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修融和鬱新辭趕到的時候,趙雲安已經奄奄一息。


    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渾身都是鮮血。


    卻不忘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清歡’的名字。


    他一頭雪白的長發不知何時染成了青絲。


    蒙在夜行衣下。


    完全看不出半點從前的痕跡。


    鼻息之下,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除了從小一起長大、有著兄弟情分的阿行,付修融平生隻這麽一個知己好友。


    見了如此模樣的趙雲安,心中不免悲從中來,紅了眼睛,立即央求自己的妻子,“阿辭,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我知道。”


    鬱新辭沒說別的,快步上前走到床沿,先查看一番,再以銀針施救,待趙雲安的氣息平穩了,她才寫了方子讓阿行即刻迴府抓藥。


    等阿行迴來後,又要親自盯著爐子。


    付修融怕她累著,想要代勞。


    鬱新辭卻搖了搖頭,堅定迴絕:“不用,他的傷實在是太重了,我得親自盯著。熬過今夜,他這條命才算是保住了。”


    “那我讓阿行去找猛叔過來。阿辭,你身子重,不宜受累。”


    付修融還是心疼,怕妻子和肚子裏的寶寶受累。


    畢竟是兩世的期盼。


    他不得不小心。


    鬱新辭見他如此緊張,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了幾分。


    “傻瓜,不礙事的。他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啊。為了他,熬個夜算什麽?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要緊的。何況他這樣子,看著總覺得不太對勁,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別讓猛叔摻和了,就咱們守著他吧。”


    “可……”


    付修融的話還未說完,院外鐵蹄聲響起。


    不多時,便有兇悍的拍門聲。


    阿行立即將暗室的門封嚴實了。


    密閉的暗室內,隻餘一個小孔,勉強能聽見外麵的動靜。


    付修融和鬱新辭也收斂了一切動靜,豎起兩雙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隻聽得拍門聲停後,有兵士粗糲的聲音問開門的老嫗:“可有見過一個受了傷的黑衣人?”


    “什麽?”


    “黑衣人!”


    “您?您什麽呀?大人,您什麽呀?”


    “黑衣人!受了傷的黑衣人!”


    “什麽您?”


    老嫗犯愁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換來的結果是為首的將領暴躁的一腳和謾罵聲,“他奶奶的原來是個聾子!別問了,弟兄們,給我搜!搜到了直接亂刀砍死!”


    “是!”


    將領一聲令下,手下的士兵蜂擁而至,將暗室外的院子翻了個底朝天。


    翻完沒翻出東西來才罵罵咧咧地離開。


    老嫗將院門重新關好,確認人已經走了,才走到暗室的門外,輕輕地在門上敲了三下,旨在告訴付修融和鬱新辭,那些人已經離開了。


    鬱新辭和付修融鬆了一口氣。


    問阿行:“阿行,到底怎麽迴事?”


    “公子,少夫人,起先趙大公子給我傳信的時候我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曉得他受了重傷,藏在這院子裏,然後急匆匆去找你們。


    方才迴府去抓了一趟藥才聽聞,原來今夜恆王府出事了。恆王遇刺,受了重傷,半個太醫院都出動了。此刻滿城都在緝拿刺客。估摸著……”


    阿行迴眸看了一眼昏迷在床的趙雲安,歎息道,“我估摸著,應該是趙大公子的手筆。”


    “他去刺殺恆王?”


    鬱新辭甚是驚訝。


    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答案。


    但細想想,又覺得沒什麽不能理解的。


    大抵……大抵他是知道了清歡的事情。


    氣不過,便從外麵趕迴來了,給了恆王一記重擊,又或者他早就迴了京都,一直在暗中謀劃此事。


    但他畢竟不是孑然一身的江湖俠客。


    他的身後還有整個趙家。


    如此行為,一旦失敗,便是滿門抄斬的結果……趙雲安他、他怎麽會?


    似乎是看到了妻子眼中的疑問。


    付修融給了妻子肯定的答複。


    以自己對趙雲安的了解。


    對妻子道:


    “雲安他本就是性情中人,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而且他素來穩重,應該是摸清楚了情況,在極有把握的情況下才會出手。


    但他如今卻傷成了這樣,可見恆王府比我們想象的更要恐怖,王府中還藏著厲害人物。”


    “是啊,趙雲安的身手我是見過的。能把他傷成這樣的沒幾個,也不知道王府中的清歡有沒有受到波及,她現在……”


    想到恆王府的那個可憐人。


    鬱新辭的一顆心揪了起來。


    這一世,對清歡而言,終究是太苛刻了。


    付修融感受到了妻子的低氣壓,連忙安慰:


    “阿辭,你別擔心,我說過,雲安是個穩重的人。


    他既然能出手,就絕對不會連累自己最心愛的人。


    鬱清歡此刻應該無恙。”


    “但願如此吧。”


    鬱新辭低低一聲,已經開始熬藥。


    熬著熬著,忽地想起上次去恆王府時,臨走前鬱清歡和她說的那些話。


    而今思來,卻有了感悟。


    連忙向付修融複述了一遍。


    複述完問他:“你說,清歡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有些怪?”


    付修融正在思忖,沒有及時迴應。


    阿行卻已發表自己的意見:


    “的確是有點怪怪的,以我對五姑娘的了解,她不是個囉嗦的人,更不喜歡什麽拜佛上香。”


    鬱新辭點頭讚成:


    “清歡並不是一個喜歡禮佛參道的人,之前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說起那話,我之前都疏忽了。”


    付修融在旁應和:“的確是,這樣吧,明日我安排人去京中內外各個寺廟看看。”


    鬱新辭沒有反對。


    倒是想到了恆王府裏那個禍害,兀自嘟噥起來:


    “也不知道銀姬那邊進展如何了,按照我的預料,她該得手了!”


    “銀姬?”


    付修融納悶地問了一聲,後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來鬱寧身邊的那個白發女婢,後麵被鬱寧送給了鬱清歡。


    而今算是恆王府的一員了。


    便好奇地問妻子:


    “阿辭你讓銀姬做什麽了?難道是對付鬱芙蓉?可是王妃殿下不是說她有更好的法子收拾鬱芙蓉嗎?”


    鬱新辭‘嗯’了一聲,淡淡輕笑:


    “姐姐的法子固然好,可是還不足以讓鬱芙蓉吃盡苦頭。”


    而她的法子不僅可以疊加在姐姐的法子之上,還可以讓那個心狠歹毒的鬱芙蓉好好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應有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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