。”夏瀾臉紅耳朵也紅,他揪了下,“惡心人。”


    陸川摸了摸鼻子,想起什麽,頓了頓,看向自己親哥哥陸燼,尷尬的手腳不知道往哪裏放。


    兩個人麵麵相覷,陸川輕而易舉地看出了陸燼眼睛裏快溢出來的嫌棄。


    他親哥很少有情緒那麽外露的時候。


    感覺是他剛剛叫夏瀾,哥,順便也惡心到他親哥了。


    “就是那樣嘛……”陸川小聲道,“這倆意思又不一樣。”


    “你害臊什麽?”


    “哥你就當沒聽見就行。”這句話是對著陸燼說的。


    陸燼道,“也別叫我哥,惡心人。”


    陸川:……


    夏眠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感覺關係好複雜啊。


    沒想到陸川一抬頭,瞅準了他準備把他也拉到同一戰線似的,“眠……”


    “額,哥夫?”


    “嫂子弟?”


    什麽?什麽?夏眠被稀奇古怪的稱唿要弄得暈頭轉向了。


    怎麽那麽複雜啊。


    陸燼的神色隨著他落下的稱唿越來越冷,“你叫誰弟?”


    陸川一個機靈,也有點委屈,“那我不知道怎麽稱唿嘛。”


    一個個的都那麽嚇人,夏瀾就會欺負他,他親 哥也欺負他,隻有眠眠好哄,不過他親哥護的跟個寶貝蛋一樣,瞧瞧,他不過是口誤叫了聲弟,還是嫂子弟!


    重點不是在嫂子上嗎?他親哥的臉色黑得就像是柏油馬路一樣。


    陸川隻敢偷偷在心裏翻白眼。


    這屋裏他是食物鏈最底層,一個都惹不起。


    夏眠暈頭轉向,簡直直冒星星了。


    他建議,“可以不要那麽複雜嗎?”


    嫂子弟是什麽東西,他不太能理解。


    “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也叫陸川名字吧。”


    眠眠都說話了,陸燼沒有不答應的,他的手臂環繞在夏眠肩上。


    一天沒和眠眠見到麵了,還要麵對占著房間的兩個糟心東西。


    陸燼神色算不上好。


    陸川看了看他親哥的臉色,應聲,“嗯,好。”


    不過卻沒敢真開口眠眠、眠眠的叫喚。


    夏瀾咳了咳,麵上的紅暈下去了點,他看向夏眠,“我們倆……不覺得怪?”


    夏眠眨眨眼,“這有什麽好怪的?”


    他恍然,“啊,是因為他們兩個是兄弟的關係嗎?”夏眠覺得沒什麽,“這是一個巧合。”


    “碰巧他們是兄弟,碰巧我們也是兄弟。”夏眠指了指,又有些擔憂,“哥哥,你不會因為這讓我和陸燼分手吧。”


    陸燼神色一凝。


    夏瀾正色,“說什麽呢,當然不會。”


    夏眠點點頭,鬆了口氣又問,“哥哥,你不會因為這個跟陸川分手吧?這個沒什麽的。”


    陸川的神色頓時有點緊張。


    夏瀾哼聲,眸光斜睨,“看他表現。”


    陸川頓時捧住心口,鬆了口氣的模樣。


    陸燼蹙眉,第二次抬手看手環。


    然後指骨放在領帶上鬆了鬆,“還有事?”


    很明顯的逐客令。


    夏瀾和陸川知趣,雖然現在不想和陸川這個死皮賴臉的家夥共處一室,不過也不好繼續在小兩口這裏礙事。


    陸川殷勤的推著夏瀾的肩膀往外走,被他用胳膊拐了下。


    “等等。”陸燼道。


    “哥,怎麽了?”陸川緊張兮兮的迴頭。


    “那,”陸燼指了指他來時候的路,窗台上有一個鞋印,很明顯不是他的。


    陸川屁顛屁顛跑過去擦幹淨,“可以了不,哥?”


    陸燼看了看他的腿,“再上錯窗戶,腿別要了。”


    陸川一抖,瘋狂點頭。


    在接收到陸燼眼神的同時他像是得了赦令,慌忙開門出去了。


    再待下去他怕他哥給他好一頓毒打。


    夏眠在一邊看著,眨眨眼,“陸川好像很怕你啊。”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陸川和陸燼相處,感覺有點新奇。


    陸燼將窗戶關上,窗簾拉上。


    迴頭,俯身抱住他,鼻尖抵住夏眠頸側,溫熱的屬於夏眠的香氣附著在皮膚上,瞬間湧入了陸燼鼻腔。


    像是溫柔的撫慰劑,瞬間掃去了陸燼的疲憊,心神放鬆下來。


    他一放鬆就多說了幾句。


    “我不是第一個。”他低聲道。


    “什麽?”夏眠怔愣,習慣性扣住陸燼垂在他身側的一隻手臂,指縫交錯,陸燼蜷縮指骨和他扣緊了。


    陸燼卻抿唇不再說了,隻埋的更深些,頭發微刺在夏眠脖頸上有些癢。


    過了好大一會夏眠才明白,陸燼說的是他沒有第一個上來他為他留的窗台。


    夏眠莫名其妙的坐在床上笑了一大會。


    笑得陸燼直看他,過了會忍不住把他按倒在床上,手臂從襯衣下擺探入,覆上薄薄的腰間和小腹。


    “怎麽那麽開心,嗯?”


    球球和暴君早就被收迴意識海了,夏眠還是驚了一下,推開陸燼探頭翹腳看了一眼才鬆口氣。


    他軟下來,像一塊甜美軟和的糕點。


    這塊糕點對著對他垂涎欲滴的人說,“那你輕點,晚上我還要出門的……”


    “嗯,你放鬆點,就不會痛……”


    夏眠點點頭,捧住陸燼的臉,“是哦,要不然你也會痛的。”


    陸燼為他的直白言語頓了一瞬,接著牙齒碾壓嘴唇,極力壓製似的,眸光很危險的垂落在夏眠帶著些嫣紅的臉上。


    拇指按了按他的唇瓣,指尖沾染到一點潤澤。


    “寶寶,別招我。”


    “還想下床的話,嗯?”


    夏眠抱著他的後背,在他臉上小雞啄米似的啄吻,“陸燼,今天放過我嘛!”


    陸燼靜止了一瞬,感受到臉頰各處傳來的潤澤,他失笑,接著忍無可忍的伸出寬大的手掌覆蓋了住夏眠不停啄吻的唇瓣。


    他壓低聲音,一滴汗水順著砸在了夏眠脖頸上,綻開不大不小的水花,“噓,小點聲。”


    -


    隔壁房間。


    陸川跟在夏瀾身後,像是垂著尾巴,蔫頭蔫腦的樣子。


    “哥,”陸川道歉,“我今天不是有意的。”


    他有些委屈,不過臉皮還是厚的貼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讓眠眠發現我們的,哥。”


    夏瀾揉了揉耳朵,“能不能別哥、哥的叫。”本來覺得還行的稱唿今天見過陸燼和眠眠怎麽想怎麽怪。


    陸川委屈,“那我小時候都是叫你哥,你抱我的時候親口說以後可以讓我叫你哥的。”


    還是陸家。


    一般夏眠不會單獨過來玩,都是夏瀾和夏眠一起過去,不過陸燼心眼子比火龍果的籽都多八百個,一準就哄得眠眠暈頭轉向。


    然後就不知道把眠眠帶去哪個角落兩個人單獨玩去了。


    夏瀾就偶爾會遇上被陸燼嫌棄的陸川。


    兩個人就組成了可憐蟲聯盟,也算是經常一塊玩。


    不過陸川是個小不點,比他還要小,夏瀾覺得沒意思。


    後麵很快就忘了,弟弟走失後也再沒來過陸家,早不知道這是哪號人。


    夏瀾脫衣服洗澡,隨口應著,“總之現在不行,以後別叫哥了,別忘了你還在考察期。”


    “你要是下崗也無所謂的話,隨便你叫。”


    陸川頓了幾秒,神色變化,臉上湧現出平時藏得很好的一點暗沉和偏執,他指骨握住握住浴室的門邊,在夏瀾怔愣的目光中跨進去。


    “既然還在考察期,那看來我要好好表現了。”


    ……


    -


    夏眠眼睫毛上沾了幾點淚,將他濃密的睫毛都打濕成一綹一綹的,側背著陸燼,看起來有些委屈巴巴。


    因為陸燼捂著他,不讓他出聲。


    最後關頭他忍無可忍在陸燼手心留下一個牙印,牙印有點深,邊緣泛紅,不過沒破皮流血。


    陸燼垂眸,將夏眠留下的唾液舐去。


    他們從傍晚八點睡到了晚上十二點。


    在睡著的這段時間。


    莫寒發聲,又引起了軒然大波。


    本來網上的討論已經足夠激烈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幾乎擁有幻想種的人隻有很少一部分信息接受異常遲鈍的才不知道這件事了。


    甚至他們明知道夏眠之前和夏臨安鬧了那麽一出。


    關係不好。


    也都拐彎抹角、旁敲側擊的找到了夏臨安、夏霆、夏衍這兒來。


    很少有人找夏潮,腦子徹底殘了的還是少, 略微一想都知道這兩個人關係極差,夏眠剛迴來就是因為夏潮被趕出家門,能好的起來,才怪。


    在貴族們的眼睛裏沒有什麽事情是秘密。


    夏臨安接到了不少以往需要卑躬屈膝都搭不上話的人的親自問詢,他們關心夏眠的任何消息。


    這也是他在客廳沒有動手的原因。


    他們也知道夏眠是伯爵的養弟,不過不是親的……說不定就不會那麽維護。


    一些人是有些蠢蠢欲動。


    但緊接著莫寒上將也發聲,兩相加持,這威力就不太一樣了。


    【已康複!感謝夏眠疏導師的鼎力相助!】


    莫寒的大意是經過夏眠疏導師的治療,現在已經恢複健康,不日就將重返闊別已久的軍隊,繼續履行軍人的職責。


    氣氛這下又變得微妙起來。


    莫寒的軍銜還在,以往帶的那些副手現在也都成了響當當的人物。


    因為莫寒以往的行事風格,他們其實都頗為忠心。打骨子裏欽佩他。


    不過大多都在那位傳說中的暴君手下做事。


    他們準備靜靜觀望,看莫寒能不能戳開暴君的猙獰獠牙,進去之後分得一部分實權。


    畢竟莫寒的幻想種也是鼎鼎有名的,沒事的時候就是一隻小黑貓的樣子,有時的時候就是一團索命的腐蝕黑霧,將蟲族絞進去,帶著快腐蝕殆盡的殘骸出來。真身據說是麒麟,不過沒人見過,看起來幻想種自己更喜歡黑貓的樣子。


    幾下加減權衡,倒是暫時沒有人真的找到夏眠麵前來。


    但民眾的反應倒很是熱烈。


    【臥槽,熱淚盈眶了,真的……莫上將從我爸媽那輩的時候就開始保衛國家了,剛上戰場的時候年紀也才和我差不多……】


    【好開心啊,英雄不應該默默腐朽!眠眠好棒!】


    【之前對可愛眠無感的,隻是很期待他身上會有什麽新發現,現在不得不被他折服,感恩可愛眠,為我們挽救了一個大英雄!】


    莫寒在民眾中的口碑好到恐怖的地步,可以說是任何人發出惡意評價、人身攻擊,會被所有人敵視,甚至毒打一頓的程度。


    這也是當年為什麽皇帝那麽不喜莫寒的原因。


    那種敬佩、仰慕、信任,並沒有隨著靜默的長河流逝,反而沉澱的愈加堅實。


    一個契機,便可複蘇。


    對於夏眠這個莫寒的救命恩人,他們不吝奉上最崇高的敬仰。


    而此時的夏眠,正蜷縮著,鼻息溫熱,撲打在陸燼胸前的皮膚上。


    微癢。


    不過陸燼已經習慣了。


    他在十二點的時候睜開眼睛,查看了一下夏眠的臉頰和唇鼻附近,失神片刻他手臂用了點力,夏眠臉頰上微殘留一點紅痕。


    陸燼用被滾熱的淚珠撒過,被夏眠惱恨咬過的手掌拍了拍他。


    直接推夏眠、掀開被子、或者直接發出聲音,都會讓夏眠處於起床後的低氣壓情緒裏。


    溫柔的輕拍是夏眠能接受的叫醒方式。


    “嗯?”他睡眼惺忪,喉嚨裏因為悶聲久了,有點澀疼,聲音低啞。


    陸燼看了眼房間四周,一邊思索著怎麽全屋添加隔音設施,一邊迴答他的問題。


    “到時間了,”還有夜間活動,該起了。


    夏眠清醒了,他們還沒有吃飯,不過顯然夏家那些人不會好心幫他們準備。


    陸燼已經想到了這層,機器人拿過來的餐食已經放在了房間門口。


    “比不上剛做的新鮮好吃,”陸燼壓了壓夏眠睡翹起來的發,輕哄一般,“迴家再給你做。”


    夏眠點點頭,他哪裏有那麽嬌氣,爛的菜葉他也不是沒有吃過,現在的食物已經很好了。


    雖然胃部的記憶功能著實有限,他已經被陸燼投喂的口味有點挑了。


    不過他不是什麽嬌氣的人。


    餐食給隔壁也送了一份。


    吃飽喝足,他們四個人碰頭,就準備前往潮汐的休眠艙。


    走廊上有一個監控,夏瀾他們進出的時候早就發現,遮蓋掉了。


    他們走到了夏臨安的書房附近,休眠艙所在的房間在書架之後,打開會發出挺大的動靜。


    他們會小心的。


    走到走廊的盡頭,書房的門映入眼簾。


    不過他們的腳步齊齊頓住了。


    在尚且不算漆黑的夜色中,密密麻麻監控攝像的紅點在在微弱的閃爍。


    猩紅的光芒像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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