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池州,莫修等著玉山公主。


    有了江州節度使派的人,李清瀾和靈音師太就不參與了。


    玉山和杜平光看管著明境天師。


    莫修奉皇上的命令,不讓天師活著進西都。


    “父皇什麽意思?掩耳盜鈴?”


    莫修無法迴答。


    “皇上不再吃天師給的藥。”


    玉山讓明境天師把他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莫修大驚失色。


    “這麽說……”


    “父皇兇多吉少。”


    玉山很淡定。


    她盡力了,有的時候,天要亡你,誰也救不了。


    莫修一臉苦澀。


    他趕緊給西都發消息。


    明境天師暫時不能死。


    到了和州,馬上要進西都了。


    莫修接到命令,一定要把明境天師處死。


    總之,不能讓人進西都。


    “父皇,可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莫修無話可說。


    “就讓他無聲無息死了吧,孫智永已經被處理掉了,聖上,不想見到這個人。”


    玉山冷笑一聲。


    “那莫統領動手吧,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血。”


    聽了玉山的話,莫修哭笑不得。


    不過,莫修確實是這方麵的行家,天師直接成了長江裏的魚食。


    再見到李昪的時候,他看起來非常憔悴。


    “玉山,你迴來了……”


    “父皇,現在召集全國的神醫給您用藥醫治,也許還有迴轉的餘地。”


    李昪笑了笑,表情都是滄桑無奈。


    “玉山,父皇是不是很傻?”


    “父皇,害你的人,也許是後宮之人,但我感覺不像是皇後。”


    李昪想和玉山抒發一下感慨。


    而玉山隻提醒他要把事情解決。


    他倆一個說方,一個說圓。


    李昪忽然很悲傷。


    “玉山,父皇隻不過……”


    “父皇,您在死之前,至少得把誰要害您查出來吧,不要在這裏傷春悲秋,我也沒空聽您這些哀怨之詞,好似怨婦。”


    李昪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心裏麵很累,隻想求安慰。


    “父皇,最近宮裏麵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嗎?”


    “你去問皇後吧。”


    李昪徹底傷心了。


    他希望玉山能撫慰他絕望的心靈。


    然而玉山說他快死了還不趕緊幹點正事兒……


    看見李昪崩潰得厲害,玉山轉頭去找宋福金。


    “幕後主使之人,知道父皇一心培養弘冀,也知道父皇害怕長子無能的詛咒。”


    宋福金麵色蒼白如雪。


    “長子無能的詛咒?”


    玉山挑挑眉毛。


    “怎麽,皇後不曉得父皇的恐懼?他沒和您談起過?”


    夫妻這麽多年,彼此之間總得交點兒心吧。


    “我隻知道他對璟兒苛刻嚴厲,卻不曉得他怕什麽詛咒。”


    宋福金的表情有些悲戚。


    “所以,就是因為這個,他對璟兒一直不信任,隻有苛責,不停訓斥……”


    玉山想說,李璟確實不太符合李昪的要求。


    不過看到宋福金悲傷的麵容,她還是決定不紮心了。


    “他為什麽會覺得璟兒無能?”


    宋福金不解。


    玉山耐心解釋:


    “因為從南吳開始,楊行密的長子楊渥無能,徐溫的長子徐知訓也無能,所以……”


    “所以,這麽多年,他就一直猜忌著璟兒,懷疑著璟兒!!!若不是他這般猜忌懷疑,齊王也許比現在自信滿滿,也不必戰戰兢兢,或許是個揮斥方遒的儲君!!”


    宋福金心裏麵都是憤懣。


    “他這樣想,應該同我說。璟兒是我們共同的孩子,難道不能敞開心扉!璟兒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無端猜測……楊渥無能,徐知訓無能,這又如何,璟兒同他們有半分相似嗎?”


    玉山也無奈。


    事到如今,所有的悲劇似乎都不過是源於人對未來的怯懦和恐懼。


    江山不是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得到的方式巧取豪奪,未免總有心虛的地方。


    徐溫總覺得徐知訓的死是報應,是殺了楊渥的報應。


    李昪總覺得,像楊行密和徐溫這種狠人,都擺脫不掉長子無能的詛咒,他為什麽能擺脫掉呢?


    “哈哈哈哈哈……所以皇上一直處心積慮證明,璟兒是被詛咒了,對不對?他到底是期望璟兒被詛咒,還是不期望呢?”


    宋福金眼睛裏麵都是恨。


    玉山有些疲憊,一把龍椅,讓人瘋癲。


    李昪瘋癲,宋福金也瘋癲。


    玉山歎氣。


    “皇後,最近後宮有什麽不尋常嗎?”


    宋福金怔住了,對了,主使之人同後宮有關係。


    趙兮兒死了,後宮就一個種時光。


    可是,這個年輕的的妃子,除了哄李昪開心外,完全沒有任何的恃寵而驕。


    女人之間的拈酸吃醋,跑到皇後麵前耀武揚威,跟李昪撒嬌撒癡要這要那,這些行為統統沒有。


    她乖巧得像個精致的泥娃娃。


    需要她,她就逗你笑,不需要,她在角落裏不吭聲。


    “難道是,種時光?可……”


    種時光是個孤女,沒什麽親人。


    宋福金看中的也是這一點。


    年輕,乖巧,沒有靠山。


    對朝堂的事幾乎一竅不通。


    李昪看似寵她,可給她封的是夫人,連正式的妃子都不是。


    她就是個解悶的小玩意。


    宋福金了解李昪,對於女人,其實他比較吝嗇。


    自己當年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從宋姬夫人,變成了夫人。


    除了玫夫人,李昪瘋狂地不顧一切地愛戀過……


    那種放縱和奢侈,一輩子僅此一次,李昪不會再給別的女人。


    “種時光很安靜,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


    “宮裏沒有什麽不尋常的?”


    “並沒有,最近……韋嬤嬤去世了。可是她從年前看起來就不舒服。”


    韋嬤嬤。


    玉山最初迴宮見到的那個嬤嬤。


    嚴肅老練的老婦人。


    宋福金把她派到弘冀身邊後,再沒有人敢接近弘冀說些什麽。


    可是,韋嬤嬤從來也沒提起過種時光有什麽異常。


    “不可能是她……這麽多年……她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


    當初李昪,也就是徐知誥,馬上要稱帝了。


    當了皇帝的人,哪個不是三宮六院。


    為了能夠提前布局,宋福金挑選出種時光送到徐知誥麵前。


    宋福金還記得當初這個女孩的樣子。


    雖然美,可是一臉的順從和膽怯。


    宋福金送她一串項鏈,試探她。


    她被寶石的光芒迷住,可是又不敢戴上。


    渴望,可是又羞縮,甚至害怕。


    宋福金滿意極了。


    有欲望,又膽小。


    沒什麽見識,卻美麗。


    送給男人最合適不過。


    這幾年,種時光的表現都在宋福金的預料之內。


    有時候,她也會嫉妒這個年輕女人曼妙的身體,不過,從來不認為她是對手。


    “不會是她啊……不可能……”


    她不知道,正在此時,一個宮女幫弘冀把一封信送給種時光:


    “我把嬤嬤毒死了,種娘娘,弘冀厲害嗎?”


    種時光笑了笑,把紙條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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