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雖然心知始作俑者就是公主,卻實在不該當著孤行少的麵白口指證。琉璃與公主也好、與花海也罷,其實都沒有直接接觸過,說琉璃身中指尖砂還行,若說一切與公主有關,卻著實欠缺更有力的證據。


    孤行少也惱了,既然歐陽要講證據,他便條分理晰給她講個清楚。


    “你說曼荼羅裏有指尖砂,玻璃丫頭去過東院沒有?去都沒去過,是怎麽染上指尖砂的?哪怕你的玻璃是中的指尖砂,那你確定她就是在王府中的毒嗎?即便是在王府中毒,你怎麽就認定這和曼歆有關?你到底有沒有弄清楚她中毒的過程,張口就定人嫌疑,難道你的所謂證據全憑想象嗎?”孤行少連問道。


    還是在為公主開脫,歐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憤和不平,道:“東院的曼荼羅碩大無比、逢風便散出香味,不是因為它品種特殊,而是因為指尖砂裏的無根水能鎖住花朵的氣味,隻有起風時,花香才會被帶出,而帶出的香氣中夾雜了指尖砂的毒香,所有不用去東院,能聞到花香的人,都會中毒。”


    “照你這個說法,我平南王府的人不是早都該毒發了?怎麽就隻你的人出了事?”孤行少道。


    “那是因為琉璃身帶毒血,毒素混雜,不僅壓不下指尖砂的毒性反還催化了它,加之被你的武判給了一刀,這才毒發的。”歐陽道。


    “你說你身帶毒血,本座信,因你是歐陽,蓮嶠嫡脈,你能承長公主的毒血,可你說連你的丫頭也身帶毒血,本座不信!蓮嶠覆滅能活你一個下來已是不易,難道還有漏網之魚不成?況且細算起來,你就已經是年歲最小的漏網之魚了,玻璃丫頭看起來小你許多,她能去承誰的毒血?”孤行少道。


    她又不是嫡脈,當然承不了。


    “那都是她自己修來的,不然又豈會抵不過指尖砂!”歐陽道。


    蓮嶠的毒血,以能靠血緣世代傳承的嫡脈最霸道,其餘門徒的一身毒血,那都是打小同功法一樣自己修來的,毒性強烈端看功法高低。


    功法高的毒血便霸道些,功法低的毒血便溫柔些,過分溫柔的還有藥可解。可不論如何,這些自修出的毒血,在蓮嶠十大禁術麵前卻都算不得什麽,門徒一旦遭遇上,也是九死一生。這也是為什麽五毒五蠱會被列為禁術的原因,實則是傷人亦傷己。


    但歐陽不同,血脈裏繼承的是世間上最霸道的毒,她百毒不侵的。


    “曼荼羅種了一年了,平南王府無風無浪,並沒有出現中毒現象,你這個理由,沒辦法說服本座。”孤行少道。


    “是真是假,采一朵花來勘驗勘驗不就知道了!”歐陽道,覺得和孤行少說話真是費勁,要說服他更費勁。別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是見著棺材都不信的人。


    “即使驗出了指尖砂,那也不正證明這個曼歆有關,”孤行少道,“大到培育養護,小到種子的提供,有太多人可以做手腳,歐陽,這不能證明就和曼歆有關。”


    哎,當真是費勁。孤行少的心是偏的嗎?就偏到公主身上的是不是?都這樣明顯了,竟然還在袒護她。


    “東院裏誰的權利最大?你那王爺弟弟嗎?不是,是公主,試問,公主要的花,誰敢做手腳?”歐陽無奈極了,她覺得也許不是自己說服不了孤行少,是孤行少壓根就沒想過要去懷疑那位青梅竹馬。


    孤行少蹙眉,也顯出一副無奈至極的模樣來,見歐陽“冥頑不靈”,於是歎息道:“歐陽,其實歸根結底,你們對製毒用毒乃至於解毒才是真了解,曼歆她卻是什麽也不懂。你可知你的解釋也自相矛盾,比起懷疑她,本座更應該有理由懷疑你的。但本座不願意懷疑你,事實不查清楚,對誰,本座都不會妄下論斷的。”


    “你,什麽意思!”歐陽詫異,懷疑她?“你懷疑我?你們種花的時候我可還不知道在哪兒,你憑什麽懷疑我!”


    是因為她揭了公主的短吧,所以他才迫不及待要將罪名栽到她頭上來!歐陽憤極,卻也失落極了。她不過就事論事,孤行少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攀扯她呢!


    “你說的曼荼羅裏有指尖砂,你的婢女與陸凜發生爭執受傷,也是你說她中了指尖砂的毒,還是你,派人拿著藥方去抓藥,”孤行少道,看著歐陽仍舊一臉不解,接著道,“歐陽,說有毒的是你,說中毒的也是你,最後拿出解方救人的還是你,你不覺得自己嫌疑才最大嗎?”


    “因為我有解方,所以你懷疑是我自導自演?”歐陽詫異道,“我算是明白了,為了替你的公主開脫,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呀,竟然指鹿為馬,禍水東引。”


    “本座是就事論事,”孤行少道,“本座並不是懷疑你。”


    “那公主還是端木皇後的女兒,為什麽不是她繼承皇後的衣缽,手掌指尖砂?你怎麽不覺得她嫌疑才最大?”歐陽道。


    孤行少一頓,沉聲道:“你不知道皇後是什麽樣子嗎?”


    什麽樣子?失心瘋嗎?那也不是全瘋,隻要不向她提及蓮嶠、提及歐陽錦瞳,她也和常人無異,不然皇宗又怎會容忍她久居後位?


    歐陽失聲苦笑:“聽你這話的意思就是:我若是說‘便就皇後清醒時的一二指點,也能讓公主造詣非常’這話,你定然是不會信的了。”


    歐陽心煩意亂的揮著手,好像這樣就能將煩心的思慮趕跑一樣。


    “好了好了,不用說了,既然你相信你的公主你就去相信吧,我隻有一個要求,放我們離開,兩個丫頭不能平白將命舍在平南王府。”歐陽道。


    歐陽再次決定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也不管孤行少先前承諾了兩天時間查明真相,歐陽覺得就孤行少這種偏心法,到時候不查出來是她自導自演就不錯了,哪裏還能真拍定公主的惡行。


    孤行少聞言,臉色一沉,還是斷然拒絕。


    “本座說過,不行。”孤行少道。


    “你不是懷疑本姑娘自導自演嗎?本姑娘現在自動求去,於你們不是皆大歡喜、隱患消弭嗎!”歐陽怒道。


    “本座並不是在懷疑你。”孤行少道。


    “我知道,就事論事嘛,”歐陽仿著孤行少的語調道,旋即迴以一聲嗤笑,“萬一本姑娘恰巧就是包藏禍心呢!”


    “同不懂製毒解毒的曼歆比起來你的嫌疑是要大些,但本座也沒說就是你,本座說了,查明真相再下論斷。”孤行少道。


    “我怕我的兩個丫頭,沒那個命活到你查明真相的時候,無論你同意與否,這平南王府,本姑娘不呆了。”歐陽道,反正藥方送出去了,她和分舵裏應外合,還怕出不去嗎?


    見歐陽鐵了心要走,孤行少當即冷了臉:“你是為了她們才鬧著要走的是不是?”


    歐陽不答,看在孤行少眼裏卻是默認。


    “本座再說最後一次,你若不肯安分呆著,本座不介意將你的兩個小丫頭都扔了去做花肥。”孤行少言疾色厲。


    他算是看明白了,原來根源全都在兩個小丫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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