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也是這個時候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睛,眼神迷茫的看著屋內眾人。


    直到看到男人的臉,下意識喊了一聲:“陛下……”聲音沙啞。


    皇帝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滿臉悲痛,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阿月,你那裏不舒服。”


    這時空白的思緒已經漸漸迴籠,楚弦月一下子想起來了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頓時用力握緊了男人的手。


    “陛下……”她就想撐起身子,卻發現怎麽都使不上力氣,渾身疼痛不已,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裏疼了。


    朱皇後淡淡開口:“劉太醫,你們在給楚修儀檢查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其她問題。 ”


    皇帝也安撫道:“阿月,你哪裏不舒服,沒事的,有朕在這裏陪著你。”


    楚弦月眼眶紅了,杏眸含淚點點頭:“恩,有陛下在,嬪妾什麽都不怕。”


    步星若抹了抹眼尾,聲音悲哀:“楚修儀,你也不要太難過了,雖然說你以後就隻能躺在床上了,臉也肯定留疤了,但是有宮女伺候也沒事的。”


    “何況你雖然失去了副健康的身體,但是你得到了皇上如此的愛重和真心,這是我們怎麽都羨慕不來的。”


    楚弦月泫然欲泣的神情驟然一變,眼神驚恐,因為激動指甲狠狠嵌入了皇帝的手背上。


    “皇上,宸淑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以後都不能下床了,還有我的臉。”她慌亂的伸手去摸自己火辣辣疼的右臉,入手一片粘膩。


    偏頭一看,手上是白色藥粉摻雜著鮮紅色的血跡。


    皇帝冷冷看了步星若一眼,急忙低聲安撫:“沒事的阿月,這天下那麽多隱士不出的奇人,朕一定可以找到人把你治好的,沒事的。”


    可楚弦月根本聽不進去這些話,他的這番話無疑不是肯定了步星若的說辭,她真的殘廢了,臉也毀了。


    這個認知讓楚弦的精神崩潰,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即又暈了過去。


    眾人都被她這淒厲的叫聲給嚇了一跳。


    “阿月,阿月——”皇帝大驚失色,不斷唿喚,而後怒吼一聲。


    “劉太醫,快給楚修儀看看。”


    劉太醫不敢耽誤,急忙上前又為楚弦月診脈,過了半晌才迴答。


    “迴稟皇上,楚修儀隻是一時受不住打擊,暈了過去,熬一碗參湯喂她喝下去即可。”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朱皇後溫婉開口:“皇上,天色太晚了,今日諸位姐妹都是舟車勞頓一天了,不如先讓她們迴去休息。”


    “這裏有嬤嬤和太醫在,您不如也先去休息一下,等楚修儀醒了,在派人過去喊您,您若實在是不放心,臣妾留在這裏守著。”


    聞言,皇帝麵無表情:“讓妃嬪們都先迴去吧,皇後也迴吧,這裏朕親自守著。”


    朱皇後還想再說什麽,香菱急忙拉了拉她的袖子,搖搖頭,無奈最後所有人都一起離開了這間廂房


    此時已經一更天了。


    迴到了廂房,步星若解開頭發上的釵環,沉聲問:“那個張偉處理幹淨了嗎?”


    迎春上前替她更衣邊迴答:“主子放心吧,那個張偉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了,拿了銀子此時已經逃去邊境了,那些銀子夠他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了。”


    “是啊,哪怕禁軍真的把那馬和車找了迴來,先不說還能不能查出馬中了藥,就算可以,最後也隻能查出是那叫張偉的禁軍對楚修儀懷恨在心,這才做了今日的事情,絕對和主子扯不上一絲關係。”


    張偉原本也是禦前禁軍,甚至還可以說是禁軍中最出挑的一波,未來前途無量。


    但是卻被皇上調到了玉瓊苑周圍,保護楚弦月的安全。


    這待遇可是差遠了。


    他被原本好些不如他的禁軍明裏暗裏的嘲諷,心中自然不平,因此步星若讓他來做這件事,他雖然猶豫但還是答應了。


    畢竟步星若給的那些銀子,哪怕他在禦前當職一輩子也賺不到,去了邊境,那裏是幾國交匯之地。


    皇帝也管不著。


    步星若唇角翹起,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垂至腳踝,往床上走去:“快些睡吧,明日肯定還有熱鬧看。”


    另一邊,楚弦月三更天的時候醒了,而後就感覺到了身下的異樣,趴在床邊剛剛睡下的皇帝一下子就驚醒了。


    見到她醒了,神情一喜:“阿月,你醒了。”而後他就聞到了一股異味,眉頭立即皺起。


    “這屋裏什麽味道!”


    聽到動靜,外麵的宮女急急忙忙進來,聞到屋內的異味也是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床上女子,語氣結巴:“小主,您……您……”


    楚弦月臉色青白,羞憤欲死,心底蔓延起無限的絕望悲涼:“嗚嗚……皇上你走,你出去!”


    她精神完全崩潰了,聲嘶力竭的尖叫,神情扭曲猙獰,讓右臉頰上的傷口顯得更加的駭人。


    皇帝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味道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神情錯愕。


    外間守著的劉太醫聽到動靜喊:“皇上,是否需要微臣進來。”


    “先不用。”皇帝沉聲迴道,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還在尖叫的楚弦月,吩咐宮女。


    “伺候你們小主更衣,朕先出去了。”隨即大步往外走去,怎麽看背影都有些落荒而逃。


    身後的高來順也屏住唿吸,急忙小跑跟在身後,心裏知道,這位楚修儀是徹底完了。


    哪怕皇上是真的深愛她,可麵對這麽一個毀了容,四肢不舉,如今還遺溺遺矢的人,真心總是會被耗盡的。


    最後隻會剩下嫌惡。


    宮女掀開被褥,那股刺鼻的惡臭味撲麵而來,她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這聲音又刺激到了楚弦月敏感脆弱的神經,她狠狠一巴掌扇到她臉上,眼神怨毒。


    “你個下賤的丫鬟也敢嫌棄我!”


    宮女眼眶一下紅了,咬咬唇,拚命搖頭否認:“奴婢沒有,奴婢不敢。”


    最後她忍著惡心,替楚弦月重新換上了幹淨的寢衣,拿著那髒汙的衣服匆匆忙忙往外去。


    而外間的皇帝恰巧看到了那潔白寢衣後麵一片濕潤以及黃色之物,頓時胃裏一陣的惡心。


    臉都白了幾分。


    劉太醫也看到了,身為太醫,什麽場麵沒見過,他反應很平靜,隻到歎息一聲。


    “今後,修儀小主隻能在床上躺著了,需要宮人一直在旁伺候,從那種情況下跳下馬車,還能保下一命已經是萬幸了。”


    屋內一片安靜,這寺廟的隔音並不好,外麵的說話聲斷斷續續傳入了楚弦月的耳中。


    淚水不斷順著臉頰滾落,滑到傷口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心底是一片的絕望冰冷。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明明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是穿越來的女主,她不是該走上人生巔峰,最後坐上皇後的位置嗎?


    楚弦月想不明白,她如今隻有一隻手勉強還能動,剩下部位根本毫無感覺,她知道這是傷到了脊椎。


    已經是高位癱瘓了。


    這種傷在現代醫療水平下都沒有辦法治,何況是這樣落後的古代,想到剛剛她出的醜,淚水怎麽都止不住。


    她顫巍巍的抬起手,攥住頭上的簪子,就想朝著脖子刺進去,可當那冰涼的觸感傳來,她卻不敢了。


    她沒有勇氣自殺,她在現代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一次恐怕就是真的死了。


    何況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哐當”一聲,銀簪掉在了地上,楚弦月又哭了起來,沒事的,皇上那麽愛她,一定不會嫌棄她的。


    何況有宮人在身邊伺候,沒事的


    她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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