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暴雨一連下了整整三日,就在大家都以為今年的糧食要毀了時,天突然晴了。


    “這雨終於停了。許許,我早上煮了稀飯、蒸了饅頭、烙了雞蛋餅,你一會兒呀端一些過去給你師父她們。這幾日也不知道他們吃好沒有?”


    “知道了,娘。今兒出太陽了,你給安安洗澡的話,我一會兒迴來燒水。你腰不舒服,得多休息一會兒。”


    雖然單獨建了洗浴房,可是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技術能做出來現代用的花灑,即便能做出來,沒有電,沒有熱水器,沒有接好的水管水龍頭,也不能像現代一樣可以淋浴。


    所以洗浴房裏隻是單獨擺放了兩個大木桶,一個男孩子用的,一個女孩子用的。


    “行。正好娘給你們都做了新衣服,一會兒大家都換上新的。今天,娘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杜婉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些沒落。


    林許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湧上一絲傷感,明明家裏建新房了,娘還是不高興,似乎比之前更惆悵了。


    看著杜婉走過迴廊,林許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她大聲說道:“娘,那我先去師父那兒了。”


    “快去吧。”杜婉停下腳步,應了一聲。


    林許提著食盒,穿過長廊來到門口,三日暴雨,門外的小路上全是泥濘和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坑。


    她隻能踮著腳,左手提著食盒,右手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跨過水坑。


    “叩叩叩!”


    很快門開了,一襲黑色勁裝的羽書低垂著頭,話語裏滿是恭敬,“林姑娘,你來了!”


    “羽書哥哥,你們還沒吃早餐吧?”林許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溫和。


    羽書看向林許漆黑的眸子裏,隻有一腔真誠,心裏對她的好感又加了幾分。


    “嗯,老夫人正在做。”說到這兒的時候,他撓了撓頭,他從小跟著小公子長大,學文弄武什麽都學,唯獨做飯這件事他不會。


    林許舉著手裏的食盒,笑著說道:“行,那你們快洗手來吃早飯了。我娘做了你們的份,讓我給你們送過來。”


    “嗯,那我去裏麵抱小公子出來。”


    “等等,羽書哥哥。我方便問問你們小公子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公子的腿……”


    看羽書為難的模樣,林許便知是她心中猜想的那樣。


    “放心,有師父在,會好的。”林許開口安慰,而後兩人才一同走向院子裏。


    “師父師母,我娘給你們做了早飯。”


    林許特意放大了聲音,書房裏正在談話的兩人頓時停住了溝通。


    “爺爺,你之前不是說不收徒弟了嗎?而且還是個女孩,女孩子天天跟著你風吹日曬的,多受罪。”


    “我還以為你討厭她呢。她是當好大夫的料,至於為什麽,你們小孩子不要管這麽多。你的腿疾,我會帶著她一起幫你治療,你收一收你身上的威壓,這是在家不是戰場,到時候別說話嚇著人。”


    “知道了知道了,孫兒怎會是那般人。”


    於連騫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他的腿,估計是好不了了。


    餐桌上,雖然他掩飾得很好,林許還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的情緒波動,頻頻看了他好幾眼。


    於連騫皺眉,沉聲說了一句“放肆。”


    而後想到剛剛爺爺的交代,抬眸解釋道:“抱歉。”


    “沒事。你介意的話,我會注意。隻不過,若你因為腿疾憋悶,這樣隻會導致你的腿疾越來越嚴重。俗話說,二笑怨憎消;三笑憾事了;四笑病魔逃……公子多笑笑,心情開朗了,疾病又何愁!”


    於連騫聽著林許不知道從哪兒編造的話,喉間溢出一絲笑聲。


    “對了,就是你這樣了!多笑笑,凡事總是有辦法的。再說了,有師父在,你怕什麽。”


    林許的話像一束陽光,穿破他心裏那無邊的陰霾,他看了看自己蓋著毯子的腿,輕輕應了一聲好。


    “你們在說什麽呢?許許,你迴去替我謝謝你娘親,我們迴來得匆忙,家裏好多東西都得重新買,好在有你們在。對了,早上我出去的時候才知道隔壁的院子竟然是你們建的。真不錯呀!這麽大的院子。”


    “於奶奶,是我們建的。不過,建房子的錢是師父給的。等我有錢了,我在還你們。”


    “那銀子是該給的,我還覺得給少了。多虧了你那支人參,才保下了連騫這條命。”


    於奶奶眸子裏閃爍著淚光,林許抬手抱住了她的胳膊,“師母,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他是為了保衛疆土保衛百姓,上天一定不會辜負這樣的人。不隻是將軍還有戰士,隻要在戰場上,每一個人都值得我們所有人尊敬保護和愛戴。”


    正在給連騫布菜的羽書聽見林許的話,動作微微一頓。


    “是啊。連騫從小就跟著他爹在邊疆生活,性格雖然有些頑劣,可是秉性是好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一個人能守在邊疆那麽多年。”


    “咳咳,奶奶,你快吃早餐吧。嬸子烙的餅子還不錯。”


    林許和於奶奶對視一眼,兩人嘴角同時浮現出笑容。


    “好,我來嚐嚐。許許娘的手藝,可是好久沒吃了。許許,你去哪兒?坐下跟我們一塊兒吃呀?”


    林許本想悄悄出去,奈何才後退一步就被發現了,側身說道:“師母,家裏弟弟妹妹等著我的,我就不和你們吃了。”


    “那可不能耽誤你們一家人用餐,那你快迴去吧。”


    看於奶奶揮手,林許剛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於大夫那略帶嚴肅的聲音。


    “許許,明日開始繼續學習,既然住在附近,那就每日辰時一刻來報到。正好,讓我看看你這月餘學到了些什麽?”


    “好的,師父。明日我一定準時到。”


    “爺爺,你還說讓我小聲些,別嚇著她。你看你剛剛說話的時候,給人嚇得呆在了原地。我聽羽書說你收她做徒弟,不過才一周,就來找我了。這一周能學到什麽呀?你還要考試?你這不是存心為難人嘛?”


    “你不懂,別說話。我這徒弟是有大智慧的人,不是尋常人能比擬的……”


    從院子裏出來,林許還能聽見屋內說話的聲音,看來這爺孫倆的感情是真的好。


    她還有些羨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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