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安弈非常不想讓時間開到第二天中午,但是這一刻早晚都是要來的,他一想到他的靳禾要被推到手術室裏鋸斷肋骨做手術就心疼得要命。


    靳苗也是坐立難安的,拿著張紙一直在擦眼淚,安茜坐在她身邊伸手遞給她一張幹淨柔軟的巾帕。“別害怕。”


    “謝謝姐姐。”


    安弈立在那裏像一尊雕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天色漸漸變暗,媽媽的助理端過來一個飯盒勸他吃點東西,他隻是搖搖頭,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吃得下。隨即便看到手術室的燈滅了,安弈神情一動,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還是靳苗一步衝上前問道:“怎麽樣了醫生?我哥哥怎麽樣了?”


    醫生把口罩一摘,自己也鬆了一口氣:“按理來說手術應該是五個小時之內的,但是手術期間病人出現了心髒驟停的狀況,搶救他也花了一些時間。”


    安弈腿一軟,硬撐著沒讓自己跌坐在地上。


    “術後的二十四小時非常重要,還不能出icu。”


    醫生話音剛落,靳禾就被推了出來,躺在被子裏就薄薄一片,嘴裏還插著一根管子,閉著眼睛不省人事。


    “現在麻藥勁兒還沒過,等藥勁過了可能會有點難捱。”醫生說,“家屬不用太擔心,二十四小時之後你們就可以進去看他了。”


    安弈聲音幹澀:“謝謝醫生。”


    他們現在還是不能進病房看靳禾的,安弈還是站在小窗口前眼巴巴地忘記看,安懷謙端著飯放到他身邊。“吃點兒吧,吃飽了才能照顧好他。”


    安弈猛地迴神,端過飯來猛得往嘴裏扒了一大口。


    “你們談戀愛了!隊內戀愛!靳禾,你臊不臊得慌!”


    “愛豆不能談戀愛你不知道嗎!”


    “安弈未來不可限量,你這麽做會毀了他的!”


    “公司最後的決定是aurora就此解散,安弈,江岫白,林念,沈鐸源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發展道路並且去的成就了,並不需要再用團隊把他們捆在一起。”


    “靳禾,你和他現在就分手,偶像談戀愛你知道有多嚴重嗎,你要讓安弈和你一樣?”


    別說了。


    靳禾搖搖頭,我不分。


    “安弈從小就開始訓練了,十多年的努力,不能因為你就功虧一簣。”


    可是我不想分。


    “他不是剛去國外參加頒獎典禮嗎?二十幾歲就能得到金鴿獎提名,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不是的。


    “你們兩個的人生本來就不一樣!你怎麽還不明白!你非要把安弈拖累成你現在這副樣子才可以嗎!”


    “靳禾,明天上午有個通告。”


    “明天淩晨三點讓司機接你去電視台。”


    “晚上有個應酬需要你參加一下,長點眼力。”


    “休息什麽休息?你這些資源多少人想要都沒有!”


    “不要睡著了,剛做好的發型!”


    “靳禾你想好了?你真的要分手?”


    “哥!哥!哥你怎麽了!來人呐!救命!救命!!”


    真吵啊。


    靳禾的胸口傳來劇痛,擰著眉毛捱著,能不能不要吵了,他真得想睡覺。


    “小禾……”


    一聲輕柔的唿喚從遠處傳來,一記心音將靳禾定在那裏。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堅持了這麽久,你已經很棒了。”


    “接下來可能還需要你在辛苦一下,就一下。”


    “我愛你。”


    靳禾雙眸緊閉,眼淚卻從眼角滑落。


    那好吧。


    雖然活著挺累的,但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可以多留一陣子。


    你都這麽開口請求我了。


    安弈握著靳禾的手,那些一張濕巾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幹淨,手指抽動的時候他也沒往心上去,因為靳禾暈著的時候手指偶爾也會動,他一開始還一驚一乍的,被醫生罵了幾頓就老實了。


    隨即手指又抽動了一下。


    安弈“嘶”了一聲,伸手捋捋靳禾的手指:“手抽筋了嗎?”


    真·超絕鈍感力


    安弈還在那裏嘟嘟囔囔:“抽筋了,那得補補鈣。”


    靳禾:“……”


    那個手指頭……有什麽好擦的!


    我請問呢!


    “咳咳……”靳禾咳嗽了兩聲,胸口太疼了,不敢咳太多,他已經能感受到胸口撕心裂肺的痛了,隻覺得安弈攥著他手指的手一用力,猛地抬頭看他,眼睛泛紅。


    “醒了?”


    靳禾半張著眼睛看他,眼神含笑,病容憔悴的臉上卻長著一張燦若繁星的眸子。


    靳禾張了張嘴,聲音幹啞的不像話,安弈伸手去摁了一下唿叫鈴,隨後退到一邊去讓醫生給靳禾檢查。


    因為靳禾現在屬於一個斷了肋骨剛被接上的狀態,所以連動都不敢動,甚至連唿吸都是痛的,痛得他翻白眼險些沒有暈過去。


    安弈隻是站在旁邊安靜地聽著。


    醫生走了以後,他坐在靳禾身邊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用棉簽沾了一些蜂蜜水濕潤靳禾的嘴唇。


    “你暈了三天。”安弈說著,聲音也很啞,靳禾看著他感覺他好像嘴邊起了好幾個大泡。


    “你剛做完手術出來的那天晚上突發高熱,全院心外科的醫生都擠到手術室裏去了,靳苗給你簽了兩張病危通知。”


    “昨天晚上才脫離危險。”安弈說著,聲音和語氣都很平穩,看不出來絲毫異樣,但是靳禾隻覺得他像是一個繃緊了的皮筋兒,再用點兒力就斷了。


    “以後……”安弈聲音沙啞,低頭咳了一聲,“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做手術了。”


    靳禾抿著唇笑了一下。


    “還笑,不疼嗎?”


    還挺疼的,靳禾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我好不容易給你養胖了八斤。”安弈嘟囔,“這下不知道要瘦幾斤了。”


    就當是體重管理了,靳禾很樂觀地想著。


    “小苗今天早上剛走,我讓她迴去休息了,小丫頭這幾天累壞了也嚇壞了。”


    “醫生晚上過來把你的鼻飼管拔掉。”安弈伸手擦擦他的冷汗,“然後你就可以吃一些流食了,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有一些難熬,你……”


    “你能再堅持一下嗎?”


    靳禾眨眨眼睛,聲音幹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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