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鬱新辭沒有猜錯。


    據趙彤兒的情報,陳耀的大哥陳熠為了反抗這門婚事和陳家鬧開了,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說什麽也不願娶一個被親弟弟睡過的女人。


    結果卻被貴妃娘娘狠狠一頓斥。


    罵他不懂大局、兒郎心性。


    陳熠不過辯駁兩句,便被貴妃和父親陳國公雙雙掌摑。


    拗不過的陳熠從此消弭,開始整日酗酒。


    鬱芙蓉這邊更不用說。


    得知陳耀廢了之後就吵鬧的更兇。


    卻聽聞她和陳耀的婚事已經被敲死。


    她後半輩子都要頂著陳二少奶奶的名分和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同床共枕,幾乎天天都在鬧自殺。


    上吊、割腕、服毒……


    什麽都嚐了個遍。


    然而,每次都沒死成,每次都被春芽和嬤嬤及時救下,然後便是嬤嬤跑到鬱成那裏聲淚並下地哭訴。


    開始幾次鬱成隻說:“隨她鬧去。”


    後麵索性就問:“死了沒?”


    嬤嬤站在院子裏搖頭迴:“沒死。”


    鬱成:“那就滾迴去好生看著,不要再來煩我。”


    “老、老爺?”


    “她要是實在想死也別攔著。若是鬱家的刀不夠快、繩子不夠結實、毒藥不夠猛烈,就去庫房支些銀錢,把她要用的東西統統都給她買迴來,不必給我節省。鬱家還沒窮到付不起這點銀錢的地步。”


    鬱成怒吼一聲,嚇得嬤嬤連滾帶爬。


    逃也似地離開了。


    鬱新辭來找鬱成的時候恰碰上。


    她雙眉微挑,總覺得有點兒似曾相識的感覺。


    嬤嬤走後,她才緩緩推開院門,走向阿爹鬱成的書房。


    原是要抬手敲門的,卻聽裏麵傳來阿爹的說話聲。


    他說:“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想要怎樣,你心裏不清楚?”


    這是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鬱新辭從未聽過。


    一時好奇,便貼了過去。


    她的腳步聲本來就輕。


    這會兒更是連唿吸聲也屏住了。


    這時裏麵又傳來阿爹的聲音,儼然已經生氣了。


    “我不清楚!你要鬱家,我可以給你。你要錢,我也可以給你。甚至於你要我的命,我都能給你。但你若敢動我的辭兒一下,我真的會和你拚命,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她?


    鬱新辭忘了唿吸。


    尤其是聽著阿爹這般維護她的話,眼淚頓時就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沒想到阿爹原來這般愛她。


    為了護住她,竟連自己的性命也舍得下。


    在她感動的時候,裏麵那個男人冷哼一聲。


    “喲,這麽疼那個丫頭呢?那我要是讓你在鬱錦柔和她之間做個選擇,你會選誰?你是想讓鬱錦柔安安穩穩地活著,還是想讓她平平安安地活著?”


    “你別太過分!”


    “過分的是你!”男人幽冷的聲音瞬間變成暴怒,隨著砰地一聲脆響,好像什麽東西被他拍碎了。


    他憤怒地斥責阿爹。


    “鬱成,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在這兒給我裝深情?裝大義?你配嗎?別忘了你這個鬱大人、鬱家家主是怎麽來的!更別忘了你這個便宜爹是怎麽來的!”


    便宜爹三個字讓鬱新辭的眼皮猛地跳了幾下。


    還沒恢複,有陣風唿嘯而來。


    書房的門哐當一聲被人從裏麵打開。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一輕,已經被一陣莫名的力量裹挾。


    等她站穩的時候,喉嚨已經被人掐住了。


    掐住她的是個滿頭紫發的男人。


    男人的個頭和阿爹一般大,不過比阿爹壯實些,力道也出奇的大,掐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他臉上蒙著黑紗,正瞪著阿爹鬱成。


    鬱新辭看不清他的容貌。


    阿爹鬱成卻已經認出了她,慌忙之中拔出劍指著男人的心髒,“你想幹什麽?放、放開她!”


    “哦,看來你很在乎她?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女人讓你如此在乎……”男人絲毫不畏懼阿爹鬱成的威脅。


    他悠悠地轉過頭來。


    視線落在鬱新辭已經憋脹到快要無法唿吸的小臉上。


    刹那間,黑紗下暴露的一雙眼睛忽然氤氳叢生。


    掐著鬱新辭的力道立即鬆了幾分,一個‘雲’字情不自禁從他嘴裏飄了出來,淚水漸漸衝破禁忌,啪嗒兩聲滾落下來。


    鬱成見此,鬆了一口氣。


    就在他以為鬱新辭能逃過一劫的時候。


    已經快要窒息的鬱新辭朝著他喊了一聲‘阿爹’,男人那雙水霧朦朧的眼睛立即暗了。


    整個人戾氣橫生,掐著鬱新辭的力道頓時猛了數倍,隻需要再加一點點力氣,就能把鬱新辭的脖子掐斷。


    活了兩輩子,鬱新辭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危險。


    她本能地想要弄點毒藥對付男人。


    男人卻似乎能懂她一樣,先一步鉗製住了她的雙手。


    鬱成見勢不對,心一橫,手中的長劍毫不猶豫地向上挪了幾分,狠狠一下刺進了男人的胸膛。


    然後快速拔出。


    鮮血立即從男人的胸腔濺射出來。


    噴在鬱新辭的小臉上。


    許是疼痛所致,那一瞬男人鬆開了掐著鬱新辭脖子的大手,鬱成便趁著這個機會從男人手中搶下鬱新辭。


    “辭兒,你跑過來幹什麽?”


    鬱成一手拿著長劍,一手摟著鬱新辭。


    才剛這麽說了一句,便覺一股強勁的罡風襲來,正襲向他和鬱新辭。


    鬱成來不及多想,本能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鬱新辭,然後便聽砰地一聲響,後背立即傳來巨疼,是那個黑衣男人捂著胸膛拍來了一掌。


    正落在他的後背上。


    他禁受不住,一口猩紅的鮮血立即嘔了出來,整個人也已經站立不穩,卻還不忘推鬱新辭,“快跑!”


    “我不!”


    鬱新辭扶住阿爹,倔強地搖頭,同時抓住阿爹手中的劍,怒指著那個男人;“你、你別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會殺了你的!”


    “你還沒那個本事。這是他欠我的,他應該償還。你現在走,看在故人的麵子上,我可以不殺你。”


    男人眼中的淚沒有幹。


    一步步朝著鬱新辭父女倆逼近。


    手中已經蓄了力。


    隻消再打一掌,鬱成便會殞命。


    鬱新辭如何肯離開?


    她把劍舉得更高:“我不走!我不許你傷害我阿爹!”說完衝著外麵大吼,“來人呐,快來人呐,有刺客!”


    “來人?哪裏來的人?小丫頭,你在開玩笑嘛?”


    男人哈哈一笑,有些癲狂。


    他繼續逼近二人,看向鬱新辭的眼光也漸漸變了。


    “辭兒,別管我,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聽話,快走,就當從來沒來過這裏,就當從來沒見過今晚的事。”


    看著女兒拚了命保護他,鬱成很是欣慰。


    可是他更明白,女兒越是這樣保護他,她自身就越危險。


    所以他一個勁地推鬱新辭離開。


    鬱新辭哪裏會聽他的?


    她哭著搖頭。


    “我不走!我不走!我已經沒有阿娘了,不能再沒有阿爹。阿爹,您別趕我走。要生咱們一起生,要死咱們也一起死,辭兒不會丟下您不管的!”


    “阿爹?哈哈哈!你喊他阿爹?哈哈哈哈!他就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他這個便宜爹是怎麽來的?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得更瘋,手上蓄積的內力也更強,異常諷刺地瞪著鬱成。


    鬱新辭從男人的話裏聽出了古怪。


    她扶著阿爹問男人:“你、你什麽意思?”


    “辭兒,別聽他瞎說!他是恨毒了我,已經失心瘋了。你聽話,快離開。”


    鬱成捂住鬱新辭的耳朵,不舍得讓她再聽半個字。


    捂好女兒的耳朵後,恨恨地剜了男人一眼。


    “你聽著,我是欠你的。我說了,你要怎麽還都可以。哪怕是我這條命。但是你不能傷害辭兒,就算是看在雲引的麵子上,你也不能傷害她!”


    “鬱成,你給老子閉嘴!你有什麽資格喊她的名字?”


    男人瞬時更瘋,他將手舉在頭頂,衝著鬱成咆哮。


    “我是想放過她來著,可是她非要護著你,我有什麽辦法?記住,都是你害的,她是因為你而死!”


    “你就不怕雲引向你追魂索命嗎?這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女兒!”


    鬱成怒吼。


    實在推不開鬱新辭,便隻得將她護在自己懷裏。


    男人聞言,笑得更癲。


    “我怕!可我更怕她不入我的夢!鬱成,你少囉嗦,安心受死吧!等你們死了,我會親自下地獄去找她,向她賠罪。我親手殺了她的女兒,這一迴她總該知道恨我、總該會記起我吧?”


    話落時,已經陷入癲狂狀態的男人再也顧不上許多。


    淩空躍起,蓄滿了內力的大掌朝著父女二人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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