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皇帝到了,已經是亥時了,夜色深重。


    步星若從床上起來,迎春迎夏急忙上前幫她簡單的梳妝更衣,因為知道一會皇帝怕是會發怒。


    所以收拾的速度很快,都不想去晚了這個時候惹怒皇帝。


    或許其她妃嬪也是同樣的想法,竟然全都來的很早,等步星若到的時候所有人幾乎差不多來齊了。


    “阿月,你醒一醒,朕來了。”皇帝坐在床邊,緊緊握住床上女子的手,看到她臉上猙獰的傷口,雙眼赤紅。


    他身上帶著一身風塵,臉上也是熬夜趕路的疲倦,明顯剛剛來護國寺都未歇息一會就來了楚弦月這裏。


    見到皇帝這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屋內所有人都心中詫異,平日也不見得楚弦月都得盛寵,怎麽今日皇上表現出這麽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皇上,您不如先去休息一番,這裏先讓劉太醫給楚修儀診治。”朱皇後溫婉的開口。


    皇帝猛然抬眸,眼神冰冷的注視她,聲音森冷:“皇後,這次去護國寺全權由你負責,如今楚修儀卻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你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誰也沒預料到他的突然發難,朱皇後更是臉色一白,被這麽當眾質問,皇帝是完全不顧她的麵子啊。


    “皇上,這件事臣妾已經派人去查了,隻是那馬車已經墜入了懸崖,一時間也找不到原因。”她竭力維持一國皇後的體麵,攏在袖子下的手,指甲已經狠狠嵌入了掌心。


    “哼,好一個死無對證。”皇帝冷笑一聲,怒聲下令:“傳朕命令,讓禁軍去那崖底,不惜任何代價將那馬車還有馬給朕帶迴來!”


    “朕不信這麽巧就出了意外,你們背地裏各種手段算計別以為朕不知道,一個個心思歹毒,若是讓朕查出來是誰害的楚修儀,朕定要誅其九族!!”


    所有妃嬪的臉色都是一變,皇上的話實在是太難聽了,將她們都指摘了進去,說她們惡毒?


    慧修儀最先忍受不了這個氣,冷笑一聲:“皇上這話未免太難聽了吧,為了一個楚修儀,您莫不是要遷怒這後宮所有人,嬪妾以前真是沒看出來您如此看重楚修儀。”


    她旁邊的貼身宮女神情焦急,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別說了。


    慧修儀心中憋著火氣,她一直因為小產的事情對皇帝有怨,如今見他對間接害死自己孩子的人這麽擔憂,有些失了分寸。


    當初自己小產這個男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如今他越是焦急,她就感覺越是刺眼。


    繼續冷冷諷刺:“今日可是去護國寺還願,路上出了這樣的事情,依照嬪妾來看,說不定就是楚修儀生了一個災星,觸怒了佛祖,才遭此橫禍。”


    “啪——”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慧修儀直接被這股大力氣扇的身子不穩,狼狽的摔倒了地上。


    皇帝臉上覆滿了冰霜,收迴手:“慧修儀,你別以為朕不敢罰你,在觸及朕的底線,休怪朕不顧你父兄的麵子!”


    眾人這才從震驚中迴過神,淑妃急忙吩咐:“快,還不將慧修儀攙扶起來。”


    慧修儀被攙扶起來,右臉紅腫,上麵清晰印著五指印,她拿帕子拭了下唇角的血跡。


    眼神倔強:“我將軍府世代為朝堂效力,戰死在沙場的男兒數不勝數,我的祖父,大伯父,二伯父,大堂哥,還有我的二哥,十五歲的幼弟全都是為了您的江山死在了戰場上,您如今就是這麽對嬪妾的!”


    她幾乎是質問,嗓音沙啞:“若我猜的不錯,嬪妾父親和大哥去邊境時,一定懇求您多多照顧我這個將軍府唯一的女眷。”


    “您真是令人寒心,這個楚修儀就這麽重要,讓您這幾個月來,每天晚上偷偷去玉瓊苑,您莫不是也想學先帝,廢了後宮,獨寵楚修儀一人 。”


    眾人嘩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宋昭儀驚唿:“陛下晚上偷偷去玉瓊苑,這怎麽可能!”


    皇帝同樣臉色一變,沒想到這個秘密會被人發現,他被這些話懟的有些狼狽。


    心中惱怒:“慧修儀,你放肆!朕看你是仗著你父兄的功勞就恃寵而驕了,傳朕口諭,即日起將慧修儀貶為慧婕妤,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出宮!”


    朱皇後秀眉一皺:“陛下,不可,慧修儀是有些失言了,罰她禁足就可,您若是貶她位份豈不是寒了武將的心。”


    人家父兄在邊境浴血殺敵,其女兒在宮裏先是小產,後又要被貶位份,皇帝要是這麽做,明日早朝上言官就能當眾痛斥皇上是昏君。


    高來順也急忙勸道:“皇上,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今日的事情到底怎麽迴事,而是楚修儀的傷最重要啊。”


    皇帝此時理智也稍稍迴籠,薄唇緊抿:“那就按照皇後的意思,迴宮慧修儀就禁足吧,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宮裏一步。”


    步星若就眼神冷漠的看著這一場鬧劇,她現在還真的有點信這裏就是話本子世界了。


    不然往日那個冷靜睿智的皇帝,為什麽會這麽深愛上楚弦月,還為了她這麽沒了理智,做出一個明君絕對不會做的錯誤決定。


    這是為了個楚弦月,要做昏君不成。


    此時屋內安靜,都等著幾位太醫給楚弦月診脈,但是所有人都還在想著剛剛慧修儀說的話。


    皇上竟然晚上偷偷去玉瓊苑,她們完全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再聯想到這幾天皇上對楚弦月的重視,還有剛剛的態度。


    頓時哪裏還不明白,皇上這是玩金屋藏嬌呢,怕楚弦月太過惹眼,被她們算計,這才裝出一副冷落玉瓊苑的樣子給她們看。


    心中都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夫君這麽珍視其她女子,還為此防著自己,這種感受真是如鯁在喉。


    步星若立即感受到幾道微妙的視線,那眼神中透著股……憐憫?


    現在眾人都知道了怕是皇上這麽盛寵宸淑儀,就是為了吸引她們全部的嫉恨,從而保護楚修儀。


    皇帝冷聲問:“劉太醫,楚修儀到底如何了。”


    劉太醫現在也知道了這位楚弦月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額頭上冒出來冷汗,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到底如何!”


    “迴稟皇上,微臣的診斷結果和陸太醫是一樣的,楚修儀的確傷到了背後的龍骨,臣感受了一下,怕是骨頭碎了。”


    “古往今來,這樣的傷都無人能治好,楚修儀怕是……”麵對皇上身上散發的越來越森冷的氣息,劉太醫的話越來越小,一咬牙


    “怕是以後都要臥床了,至於還有沒有其她病症,還得等楚修儀醒了才能知道。”


    皇帝隻感覺眼前一黑,耳畔嗡嗡嗡作響,他的阿月以後成了殘廢了?


    而屋內眾人聽到這個肯定的結果,卻全都是心下一鬆,如此哪怕皇上在喜歡這個楚修儀,也對她們構不成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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