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新到的一批海鮮已經在樓下等待,小雀也一如既往起的很早,活動活動筋骨後,小雀計劃以還算豐沛的體力多搬幾迴貨。


    不料前去搬運貨物的時候,被一個陌生的須彌男人攔住步伐,此人跟卡帕一樣頭頂著一根青色羽毛。


    男人左右打量她,然後自言自語道:“不會吧,這看起來也不像啊。你們這裏沒有別的團雀嗎?”


    “勞煩您讓一讓,我這堆海鮮可別沾濕了你的衣服。”小雀說道。


    男人聽了果然嫌惡地避了開來。


    小雀這時才發現,正如四兒所說的。這客棧周圍的須彌人也確實多了些,最奇怪的是這群人共同的特點是頭上都有青色羽毛,男的女的皆有。


    到了後廚,四兒迎麵過來,將一封信遞給了她。


    “這封信昨天就該拿給你了,太忙了就給忙忘了,總之你快看看吧。”四兒說道。


    小雀接過信封,見那封麵印有翠綠蠟印,這是化城郭的特有標識,應該是柯萊的信。


    收到信封固然激動。不過現下還不是看信的時候,她得和四兒一起切好備菜,將早餐準備好,才能短暫迎來休息的時候。


    好不容易結束了早餐時間段的忙碌,小雀這才將信件小心翼翼地拆開,裏麵果然是柯萊的字跡。


    阿雀:


    數日不曾給你寄信,本應該先問你可好。但是現下有件要緊的事需告知你。


    你的母親草寧大人不知道因何緣故,認定我們隱藏了你的蹤跡,前些時日,她帶了一眾青團雀來了化城郭。師父外出巡林,隻剩我一人在營地中,她不經同意開始到處搜查。我們往來的信件也被她給搜出來了。


    抱歉阿雀,都怪我做事還不夠謹慎。你快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吧!


    柯萊留。


    完了,小雀此刻心中隻剩下這兩個字。


    怪她數年以來自以為藏得巧妙,還對卡帕之事懷有僥幸心理。


    沒有信息網的消息,母親是不可能知道她的大概方位的,卡帕定是人還沒從望舒客棧離開,就已經將她的信息放到了信息網中。


    母親自然不會去找師父的麻煩,師叔又常年在外出差。那麽能去找麻煩的就隻有當時形隻影單的柯萊了。


    “小雀,你在這兒呢。”四兒急匆匆地衝過來道,“快迴廚房幫忙,剛剛接了一筆大訂單。”


    小雀隻好先將信件放好,到廚房中去幫忙。


    廚房中已經堆滿了食材,種類上幾乎包含了小雀一星期以來搬運的所有食材。


    “這……怎麽會這麽多?”小雀看的目瞪口呆。


    “是吧,言師傅接到訂單的時候,頭都大了。這會兒咱就好好幹活吧,可千萬別跟他說話。”四兒已經迅速開始著手整理食材。


    好在對於小雀來說,清洗蔬菜,再切好備用,之後再削十來個土豆等雜活完全不在話下。


    這客人雖然點菜很多,卻一點葷腥不沾。


    小雀越是收拾的速度快,越是心中大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到了出餐的時候,淮安掌櫃匆忙跑到了後廚拉住小雀道:“客人指定要後廚的團雀送餐,我左右尋思,整個望舒客棧也就你是團雀。既然是客人說的,就由你去送餐吧。”


    一旁的四兒看在眼裏,卻心中另有想法。


    往常這個活兒都是他四兒來做的,雖然已經轉至後廚,但四兒名義上還是掌櫃那邊的人。


    送餐這種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如果隻是早餐期間的自選餐亦或是平台區的客人點餐,那麽這餐誰送都不成問題。


    但是涉及到給包廂的客人送餐可就不一樣了。


    望舒客棧中預定了包廂的客人擁有的權益要比其他客人多,指定的菜即使後廚沒有現成食材,也會專門去更遠的地方專門進貨來滿足客人的要求。


    當然額外的服務也少不了,端茶送水要更加合乎待客之邦的禮儀,如此一番高規格的接待,額外的服務費則必然要包含到包廂費用當中。


    因此望舒客棧有條不成文的規定,預定了包廂的客人要額外再給送餐的夥計一筆服務費,這就是四兒的特權,也是淮安掌櫃的額外照顧。


    這筆大訂單轉由小雀來送,四兒心中自然是不舒服,可既然是客人指定的,他也隻能裝作不大在意的樣子。


    “露台區右側最好的那處包廂,名字叫‘風水寶地’,你第一次去可能不大清楚,我給你指了路你便明白了。送餐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禮儀,客人需要什麽要立即給他們,不需要什麽的時候你就站在一旁觀察,爭取在他們說出需求之前就將他們所需要的東西給他們。”四兒用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送餐到包廂裏原來還有這番講究?”小雀問道。


    “自然,自然,你就全當新奇體驗好了。這事兒我有經驗一些,若是記不住也沒有關係,此後我來做就是。”四兒用狀似安慰的語氣說道。


    小雀點了點頭,開始將第一盤菜端了出去。


    杏仁豆腐,金絲蘑菇,玉帶筍絲,雨林藕帶湯……每一樣菜都十分家常,看似清淡,實際上非常考驗廚師的功底。


    好在言笑的出餐水準一如既往,端走最後一盤菜的時候,言笑看了她一眼說道:“別聽他亂說,廚房的人可不低人一等,他們能做好的你也能。”


    小雀心中自然清楚,但聽了言笑的話依然覺得很是暖心。


    但至於四兒就另當別論了,這廚房包括上他,也就三個人,他往後不會被排擠吧!


    將最後一道菜放到桌上,接下來就是等待客人入座了。


    環顧這‘風水寶地’,的確擔當得起望舒客棧最豪華包廂的名頭。


    觀景位置自然不必多說,包廂內竟然還有輕策莊特質的流水景觀台,青苔布於石澗,流水層層而下,坐於室內便能聽到自然之聲。


    一扇水墨畫風的屏風將休息區與用餐區間隔開來,兩處的壁畫裝飾皆有不同,但都十分彰顯璃月特色。


    這對第一次從望舒客棧經過前往璃月港的客人來說算是一次最佳的旅遊導覽。


    不過小雀可沒這麽多心思觀察這額外的景致,因為進入包廂的客人都是之前她在客棧內看到的那些須彌人,青團雀。


    絕大多數都入座完畢,隻剩主座還空缺。


    方才布置餐具的時候,小雀就算出這一桌起碼有十來人。


    “我來晚了,讓各位久等了。”那人還沒到,聲音就先傳了出來。


    聽見這聲音,小雀心涼了一半。


    來人青綠色絲質外袍,輕便的內裏裙裝似乎是為了搭配璃月特色專門配上了刺繡,不過刺繡的圖案是一隻團雀罷了。


    歲月似乎根本就沒打算在這人身上留下痕跡,她的眼角一絲皺紋都看不見,笑起來依舊明豔生花,她的外貌本身就有一種說服人的力量,當然這也是她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結果。


    “草寧大人,這是那裏的話,我們也才剛到呀!”之前嫌惡小雀身上有海鮮氣息的男人立刻起身恭敬道。


    眾人見他站起來,也紛紛跟著站了起來。


    明明早就注意到了角落裏的自己,但一定要刻意從她麵前繞過去,但始終不看她一眼。


    “各位今天可不必介懷我的身份,這裏是璃月,我們在這裏不過都是客人罷了。”草寧笑道,她的青色羽毛最是好看,根根柔和如絲綢一般,每天她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用在穿著打理上。


    小時候小雀不大懂事,曾有一次用手撥弄過她的羽毛,被她關了三天的禁閉。


    她說:“你那隻手上全是玩耍後的汗津,都怪你,我這羽毛都被你給糟踐了。”


    那時小雀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父親大人可以隨時隨地伸出他那隻不論處於何狀態的手,肮髒的也好,充滿廉價香料味道的也罷,肆無忌憚的撫向母親的羽毛。


    而母親永遠不會像懲罰她那樣對待父親,那時小雀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但時至今日,她離家數年後明白了,父親那隻手象征著權力,在權力麵前,母親的愛美之心俯首稱臣。


    男子連忙拉開座位好讓草寧坐下來。


    無需小雀上前,對方已經迅速給草寧布置好了餐具。


    草寧笑道:“卡維斯,數日不見,你這討好人的功底真是愈加深厚了。”


    相比起在座的其他團雀而言,卡維斯的羽毛打理的極好。


    青團雀一族素來張揚,無論外貌還是做事風格都要壓別的團雀一頭。


    原因小雀最清楚不過,團雀信息網的終端控製樞紐由青團雀掌控。


    “草寧大人這樣身份的歌唱家,無論在大陸內的哪個國家,都應該受到珍視,您是我們須彌的門麵。我們這些隨行人員自當極為重視,這可不是討好,是對您的尊重。”卡維斯一番話說的毫無破綻,就連小雀聽了都想為他鼓掌。


    草寧聽罷果然極為受用,語氣也愈發和緩:“這些話說與外人聽便好,我們都是自家人。就不要這麽拘泥了,說起來,你有個弟弟在教令院吧?”


    “啊,您是說卡帕吧。他這孩子從小聰明,不願意從政,也不喜歡教令院的條條框框,喜歡滿大陸尋找想研究的課題,您怎麽突然問起他了?”卡維斯說起卡帕語氣非常驕傲。


    “不願意從政並不是壞事,更何況是在須彌這樣一個重視知識的國家。如今草神無能,我們整個國家的運作可都是靠著教令院在引領,你這個弟弟我很欣賞,往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讓我見見他。”草寧喝了一口茶說道。


    “自然自然,他要是知道草寧大人對他讚賞有加,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卡維斯說道。


    “好了各位,動筷吧,這杏仁豆腐我可是期待已久了。”草寧說道。


    小雀盡量把自己隱蔽在角落中,好讓她少關注到自己。


    但基本沒什麽可能。


    因為草寧很快就指著麵前的鋪巾說道:“誒?我這張鋪巾是否有些髒汙,還是說諸位的鋪巾都是同樣的顏色。”


    卡維斯聽了也並未核查鋪巾的情況,而是立刻惱怒地看向小雀,若不是草寧大人說來了璃月就要指定本地團雀為他們服務,他才不會選擇這個客棧裏唯一的一隻團雀。


    看她的灰色羽毛應該是長久疏於打理,連基礎的上油都沒做到,真是髒汙不堪呐。


    “看什麽看,你還不快點換掉!”卡維斯說道。


    知道她明顯是找茬來的,小雀卻不能肆無忌憚,隻能順著卡維斯的意思重新換了一張鋪巾上來。


    幹脆就把所有在座青團雀的鋪巾都給換了一遍。


    如此折騰一番,草寧終於伸出筷子,夾了些許杏仁豆腐道:“不愧是遠近有名的璃月特色菜,鹹淡適中,讓人迴味無窮。”


    接著便是金絲蘑菇,草寧嚐了一口,眉頭皺起:“不過既然是全素的蘑菇,為何嚐起來卻有些葷腥?”


    卡維斯立刻質問小雀道:“說了是全素宴席,你們後廚是不是用了炒過葷腥的鍋來做菜的!”


    小雀逐漸有些受夠了:“先生,掌櫃的事先將全素的要求告知過後廚,我們就是按照全素的標準做的。”


    “還抵賴,你這種團雀最不老實!”另一個女子指著她罵道。


    這幫人到底是來吃飯的還是來搞歧視的,小雀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不管過了多久,這幫人都不會發生什麽變化的。


    “大人,我倒是不覺得有太大問題。”一個與小雀差不多同齡的女孩說道,眉宇之間有機靈之色,說話也不似其他人那般一味為了追捧而說。


    草寧看了她一眼,表情略有嫌惡。


    但很快她便將這情緒壓了下去笑道:“既然阿萊娜都這麽說了,那麽就當做是我的味覺出了問題吧。”


    阿萊娜衝著小雀眨了眨眼,示意她別太在意。


    接下來的時間裏,草寧似乎失去了折磨她的興趣,隻是簡單的客套和寒暄。


    席間卡維斯曾聲情並茂地問道:“草寧大人,這次的巡演您真的不打算加演一場嗎?我們可是期待這一天的到來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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