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


    付修融眉毛輕挑,一劍過去,將黑衣人首領的長劍挑落。


    再又一劍,挑斷了黑衣人的手筋。


    下一瞬,阿行閃身過去,將黑衣人製住了。


    問他家公子:“公子,怎麽處理?送官還是帶迴大理寺?或者直接關起來?”


    付修融搖頭:“不!”


    “那是?”


    付修融斜那黑衣人一眼,在黑衣人求死的眼神中,冷靜迴話:“捆好了,送去將軍府沈家。”


    “這……”


    阿行並不知道他家少夫人的身份。


    更不明白這黑衣人為何屢次三番前來刺殺他家少夫人。


    更別談理解自家公子這番操作了。


    可他素來是個聽話的。


    疑惑了一會兒,便點頭應諾:“好。馬上送去。”


    已經被製服的黑衣人首領聽得此話,頓時激動起來,大聲叫嚷著‘不去’,讓付修融一劍殺了自己。


    付修融理都不理。


    阿行更是嫌他聒噪。


    一掌給他劈暈了過去。


    然後迴他家公子,“公子,他老實了。我馬上派人給他送去,隻是、隻是我和沈大將軍說什麽呢?”


    “不必說什麽,把人親自交給他就行。你先捆人吧,等會兒我和阿辭陪你一道去。”


    “好嘞,公子。”


    “嗯。”


    付修融滿意地點點頭。


    扭頭要迴馬車。


    卻見妻子已經下了馬車,正在為受傷中毒的弟兄去毒療傷。


    付修融沒有打斷她,等妻子處理完了,阿行那邊也把事情辦好了,他才扶著鬱新辭上了馬車,詢問妻子的意見,“阿辭,我方才讓阿行把人捆了,送去將軍府沈家,你可願意一起去走一遭?”


    “修融……”


    鬱新辭當然明白他此舉何意。


    他是想徹底把這件事了了。


    不想再留禍患。


    可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麵對,更不敢賭一旦把這層窗戶紙捅破,會是什麽結果。


    正猶豫著。


    付修融已經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摟在自己的懷裏,“相信我,我有把握的。阿辭,我不想再這樣無休止地防備下去了,我們需要還擊!不然的話,我真害怕哪一次我疏忽了,會……”


    說到這裏,付修融開始哽咽。


    身體也輕微有些顫抖。


    儼然是在害怕。


    鬱新辭焉能不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付修融懷中說:


    “修融,我知道,你說的我都明白。且看他們今夜的陣仗,是打算不殺死我不罷休了。可我還是……”


    鬱新辭猶豫不決。


    付修融也不逼她。


    而是像往常一樣摟著她,不催促、不逼迫,就在她的身邊,等著她緩緩細思。


    直到鬱新辭終於下定決心,在他懷裏點了點頭,他才高聲吩咐外麵的人:“啟程,去將軍府沈家!”


    “是,公子!”


    應話的人依然是阿行。


    隨後,他親自引路,騎在馬上,用繩子拖著那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大搖大擺地往將軍府沈家去了。


    到沈家的時候,已是半夜。


    沈家大門緊閉不開。


    付修融便讓阿行去敲門、喊人。


    指名道姓要見沈大將軍。


    等才剛恢複清明的沈宴終於披著衣裳,沒好氣地罵罵咧咧從府門外走出來的時候,付修融便牽著鬱新辭的手站在沈家大門口,再讓阿行把那個黑衣人砰地一聲砸在大將軍沈宴的麵前。


    “付家小子,你這是何意?”


    問話的是聽著動靜後沈宴一步趕過來的沈家二將軍沈宵。


    至於沈宴,在一見到鬱新辭的那一瞬,所有的火氣都消了。


    一雙寫滿歲月滄桑的眼睛定在她那張熟悉無比的小臉上,漸漸地紅了,喃喃問道:“孩子,你……”


    “我是鬱家鬱新辭!”


    鬱新辭急切撇清和他的關係。


    立即擺明自己的身份。


    同時往後退了兩步。


    拉開了她和沈宴的距離。


    付修融在這時接著她的話往下說:


    “大將軍,沈二將軍,漏夜打攪雖是無禮,但實在也是無奈。全因此人三番五次想要暗殺我們,今夜還在冷箭上淬了劇毒,想是非要我們的性命不可。


    這天子腳下,實在猖狂。但我不想攪擾陛下,所以便把人帶來這裏了,二位將軍自行處置吧,告辭。”


    付修融說完便扶著妻子轉身離去。


    全不給沈宴半句與鬱新辭搭話的機會。


    隻是在轉過身後,又補充了一句,對沈宴說道:


    “我相信大將軍公允,是會秉公處置此事的。不然,我便會秉公處置!大將軍,請您記住了,我並不在乎這人背後的主人是誰,凡是想傷我家阿辭的,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沈宴並未答話。


    依然緊緊地盯著鬱新辭的背影。


    腦子裏一遍又一遍響起澤忠迴稟他的消息:


    “將軍,查到了,鬱三姑娘確實是季姑娘所生,出生時,是季姑娘嫁給姑爺的第七個月,鬱家對外說是受驚了早產,但其實鬱姑娘是足月所生。


    大小姐和姑爺似乎有意隱瞞,不想讓外人知曉,將所有知情人都處理了,卑職是一路追查到了當年的穩婆才問清楚的。”


    “七個月?足月!”


    沈宴反複呢喃著這句話。


    澤忠點點頭,“是,七個月,足月。將軍,按時間算,季姑娘懷鬱三姑娘的時間,正好是您和季姑娘在……”


    後麵的話澤忠沒再往下說了。


    隻是抬首看著沈宴。


    沈宴已經滾下淚來,眸子猩紅,愧悔道:


    “正好是我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正好是我背棄她的日子。而那個時候她有了孩子,她有了我和她的孩子!辭兒,辭兒是雲引與我的孩子!


    怨不得,怨不得我總覺得這孩子很親切,怨不得從前阿姐總是找各種理由讓我抱這個孩子,我還尋思她犯什麽傻,拿個妾生的女兒當寶貝似的寵著,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啊!”


    許是過於激動。


    又或者是過於愧疚。


    念著念著,便吐了一口鮮血。


    澤忠見勢不對,想要去喊大夫,沈宴卻攔住了他,問他,“還有,你說我這幾日中的是什麽毒?”


    “情絲斬。”


    “情絲斬?”


    情絲斬。


    斬情絲。


    一縷仙露一縷情。


    了卻三千煩惱絲。


    沈家門口,鬱新辭和付修融已經走遠。


    迴神的沈宴卻兀自淺淺哼起這句話。


    等鬱新辭上了馬車,他才收迴目光,蹲下身子扯開地上那個黑衣人的麵紗,隻匆匆瞧了一眼,臉色便黑了下來,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


    他旁邊的沈宵也見到了那張臉,臉色更加難看,扯了扯沈宴的袖子,用極低的聲音對沈宴說:“大哥,你要冷靜,他的主人不是你我能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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