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盡將外衣退下蓋在白初洛身上,抬手輕輕附上他的眼睛道“睡吧,我守著”


    感覺到白初洛閉上眼,於盡釋放神識,感知著周圍的情況。


    抬頭看著黑氣縈繞的紅月,皺著眉,思索著這幾天發生的事,靠著樹幹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感受到腿上一輕,立刻睜開了眼睛,變對上了一雙黝黑的眼睛。


    於盡嘴角微彎,柔聲道“醒了?睡得好嗎?”


    白初洛點了點頭,於盡看著白初洛身上破碎的衣服,從須彌芥中又拿了件衣服給白初洛道“換上吧”


    白初洛接過便直接換起了衣服。


    於盡撿起白初洛換下的衣服,看著衣物破碎的地方心道:應該還補救,便將衣服收進了須彌芥中。


    起身收好獸皮,對白初洛道“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說罷,於盡便借著月光向樹林深處走去,白初洛定定看著向前走得於盡,快步向前抓住了於盡的手。


    於盡扭頭看著麵無表情的白初洛,勾起嘴角迴握住白初洛的手。


    心中一喜:哎呀,這小孩真是太黏人了,好喜歡。


    不知走了多久,樹林邊界看見了點點光斑,又走出一段時間,發現穿出了樹林。


    前方是一條小溪,小溪上有座長滿青苔的石板橋,橋旁有個同樣爬滿青苔的石碑,上麵刻著模糊的字跡。


    橋對麵一旁是一棵非常大的榕樹,再向前便是一個村莊,村莊的建築十分奇怪,是木製結構,屋頂尖角翹起。


    村莊道路狹窄曲折,兩旁的房屋看上去破敗不堪,牆壁上爬滿了藤蔓,窗戶緊閉,仿佛在隱瞞什麽秘密。


    “嗚—嗚—”黑霧中,一陣狗似哭似叫、如泣如訴的聲音劃破黑霧穿出來。


    於盡心裏毛毛的,目前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


    踏上石橋的一瞬間,於盡眼前忽地閃過一猩紅的景象。


    大榕滿樹都搖曳著一個個飽滿沾染大片血跡的大麻袋,時不時有幾滴血從麻袋底部滴落在地上,石橋上,村莊的小徑上,房屋的牆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跡。


    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在空中彌漫,持續的哀怨在耳旁迴響。


    一身穿紫色羅裙的女孩矗立在榕樹下,看不清神情,定定地望著大榕樹。幾隻長相異常兇惡的狗圍成一圈,似乎在啃食著什麽。


    感官上的刺激不由得讓於盡抬手掩住口鼻,胃中一陣翻湧。


    白初洛見於盡狀態不對,隨即上前伸手擁住了於盡。


    於盡府身靠在白初洛肩上,緩神片刻,將下巴搭在白初洛肩上道“我沒事”抬眼看著恢複如初的村莊,


    看著恢複如常的村莊道“其實我挺從心的,我看之前姑娘那挺好,要不我們迴去找她吧”死也想死在充滿鮮花的地方。


    “都依你”白初洛清緩的聲音傳入於盡耳朵,心中升起一陣莫名的勇氣。


    伸手緊緊抱住了白初洛,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身子,攬著白初洛的肩。


    目光炯炯地看著眼前的村莊,雄赳赳氣昂昂道“走吧,我活著來到這世上,就沒想過活著迴去”


    “我不會讓你死”白初洛淡淡道。


    於盡扭頭看著白初洛,緊了緊攬著白初洛的手道“好兄弟,哥哥定會是你堅強的後盾”


    說著便攬著白初洛走過石橋,剛要進村便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此人目測已是花甲之年,麵黃肌瘦,皺紋如深壑般刻在臉上,眼神虛浮,麵色異常白,身體消瘦佝僂,衣服破爛不堪,散發著一股黴味,步伐緩慢沉重。


    老人開口,聲音低沉嘶啞道“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


    於盡放開白初洛,覆手躬身行禮道“多有叨擾,我兄弟二人途經此處,便想來此處看看”


    “趕緊走,村裏不讓外人進”老人轟攆道。


    “不知可否告知原由?”於盡問道。


    “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免得丟了性命”老人語重心長道。


    “不知可是有何難言之隱?”於盡不死心道。


    “你們知道又如何?趕緊滾”老人語氣急切道,想伸手推攘於盡。


    “爹?”一聲嬌嫩的女聲打斷了老人的動作。


    兩人齊齊向聲源處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落落大方的少女。


    一襲淡藍色的簡約衣裙隨風飄動,肌膚如羊脂,細膩如絲,身姿婀娜,長發垂在她纖細的腰肢,雙眸明亮如星辰,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同村中的氣氛十分違和。


    於盡餘光瞥見白初洛停滯在半空的雙手,顧不得奇怪的少女,極其自然地握住放在身側


    “爹”少女走到老人身邊,挽起老人的手,餘光瞟向於盡同白初洛,嬌羞地問道“這二位是?”


    “路過的”老人道


    “路途辛苦,何不請二位去家中坐一坐?”少女微紅著臉,眼神躲躲閃閃道。


    “哼”老人沒好氣地拂袖而去。


    “二位莫怪,家父脾氣怪了些”少女道。


    “無礙,是我二人唐突了”於盡恭敬道。


    “二位公子還請隨奴家來”少女低眉垂眼,躬身請道。


    “有勞姐姐了”於盡恭敬迴道。


    隨即便拉著白初洛,跟隨著少女入村。


    走在村中的小路上,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麵而來,途中的居民都麵容蒼白如紙,眼神有的呆滯,有的透露出絕望和恐懼。


    他們緊閉門戶,牆壁上懸掛著破舊的白色布條。街道上時不時飄出一陣腐臭,幾間緊閉的房門偶爾會傳出“嗚—嗚—”的狗叫。


    女孩習以為常般在前麵走著,於盡拉著白初洛,緊緊跟在少女身後,聲音不大不小地問道“敢問姐姐芳名?”


    “喚我山梔便好”少女道。


    “姐姐名字真好聽,在下於初,身旁是家弟白盡”於盡張口胡謅道,一旁的白初洛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少女低笑道“多謝公子誇讚”


    “山梔姐姐,冒昧問一下,不知為何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一條白布?”於盡問道。


    山梔掃向一旁道“家中有人去世便需門外掛上白布”


    於盡一眼望去,幾乎每一家門前都掛了白布,門邊都掛有艾草,甚至幾家還貼了符紙,於是低聲問道“這村中可是發生了何事?”


    山梔停下腳步,轉身盯著於盡片刻,隨後歎氣道“唉,二位還是按家父說的,喝了水便趕緊離去罷”


    於盡怔怔地看著山梔,嚴肅地道“不知姐姐是否聽過一句俗話‘不聽老人言,開心一整年’”


    “噗”山梔掩麵笑道“公子真是有趣”


    說罷抬手打開了身旁的籬笆門,對著於盡道“公子請進”


    於盡看了看白初洛一眼,便牽著他走進院子,一座木質老舊的房屋出現在眼前。


    院中空空蕩蕩,雜草叢生,房屋側麵貌似是廚房,前方連著一個草亭,山梔招唿著於盡二人在草亭下坐下,點了根蠟燭,隨後轉身進了廚房。


    於盡掃視著院子,心道:這和於躍的院子有得一拚了


    “阿嚏!”不遠處的於躍冷不防的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道“直接毀了陣眼”


    紅衣搖頭道“此處的陣不能強破,直接毀掉陣眼隻會像方才那般掉進下一個陣法中。


    且法陣的陣眼會一個比一個難破,還會被鬼煞之氣一點一點侵蝕,隻有尋到破陣之物才可結束,抵達困獸場”


    於躍皺眉道“去何處尋破陣之物?”


    紅衣道“破陣之物一般在關鍵之人手中”


    於躍無言隻得帶著紅衣繼續前行。


    山梔從廚房中接了兩碗水遞到於盡與白初洛麵前道“陋室簡薄,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何陋之有?”於盡嘴快道,隨即那個悔啊,嘴在飛,腦在追,接屁啊


    山梔笑著坐下道“公子真是博學”


    “不敢不敢,獻醜獻醜”於盡慌張道,頓了頓又道“對了,敢問山梔姐姐可識得住在樹林中的姐姐?”


    山梔身體一僵,臉上仍是一臉和善的微笑。


    片刻未見山梔說話,又道“方才我同賢弟在樹林中迷了路,誤打誤撞闖進了一姐姐的院中,看那裏荒無人煙,實在是擔心那位姐姐的安全”


    山梔道“公子莫不是出現幻覺了吧,樹林中哪有人住?”


    “何出此言?”於盡問道


    “唉,本不想公子趟這渾水,既然公子如此好奇,奴家告訴公子便是”山梔一臉惋惜道。


    “等一下!”於盡打斷正欲繼續開口的山梔“姐姐這是何意?”


    “知道得越多,自是越危險”山梔嘴角微彎,笑不達眼底道。


    於盡皺眉思索片刻,隨即起身拉起白初洛攬住他的肩,看著山梔道“姐姐稍等片刻,我同家弟商量一番”


    隨即攬著白初洛遠離涼亭,低聲道“初洛,要不我們還是閃人吧,這村子實在詭異”


    “都依哥哥”白初洛一臉淡然道。


    於盡腦袋一炸,心髒一滯,腦子裏全是白初洛那聲“哥哥”,嘴角瘋狂地上翹,壓都壓不住,用手遮住自己不受控製的嘴角,別過臉去。


    “哥哥?”白初洛見於盡別過臉,略帶疑惑地喚道。


    於盡心髒被喚得“砰砰砰”的跳,努力平複心情,抿著嘴,低垂著眉眼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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