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川城大的很,乞丐也拉幫結派,老葛他們是城西的熟人,再留著很容易被逮住,所以他去截然相反的城東。


    也是今天他才徹底明白了靈川這幾天怎麽越來越多修士踏足,原來是參加金家公子和柳家公子的合籍典禮。


    這五州大陸分東西南北中五州,靈川地屬南州,在這修仙盛行的世界裏,三門五家就代表著五州大陸的修真底蘊。


    金、柳兩家都是南州的修真世家,這兩家的人締結姻親就是強強聯合。


    不過真的要刨根問底細究一下,這樁婚事還算是金家那位高攀了柳家那位,金家那個是旁支,柳家那個可是正經主脈,不出意外將來是要繼任家主的。


    三門五家聲名在外,其中兩家珠聯璧合自然是廣發喜帖,勢必要把合籍大典辦得風風光光,有點想搞個世紀婚禮的意思。


    又據說兩位新郎自小相識,分開多年再見又為彼此傾心,又是竹馬又是天降的,誰聽了不說一句羨慕?


    季青溪蹲在牆角吃瓜吃的津津有味,隱隱作痛的傷口都好像痊愈了。


    吃瓜人吃瓜魂,有瓜可吃包治百病!


    今天收獲少,不過吃瓜吃飽了的季青溪表示沒關係。


    夕陽西下,今天睡哪兒還沒著落,他心滿意足打算揣上自己的碗去找落腳地。


    可能倒黴就是他的命,他好好的擺著一隻碗討錢,本來都打算收工離開了,手剛伸出去,橫空出現的一隻腳就踹了過來。


    他忙不迭躲閃,他的碗就沒那麽好的運氣,沒長腿自然是被踹了個正著。


    季青溪眼睜睜看著自己吃飯的家夥被粗魯地踹飛,昨天跟著他滾了好幾米的堅強碗碗今天啪一下撞在牆上碎成三瓣。


    他的碗死不瞑目。


    哪有人二話不說摔人東西的?


    季青溪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去看罪魁禍首。


    兇手人模狗樣,長相氣質都有些邪氣,踹了人的東西也不見抱歉。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摔我東西做什麽?”


    男人嫌棄地用地麵磨了下鞋尖,那意思大概就是他的碗髒,他這是用地擦鞋呢。


    “你,醜。”


    季青溪:“???”


    什麽人啊這是?他醜不醜的關這人什麽事?說他醜就要踹他嗎?


    這種一點道理和素質都不講的感覺他該死地覺得熟悉。


    “焦衡!”他身側的姑娘拉了他一把,又朝小乞丐道歉,“對不住,他脾氣就是這樣,我代他跟你道歉,這樣吧,我賠你一個行不行?”


    焦衡上下眼皮一撩,“區區乞丐,值得你說對不起?”


    葉閑雲在他肩頭打了一掌,“你先閉嘴好嗎?”


    惹她生氣很難哄迴來,焦衡懶懶地閉了嘴不再說話。


    葉閑雲比這邪氣男人正常多了,她再次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抱歉,“實在對不起,你別跟他計較,要不我賠雙倍的錢給你?”


    季青溪已經知道這對男女是誰了,那十幾本書的主角之一,甜寵文,焦衡是遇見女主之後改邪歸正的魔王男主。


    這又跟他有一毛錢關係?他憑什麽為焦衡的沒素質買單?


    他伸出三根手指,麵無表情:“三倍。”


    焦衡眼中浮現出殺意。


    葉閑雲頭疼地瞪了他一眼,勉強把邪氣男主的殺意給按迴去,“好,三倍就三倍。”


    她利索地給了錢拽著焦衡迅速走人,她怕小乞丐跟焦衡杠上,到時候她拉不住焦衡這無辜的小乞丐要歸西。


    真的別懷疑焦衡說殺就殺的脾氣。


    季青溪走到牆底下把碎裂的碗撿迴來,要不是實力不允許,他真的想把焦衡的腦袋按在地上揍。


    他試著拚了拚,陶碗變成了三塊,拚在一起後因為沒有膠水黏住很快又散開。


    這可是老葛送給他的碗,葛叔是他這些天唯二有好感的其中一個。


    再生氣也沒用,他還是刨了個坑把死不瞑目的碗給埋了。


    季青溪鬱悶著走在街道上,他在物色今晚的落腳地,破廟之類的不會在主城區,如果他不往偏僻地方走的話,最多隻能找個寬一點的屋簷湊活。


    不過誰都不樂意自家門口多了個乞丐,他一路走,到了天黑透了才找了個看起來安全的角落。


    這房子裏沒點燈,可能主人家外出了,季青溪在心裏說了句借住一晚,用鞋子掃了掃地麵調整姿勢就地躺下。


    被狗對著狂吠的那一刻,他竟然詭異地很平靜:我就知道遇見男主得倒黴。


    這狗不知道誰家的,見了生人就一直叫,最後季青溪扒著院牆翻進了院子,被迫在樹下縮了一整晚。


    乞丐難當,沒有自己地盤的乞丐更難當。風餐露宿幕天席地,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季青溪頂著黑眼圈坐起來,鄭重地把身上所有的錢拿出來數了一遍,這幾天他留心觀察過,對這裏的物價和錢幣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當乞丐不是長久之計,不說別的,光夏天過去秋冬轉涼就要命。


    他盤腿思索,開始考慮有什麽工作是他能幹的,去大戶人家當小廝絕對不行,那是奴隸,完完全全沒人權,他受不了。


    他想了半天,最後決定試試茶館酒樓打雜,他能跑堂,也能去後廚當幫工,這兩樣工作好歹在他的世界幹過。


    那些文學作品裏的穿越人士一進入古代世界不都有大把的金手指嗎?怎麽到了他這裏隻剩下倒黴的份?


    季青溪把銅板和荷包仔仔細細地藏迴衣服裏,苦逼地後悔當初還不如選個生物化工之類的專業,計算機工程到了這裏一點用沒有。


    先找個包吃住的工作,穩定了再攢錢找個山腳造個自己的家,自己開田種地養家畜,自給自足,想要錢花就去山上采點藥草或者多努力種菜去賣。


    打工人的命真苦,在哪個世界都是。


    季青溪安慰自己至少這裏的地價沒那麽高,不在熱鬧城區買房選座山腳的話不用一輩子還房貸。


    至於去修仙?季青溪壓根就沒想過這條路。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什麽妖魔鬼怪靈異的玩意兒都是詐騙,讓他一進來就跟大流修仙根本不可能。


    太遙遠了,他隻想好好當個普通人,人生理想是盡早賺夠造個自己房子的錢,然後安安心心養老。


    打工人的盼頭都是退休!


    兼職兼的多,外加暑期實習,零零總總加起來窮苦大學生季青溪的打工生涯真的不短,也正因如此,他才特別特別盼望趕緊退休。


    多想無用,行動派小季第二天一早爬起來去成衣店裏買了兩身衣服,因為小乞丐看起來就很窮,進店差點還被老板給趕出來。


    能屈能伸的季青溪抱著小包袱走出門,可惡,等我以後有錢了再來你家,晃一圈故意不買去別家買。


    當天季青溪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好好地把自己打理好了準備明天一早就起來把街上的酒樓茶館飯館挨個問過去看看哪裏要不要人。


    把自己的一天安排地滿滿的,睡了來到這裏之後的第一張床的季青溪早早起床下去找點早飯,打著嗬欠的小二拿著簸箕和掃把經過,吃驚道:“客官起這麽早?”


    他沒認出眼前這個俊秀少年是昨天邋邋遢遢的小乞丐。


    季青溪也沒主動解釋,笑著應和一句就出了門。


    這靈川城裏聚集的修士真的是越來越多了,季青溪啃著熱乎的白麵饅頭在街頭走動,他很小心,生怕今天又在什麽防不勝防的時候碰見了某位男主。


    走走停停問了一路,最後他跟福來酒樓說好這幾天去幫忙。


    “你想做幫工?”掌櫃的上上下下打量著麵前樸素幹淨的少年人,表情有些懷疑,這人年歲又小,一身皮肉又半點不像幹過活兒的,“你說說你能幹什麽?”


    “打雜跑堂後廚幫忙我都能行,”季青溪積極為自己爭取:“老板你就讓我試試,覺得我不行你隨時都能讓我走人不是?”


    最後掌櫃的還是點頭同意,他考慮到最近的確是缺人手,看著這小孩長的挺老實就先留下了。


    “先說好,我臨時要人就是因為忙不過來,嫌苦嫌累的可不要。”


    “沒事,我不怕。”有飯吃有錢給就行。


    “你明天天擦亮了就來,管飯,工錢按剛才說好的給,當天下了工就結你。”


    天亮就得到確實是有點痛苦,季青溪想到貧窮的自己還是沒猶豫說了好。


    有錢能入賬的小季很開心,太陽快落山了,他蹲在捏糖人的師傅旁邊跟人嘮嗑嘮了半天,靠討喜的臉和嘴甜幫忙賣出去好幾個,成功收獲了老師傅免費贈送的一個糖人。


    有時候季青溪接地氣到跟他名校學生的頭銜格格不入。


    說這些也沒意義了,到哪兒不都得活下去嗎?高貴要資本啊,這裏哪有條件給他挑剔?


    幸好他不是什麽金尊玉貴的大少爺,不然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就得重開。


    城裏有宵禁,非特殊節日沒有夜市,老師傅收拾好東西,催促這嘴甜的小孩趕緊迴家。


    季青溪舉著龍形的糖人轉來轉去翻看半天有點無從下嘴,感覺吃了有點可惜。


    可食物再好看也隻有食用的價值,他心疼地一口咬掉了龍的腦袋,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眼睛亮了亮,又迫不及待啃掉了龍尾巴。


    等到了客棧糖人隻剩下一根小棍子,季青溪心情愉悅洗漱好,給自己身上的擦傷抹完藥爬上床,閉著眼睛複盤今天發生的事情。


    很好,沒有遇見男主和疑似男主的人,找到了臨時的工作,還白得了一個糖人,跟前麵幾天比起來簡直不要太幸運。


    抱著希望以後都別倒黴的美好希望,季青溪很快就去會了周公。


    “別碰見男主,將來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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