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白蟬,我今天來便是要和你說一說以後的事情。”


    白蟬聞言抬頭,定定地望向他。


    “你需要一個新身份,這件事情裴遇已經為你辦好了,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青陽公主白蟬,而是我的弟子、裴遇的表妹——陸疏桐。”


    “陸疏桐?”


    白蟬聲音很輕,看起來沒什麽排斥的意味。


    “救你也不是沒有代價,你應該知道。”


    肩旁一直緊繃的白蟬突然鬆了口氣,她知道。


    她希望是這樣。


    皇宮是個什麽地方,這世道是個什麽世道?


    她雖然經年累月被困在深宮之中,這些年遭受的侮辱與白眼,早就教會了她,這世上沒有白得的善意。


    白寄離和裴遇救了她,她很感激。


    但救她的人,一個是白陽宿身邊的暗衛,一個是深受白陽宿忌憚欲除之而後快的大將軍,說他們沒有任何目的,隻是單純看自己可憐所以施與緩手,才更令她恐懼。


    有所圖才好。


    有所圖,她也許能夠和這二人斡旋,徐徐圖之,好好活下去。


    “白先生救了我,我很感激,隻是我不過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在宮裏地位低微又深受白陽宿忌憚,如今更是已經‘死掉’的人,怕是給不了白先生和裴將軍什麽東西。”


    “不知公主是否知道白陽宿針對你的緣由?”


    白蟬冷笑了一下,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雖然當時先皇說那句話的時候自己尚在繈褓,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嬰孩,可這些年為了這句莫須有的話她吃了那麽多的苦,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被身邊的人說得她聽倦了。


    她自嘲的笑讓白寄離一陣心疼,他和孩子他爹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隻是一個世界沒見,對他來說甚至不過霎那間,他的孩子卻實實在在的在這個世界吃了十六年的苦。


    那開朗活潑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變成了現在這般,警惕多疑,如同失去一切的幼獸,努力用自己瘦弱的爪子維護自己活下去。


    “你想說什麽?”白蟬摸不清白寄離在想什麽,也知道自己身上現在能被他們看得上的籌碼少之又少,沒有什麽是不能拿來交易的,隻怕白寄離和裴遇看不上。


    白寄離斂下心疼的情緒,冷靜道:“我要你應了先皇的話。我要你登基。”


    ——我要你登基。


    ——我要你登基!


    ——我要你登基!!!


    白蟬震驚,臉上全是驚愕,她想過他們有很多圖謀。


    或是用自己威脅皇室。


    或是拿自己惡心白陽宿。


    唯一沒有想到的,便是他們居然想要推翻白陽宿。


    他們想輔佐自己?


    微張的嘴唇顫抖著合上,白蟬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她激動得仿佛麵皮都在顫抖,極力克製才勉強找迴一點自己的聲音:“先生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知道。”


    白寄離伸手想安慰安慰她,可想到她的防備,伸出去的手還是默默收迴來:“公主意下如何。”


    “那當然是極好的。”


    白蟬見日來從不曾流露過一點舒暢的臉綻放出一個笑意:“那當然是極好的!”


    她管不得了。


    管不得白寄離和裴遇是不是居心叵測,管不得他們是不是在利用自己。


    她很清楚以裴遇的實力,自己登記這件事情不是天方夜譚。


    那還在等什麽?


    等著自己再一次變成別人刀俎上的魚肉嗎?


    絕不。


    絕不!


    這天下已經那麽糟糕了,在白陽宿治下,百姓的生活沒有變得更好,官員每日裏戰戰兢兢,除了白陽宿,這天下的東西沒有一個人能安心享用。


    既然如此,既然這世道多的是哀鴻與怨聲,那麽自己成為帝王來改變這一切又有什麽不可呢?


    她自信自己能比白陽宿做得更好!


    她要成為舉刀的人,她不要再做案板上榮任人宰割的魚肉。


    “你想要什麽?”


    白蟬不經要問。


    從古自今,從未有女人登基為帝的先例,前朝中不乏有見識的女子,做到的也不過是垂簾聽政。


    白寄離和裴遇兩人,一個深受白陽宿信任,是白陽宿手中的刀,一個手握重兵,掌握著推翻白陽宿的中堅力量。


    如此野心勃勃的兩人湊在一起,白蟬不相信他們沒有別的圖謀。


    白寄離當然沒有圖謀,看裴遇能輕易答應自己輔佐白蟬的狀態,想來他除了厭倦皇權鬥爭,心中也是保留著一點對白蟬舔犢之情的潛意識的。


    隻是這些事情,沒有失憶的白寄離知道,從小生活在冷宮之中被暴力對待,缺乏安全感的白蟬卻不會信。


    至少暫時是不會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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