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神大動,警惕地望了牧安一眼,反手把酒杯倒過來。


    深紅色的酒液灑了一地。


    我笑了笑,挑起的眼角帶著冷意,“霍雲如何,跟我無關。”


    牧安重重地哼了一聲,大手一揮,將酒杯連帶著紅酒全部掃在地上。


    噴濺的酒液不可避免地濺到我身上,他盯著那一處汙漬,出聲譏諷道。


    “唐雪亭,你心夠冷。霍雲想救你出去,真瞎了眼,弄了一個白眼狼迴來。”


    我默不作聲,沒出聲反駁,神情始終淡然,仿佛如他所說,對霍雲毫不在意。


    牧安還不死心,繼續用言語刺激我。


    “像你這種不知感恩的人,連一條狗都不如,霍雲要是因你而死,你真的半分愧疾都沒有嗎?”


    我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翻滾的情緒。


    牧安這麽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


    他想試探我,霍雲是否是我的軟肋。


    很多時候,人都有軟肋。


    隻要有了軟肋,就代表這個人有了可以被拿捏的弱點。


    在外麵,隻要被別人發現了軟肋,就相當於拿出了把柄,各種時候都會處於被動。


    更何況是在緬北,死亡都是最輕的。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不能按照他預想的計劃走,不能讓他認為靠霍雲就可以拿捏我。


    即使我想要知道關於霍雲的消息,我也要裝得絲毫不在意。


    讓牧安遲疑,退縮。


    果然,在我明確表達漠不關心後,牧安動搖了。


    他捏了捏眉心,去酒櫃裏重新拿出一杯紅酒,嘴直接對著瓶口灌過去。


    我走到門口,手搭在把手,輕輕一扭。


    “牧先生,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牧老板還在等著我。”


    這句話,激怒了牧安。


    他臉上已經帶了幾分醉意,說出的話,惡毒又刺耳。


    “唐雪亭,你勾引了一個牧尋還不夠,還非要把牧老板拉下水才滿意嗎?水性楊花,恬不知恥!”


    牧安眉間閃過一絲嫌棄,又灌了一大口酒,仿佛施舍般開口。


    “你這種女人,玩玩也就罷了。”


    他站起來,慢慢靠近我,距離越拉越小,直到將我抵在牆角。


    陰濕的唿吸打在我耳側,帶著濃濃的酒香味。


    被野狗盯上的感覺,讓我分外不適。


    我伸手,想要把他推開,但卻被他趁機扣住手腕,一時間動彈不得。


    牧安眼神貪婪地上下掃視,每一寸都細細描摹,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反正你那麽賤,不如跟著我,嗯?”


    我勾起唇角,恰當的弧度,將一切都發揮到極致。


    這份美,無疑是讓人眩暈的。


    牧安也不例外,他短暫的愣神了一下,捆住我的手都鬆了鬆。


    趁著這個功夫,我抓緊逃脫開,膝蓋假裝不小心的踢到他下麵。


    力氣不小,頓時讓他變了臉色。


    眼瞧著他麵色鐵青,要捂不捂的夾緊雙腿。


    我心頭湧現一絲快意,嘴裏虛偽的喊道,“牧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剛才不小心碰到你,我想你應該不介意吧?”


    “時間不早了,我再不去機房,牧老板會著急的。我就先走一步了。”


    “剩下的事情,你還是自行解決為好。”


    語畢,我趕緊走出那個房間,還拉了一把凳子抵住房門。


    牧安要想出去,還要費一番功夫。


    做好一切,我拍拍手,嫌棄的瞥了一下那個房間,快步走向機房。


    如我所料,牧景天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他看到我來晚,也沒說什麽,隻讓我先坐下,研究新的程序。


    大約過了半小時,牧景天才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嘴,“你出來的時候,有碰見什麽人嗎?”


    我點頭,沒有直接挑明牧安對我做的事情,而是含含糊糊說道。


    “碰到了牧先生,他狀態有些奇怪。”


    我聲音小了下去,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可能,因為他喝了酒吧……”


    牧景天眸子閃動,伸出手想要摸我頭發。


    我不動聲色,向前按了一個鍵,躲過了他的觸碰。


    牧景天也不尷尬,淡然地收迴去手,沉聲道,“你受委屈了。”


    我咬住下唇,快速的搖搖頭,又把目光放在屏幕上,小聲道,“沒有……沒關係的。”


    做足了可憐的姿態。


    這樣的狀態,最能夠激發男人的保護欲,牧安他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在緬北,我明白,生存才是第一道理。


    扮綠茶,裝可憐,隻要能達到目的,這些手段我都能用。


    現在在這棟別墅裏,我是最弱勢的。


    不可能去直接硬剛牧安,再怎麽樣,他也是牧尋的叔叔,牧景天的兄弟。


    跟他強硬的對上,到最後受傷的,隻有我一個人。


    而用這種迂迴的方式,反倒能避免很多麻煩,並且讓他也受到懲罰。


    這種生存的手段,我從前,也不屑於去學。


    可當時我是唐家千金,唐氏集團的掌權人。


    現在我淪落到緬北,腦袋都時刻掛在懸梁上,稍有不慎,下場便是難以承受的痛苦。


    這種手段,就成了必需品。


    鼻尖有些發酸,我掩飾性地低下頭,手繼續在鍵盤敲打著,無數個代碼在屏幕中劃過。


    牧景天出去了一趟,再迴來的時候,給我帶來一條染著鮮血的襯衫。


    上麵,還有紅酒的汙漬。


    我一眼看出,這個襯衫是牧安所穿的那件。


    牧景天把這個襯衫放在我麵前,微微低下頭,溫聲詢問道,“牧安的錯,我代他向你道歉。”


    “這條襯衫,就是他受懲罰的證據。你若還是不滿意,我就親自帶他過來,隨你處置。”


    我擺擺手,忙聲說道,“牧老板,這樣就足夠可以了。”


    我將那條襯衫,又推到牧景天麵前,小聲道,“牧老板,我現在要專心做程序,看不得血腥的場麵,這個襯衫還是還給他吧。”


    適當為止,以退為進。


    這樣的招數,我在緬北最常用。


    如果我真的答應牧景天所說的,很大程度上,會被他認為在得寸進尺。


    一番拉扯下來,保留我的最大贏麵和利益的最大化,才是正確的。


    牧景天輕笑幾聲,目光從我的臉上滑落到手上,意味深長道。


    “唐雪亭,你比我想的更加聰明。”


    我沒有出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牧景天隨手把那件襯衫扔在垃圾桶裏,喉結上下滾動,“唐小姐,宴會的禮服來了,過會兒你去挑選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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