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趟的目的已經完成,季青溪雖然主觀上不樂意才十九歲的妹妹嫁出去,客觀上卻也清楚蕭穆是個還不錯的人選。


    至少跟當初那個隻喜歡季雨棠裝出來的溫柔的探花比起來,蕭穆是真心喜歡季雨棠真實性格,話裏話外也看不出哪裏勉強。


    蕭家家大業大,蕭穆能打理得井井有條必然也不是個太簡單的角色,跟著他季雨棠不會太吃虧。


    其他的,隻要聚星皇室不倒季雨棠就永遠是尊貴的公主,要惹她不痛快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


    退一萬步,將來蕭穆對他妹妹不好他就直接做主讓兩人離了,他妹妹要什麽樣的人找不到?


    “迴宮吧。”


    季雨棠磨磨蹭蹭的有點不舍,“就不能讓我再多待兩天?父皇母後看我看的嚴,迴去了就不好偷溜出來了。”


    季青溪看她那個黏糊勁真是腦瓜子嗡嗡的,“你想留下可以,那你什麽時候願意迴來我什麽時候幫你去跟父皇母後說情。”


    “!”季雨棠瞬間變臉,她一副“蕭穆是什麽東西我才沒有不舍得”的模樣眼巴巴湊去挽住她哥哥的手臂,“偷溜出來總歸不好,父皇母後肯定會擔心的,皇兄,我們還是趕緊迴去吧。”


    這一刻,季青溪已經提前共情到了季征將來的心情,真是女大不中留,不能給妹妹臉色看隻能去為難準妹夫了。


    “蕭穆,你承諾過的事最好說到做到,我妹妹可受不得半點委屈。”


    “殿下放心,蕭某所言必定傾盡一生去實現。”


    季雨棠跟蕭穆的事被帝後二人知道後兩人果然大怒,不僅把季雨棠給禁了足,連帶著季青溪也被訓斥了一頓。


    “棠棠被那個姓蕭的迷惑也就罷了,你這個當哥哥的還縱容著她胡鬧?我們聚星國的公主除非和親,否則斷沒有外嫁的道理。蕭穆想娶朕的女兒?可以,他放棄潁泉家業入朝為官,來搖光城住公主府朕就允了這門婚事。”


    季雨棠擔心的也正是這件事,蕭穆自己的事業搞的好好的,她不想讓蕭穆放棄,就算是對方現在當真妥協,到了將來未必就不會耿耿於懷,她心裏亮堂的很。


    她自己願意外嫁是因為本來也喜歡穎泉那兒的環境,她有父皇母後和太子皇兄撐腰誰也不敢動她,嫁過去照樣快活。


    這些道理帝後也不是不明白,就是單純不樂意自己的寶貝女兒離了自己跟前罷了。


    季青溪好說歹說也沒讓父母鬆口,季征說他太閑了又丟給他好幾樁差事,讓他宮裏宮外跑了一整天。


    不過他也沒指望一天兩天的季征和蘭嵐就能同意,日子該怎麽過怎麽過,每天軟磨硬泡過段時間讓他們看見季雨棠的決心了最後肯定也會退讓。


    季雨棠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為了個男人跟一直寵愛她的父母吵架很不值得,更加傷了父母的心。


    她老老實實被禁足了幾天,等蘭嵐心疼她主動見她的時候她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開始勸導。


    如此過了小十天,帝後二人才在兄妹倆的配合勸說下答應了這門親事。


    等季征下旨賜婚,這樁事才終於蓋棺定論。


    蘭嵐為自己唯一的女兒早早準備了許多嫁妝,季雨棠的喜服都由她一手準備。


    可以說季征和蘭嵐跟這天底下普通人家的父母沒有什麽不同,甚至在兒女婚事上更加開明。毫不誇大地說,這樣的家庭幾乎就是給季青溪送的堪比bug的禮物。


    婚期定在五月初,眼看一手養大的女兒就要嫁到別人家,蘭嵐又是高興又是難過,最後不知怎麽的又開始操心起了季青溪的婚事。


    -


    季青溪在加冠前就已經入了朝堂,可憐的小季又是未成年就開始打工。


    他這兩年尤其忙碌,沒辦法的事,他不多幹點活他老子就得天天加班,還不如大家分攤分攤。


    本朝皇子進朝堂以後掛的並非虛職,季青溪上個月剛調任進了廷尉府,最近又有一批案件的卷宗需要重新整理,他每天都不能按時下班。


    又是等到了天色擦黑季青溪才離開自己的辦公室,整理卷宗費眼睛,再加上抄抄寫寫坐了一天,他走的時候上到脖子眼睛下到腰腿肌肉都在發酸。


    他踩著小凳上了馬車,掀開簾布後一瞬,他不禁露出了笑意。


    “景不留,你來了。”


    景不留向他伸手扶著他在車內坐下,車夫見怪不怪,待主子坐穩了就啟程。


    漂亮又修長的手在季青溪肩膀處揉捏為他緩解酸痛,難以想象一位仙君也會做這種事。


    季青溪逐漸把腦袋靠上了景不留的肩膀,狀態難掩一絲疲倦。


    “最近很忙碌?”


    “忙得很。”


    景不留一手攬著他,一手撫摸他帶著一點黑眼圈的眼下位置,“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季青溪按住他的手拿下來放在腿上,“你別動,讓我好好靠會兒。”


    景不留於是再也不動,還調整了坐姿讓他靠的能舒服點。


    季青溪太累了,迴程路上不遠也直接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已經到了明青宮,景不留剛把他從馬車上抱下去,宮人們紛紛低頭不敢多看。


    麵子這種東西有的時候也可以不要,季青溪也不是第一迴被景不留抱迴去了,他醒了也沒讓人放他下去。


    景不留熟練地進了門把人放下,清冷目光裏沁了點笑,“怎麽一直看著我?”


    季青溪微微後仰,一手撐在床上,一手勾了勾景不留的側臉。


    “我母後一邊為棠棠出嫁做準備,一邊又旁敲側擊問起我們的事。”


    這是正經事,景不留隨著他一起坐下,麵對著麵談話,“是要上點心了,之前是等著你長大些,今年你過了二十,要成親也不算太小。”


    談了五年的戀愛,身體年紀雖然才二十,但小季心理年紀還得再往上加六七歲,相處下來他也不排斥進入婚姻狀態。


    本來就是以結婚為前提開始的戀愛,五年下來各方麵都合適,成親也是水到渠成。


    季青溪點頭,“我自然是願意,我這邊也沒有阻礙,就是你家看不上我。”


    這談戀愛的五年裏他不是沒有跟景不留迴過沈家,隻是去過一次壓抑的要死,他又不是什麽受虐狂,明知道被人看輕還上趕著給人踩。


    那一次過後景不留也沒有再帶他迴去過,兩人見麵基本就是景不留抽空來搖光看他。


    “我母親喜歡你,這就夠了。”景不留握了握他的手隱有安撫之意,“沈家的其他人……並不那麽重要。”


    “真的?那可是你的家人。”


    景不留隻迴了一句:“我姓景。”


    因為他自小天賦出眾,沈家待他自然不差,但他跟家裏人的關係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心裏更偏向在沈家過的不好的母親。


    “成婚和結契都可以一同辦了,就在搖光舉行,我會把母親接來,其他人不願出席也不強求。與我在一起我不會委屈你,你不願跟沈家人打交道也可以不往來。”


    沈家人對這樁婚事的態度他十分清楚,上一次帶戀人迴去就讓人受了委屈,他不可能還勉強季青溪伏低做小。


    “爾爾,我知道你跟家人感情深厚,成了親以後生活一切照常,你還是聚星的太子,普通人生命不過幾十年,所以我希望你也踏入修行之路,待你在父母跟前盡了孝道全了你的責任,一切事了再跟我迴留花門也不遲。”


    季青溪永遠為景不留的尊重和體貼動容,哪怕他們之間身份上相差再大外人看來他再配不上景不留,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從來沒有不平等過。


    在這樣的世界背景裏,能遇上景不留是他多大的幸運。


    “要是這樣,我們之間還是聚少離多,要想長久在一起你可是還要再等上我數十年的,你不嫌疲累?”


    景不留笑著點了點他的眼角,他似乎很喜歡這個親昵的小動作,“爾爾,我對你從來就不是隻圖幾日朝夕,我想要的是長長久久,我的餘生還太長了,想有你陪我。”


    數十年而已,時間是他這個修為的修士最不值錢的東西。


    季青溪專注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就避開他的眼神抱了過去。


    “你總是這樣,什麽都考慮周到,留給我的永遠是不會讓我為難的選擇。”


    季青溪把臉埋在他頸窩邊,雙手用力地收了收,“過上幾年我就選個聰明機靈的孩子養到膝下,再給他提前挑選好一批有本事的臣子,等我為父皇母後養老送終,這個孩子也已經長大,聚星的江山交給他,我跟你走。”


    好的親密關係是雙向奔赴,景不留處處為他著想,他也想能早一點放下一切專心去陪景不留。


    “待到那時,是不問世事一心修煉來日飛升還是順其自然一路看遍世間風景我都聽你的,我剩下的時間都會給你。”


    景不留吻上他的耳際,他這百多年來因為出身和天資修為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可唯有關於懷裏這個人,所有的“得到”都像是一場海嘯山洪,在他的心裏無邊翻騰。


    到了最後,所有沸騰的情緒隻化為一句:“爾爾,我們成親吧。”


    季青溪明確地應了一聲好,然後又說:“提前跟你說清楚,到時候養的孩子要跟我姓,畢竟我家是真有皇位要繼承。”


    景不留的動作一頓,然後哭笑不得地啄了一下他的臉,“好,跟你姓,我也是隨母親的姓氏。”


    小季這就不服了,“憑什麽我是母親?你不能生我也不能生,這點大家都一樣,就不能我是父親你是母親嗎?”


    景不留無意跟他在這方麵爭個高低,隻隱晦地看了下他平坦的腹部,低聲問:“你想在上麵?”


    誰上誰下這種問題他們沒談過,畢竟到了現在也沒滾過一次床單,雖然都默認景不留是上麵那個。


    季青溪想了想,希冀地看著他,“可以嗎?”


    小年輕誰還沒看過點小黃文或片,他知道下麵那個碰上了厲害的會很爽,可疼也免不了。


    他估了估自己的硬件條件,做1也不磕磣,遂蠢蠢欲動。


    景不留默默按住了他的腰,“隻有一種情況下我能答應你。”


    季青溪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他秒悟,然後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那得整個穿了吧?


    他立刻搖頭,“算了,我不想體驗。我們還是來商量婚事吧。”


    這個話題就這麽跳了過去,小季沒堅持要當上位者,船到橋頭自然直,照他倆這個進度條還談什麽夫妻婚後生活內容,純屬是剛學會爬就想著跳高。


    ——


    景不留扶著她母親在小竹林裏散步。


    “想成婚了?”


    景不留說是。


    “不留,你可要想好了,兩情相悅到底能否抵得過門當戶對,我就是一個實打實擺在你眼前的例子。”


    “我不會讓我和他變成第二個您和父親,沈家沒有他重要。”


    景凝被他堅定不移的後半句觸動,忽然怔愣了半晌。


    若是景不留的父親也是如此,他們之間還會走到如今的局麵嗎?轉眼一想,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麽意義呢?


    她悠悠一歎,“你已經長這麽大,要怎麽做事也不需要我來教,你自己怎麽決定的就怎麽做。”


    “謝謝您能理解我。”


    “青溪那孩子也不差,他適合你,到時候成了親也要好好過日子,別委屈了人家,他現在沒接觸到修真界,你卻清楚那些人私底下說的有多不堪。”


    “母親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他。”


    “本該如此。不留,說句自私的話,要是將來那孩子變成了第二個我,你就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難保不會對你生厭。”


    她的一輩子從遇見沈襄開始就是悲劇,多年糾纏,最後落得個鬱鬱寡歡病榻纏身的下場。


    她不反對景不留和季青溪的事難道就沒有存著幾分代入的希望嗎?希望同樣隔著天塹的兩人能修成正果,以此彌補自身的缺憾。


    而景不留的迴答是什麽?


    “我說過了,沈家不會比他重要。”


    所以季青溪永遠不可能成為下一個景凝,景不留不會讓他母親的悲劇在季青溪身上重演。


    就像沈家對景不留執意要跟季青溪在一起的這件事永遠持反對態度,而景不留並不那麽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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