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作為內閣大臣,一直覬覦著首輔之位,奈何求而不得。自從葉向高之後,內閣再也沒有首輔,現如今東林大佬錢謙益也想入主內閣,爭一爭那內閣首輔之位。黃立極為了能夠坐上內閣首輔,跟其他幾位東林大佬暫時達成了共識,等待新皇登基之後再做決定。


    對於天啟皇帝,黃立極既沒有什麽惡感,也沒有什麽好感,抱著一顆平常心來對待。自從葉向高辭官歸鄉之後,魏忠賢已經牢牢占據了優勢,打的東林一係的官員苦不堪言,隻不過東林書院盤根錯節,早已經編織成一張大網,就憑魏忠賢現在的手段還沒有能力衝破這張大網。


    天啟皇帝駕崩之後,魏忠賢自顧不暇,正是清除他以及其爪牙的好時候。信王殿下一直以來以東林書院出來的文人交好,繼位之後東林一係的官員很快就能出人頭地,牢牢的把持朝政,將會營造出眾正盈朝的局麵。恐怕黃立極做夢也想不到,現在的信王朱由檢靈魂早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一直在密謀鏟除東林書院一係的官員。


    黃立極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的說道:“先皇已經成仙而去,留下咱們這些臣子輔佐新皇登基,作為臣子咱們可不能忘記了自己的本分。既然治喪事宜交給了內閣來負責,那麽咱們就必須盡快擬個章程出來,還要給先皇你一個諡號出來,昭告天下以歸太廟。”


    內閣幾位大臣早在之前已經偷偷商量過,黃立極之所以提出來,隻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當下就把他所擬的章程和諡號拿了出來,讓幾位內閣過目,幾位內閣大臣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兩件大事算是定了下來。


    “新皇登基的儀式就交給禮部來操辦,咱們就別在中間指手畫腳,省得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給咱們內閣難堪。”


    其他幾位閣臣敷衍的答應了下來,自從天啟皇帝病入膏肓之後,朝廷內外的一切事務都交由內閣來決定,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小朝廷。關於天啟皇帝的身後事,他們早已經暗中達成了共識,現在隻是走一個過場而已。為防止夜長夢多,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們隻想結束這些不必要的議事章程,擁立新皇登基,去為各自爭取最大的利益。


    福王自從幾天前得知來自皇帝病重的消息,暗地裏加強了王府的護衛,這幾天王府可謂是非常熱鬧,天天都有人求見。有商人,有官員,還有書生,這些人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老老實實的留在封地,不給他離開封地的機會。


    福王當了那麽多年的王爺,差一點就登上了皇位,怎麽會看不清楚這些人的險惡用心?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有心殺賊無力迴天,他隻能像烏龜一樣呆在王府當中,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出格舉動,王府外已經布下了一個驚天殺局,隻要他敢離開王府進京,這一路上不知道要遭遇多少的劫殺,恐怕到了京城的時候,新皇經登上大位,京城大局已定。


    一個王爺無旨意隨意離開封地,那可是殺頭的罪過,福王就是因為看透了這今天的雙殺之局,隻能按捺下心中的野心,繼續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福王不想做一條鹹魚,隻是他不做鹹魚,就會被新皇帝所忌憚,隻會讓他陷入到更危險的境地當中。


    福王今天像往常一樣高高興興地接待來客,甚至還組織了一次宴飲,卻不知道今常已經變了天,天啟皇帝已經下了傳位詔書,等他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朱由檢已經登上了九五至尊的皇位,他再也沒有一丁點翻盤的機會。


    葉向高迴到老家已經月餘時間,前些日子經常傳來的消息,讓他有些憂心忡忡。作為東林大佬之一,他不反對爭鬥,但卻要把控一個度,不能為了反對而反對,要有自己的立場,不能危害朝廷的利益。奈何人一旦爭鬥起來,再加上利益動人心,有些事情已經不是他所能控製的了。


    想想之前的首輔方從哲,為了能全身而退,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就算是如此東林一係的官員也不打算放過他,幾次請他出山,跟魏忠賢打擂台。


    方從哲曆經幾朝,起起伏伏,在朝堂上來迴調和,卻落得一生的罵名。就算是葉向高他自己在朝堂上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裏,之前幾次辭官歸隱,就是為了遠離朝堂這個旋渦,奈何最後還是沒能離開。


    葉向高對之前的紅丸案移公案,再加上現在的靈露案,大明王朝本來已經進入到了風雨飄搖之中,根本就經不起來迴的折騰,這些朝臣難道看不明白嗎?


    葉向高心中很清楚,朝臣上的袞袞諸公看得非常明白,能做到內閣大臣位置的人,就沒有一個是草包。奈何他們都是翰林出身,寫的一手錦繡文章,聞之令人拍案叫絕,奈何處理政事上麵卻是一群酒囊飯袋,遇事隻想推諉不想承擔一丁點的責任,這才是最大的失職。


    朝廷連年所收的賦稅一年又一年的拖欠,內閣大臣包括他在內,真的沒有辦法催繳上來,恐怕說出去連鄉下的愚婦都不會相信。身在車中身不由己,他葉向高會對皇帝的看重,辜負了皇帝的期許。


    葉向高從病榻上起來,在兒子的攙扶下,來到了院子當中,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了下來,嘴裏囁喏的說道:“皇上,請恕老臣不能在身前為陛下排憂解難,老臣時日無多,有些話語一直埋藏在心中,受各種幹擾沒有機會說出來。自從前天得知皇上失足落水,差點溺水而亡,老臣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去京城侍奉陛下。奈何老臣身染重病,已經承受不了來迴的顛簸,老臣希望陛下能保重身體好好養病!”


    一陣涼風吹來,葉向高受寒打了一個噴嚏,讓兒子把他重新扶到了屋子內。剛才他所做的一切,一部分是真情流露,另一部分是為了給他的兒子謀條出路,一旦他撒手人寰,家族失去了他的庇護,隕落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他剛才的話語飽含深意,暗地裏告訴那幾位東林大佬,你們做的事情我都看得非常明白,要想堵住我的口,那就答應我之前提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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