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也不為難你了,但你得知道,你如今跟了我,就不能再有別的想法,要不然就別怪我對你心狠手辣。”


    梅姨娘的心情好了起來,也不再折騰她。


    梅姨娘從前也是如此,但凡心情不好,就拿春秀出氣,等出完氣便也沒什麽事了。


    正是因為這樣,春秀才勉強能跟著她過下去,隻是梅姨娘的脾氣越來越不好,隔三差五的就要發泄一通,這也叫春秀備受折磨。


    春秀知道這是因為江夫人如今過得太好,叫她升起嫉妒之心。


    這對冤家是看不得對方過得好的。


    春秀不明白,為何江夫人隻囚禁梅姨娘,不殺了她。


    顯然殺了梅姨娘才能絕後患,不至於鬧出現在這樣的事,叫她的娘家侄女見了侯府。


    雖說梅晴雪的目的還未得逞,可終歸不是個好事。


    這個疑問梅姨娘自然不會解答。


    梅姨娘雖然習慣迴憶往昔,但不代表她承認自己輸了。


    春秀麻木的從梅姨娘房間出來,可她看著這空蕩蕩的院子,卻不知哪裏才是她真正的安身之處。


    “春秀,我正找你呢。”


    春萍看到春秀,便立刻走上前和她打招唿。


    但她還未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就看到春秀臉上的傷,她忍不住皺起了眉。


    她很清楚這是梅姨娘打的,梅姨娘的脾氣並不好,雖然梅晴雪沒有梅姨娘的腦子,但脾氣確實十足十的像梅姨娘。


    春秀顯然也知道她的表情變化,是因為自己臉上的傷。


    “春萍,我剛才正在姨娘房裏伺候呢,你找我有什麽事?”


    春秀隻當做沒有看到春萍的神色變化,故作鎮定的問道。


    “沒有什麽要緊事,隻是我們都是從梅府裏出來的,你又比我來侯府早,我這才過來,想問問你府裏有什麽規矩沒有?咱們也不算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了,總不好叫人覺得咱們沒規矩,給主子丟了臉。”


    春萍這話不過是借口托詞,畢竟她主子已經在侯府丟盡了臉麵。


    “我看你這臉上像是磕碰著了,你自己恐怕不好上藥,你來我房裏,我給你上上藥,咱們正好敘敘舊。”


    春萍知道外麵不是說話的地方,便邀請春秀去她房裏。


    雖然她隻是個下人,未必會被人盯上,可她行事還是十分小心。


    小心駛得萬年船,在別人的地界上,還是不要太囂張的好。


    縱然春秀的心思沒有那麽複雜,也能理解春萍的想法。


    “那就麻煩你了。”


    春秀垂眸應道,她也有話想和春萍說。


    倆人一拍即合,便也沒有不耽擱了。


    春秀的房間離梅姨娘遠些,倒也方便她們說話。


    畢竟梅晴雪是個沒腦子的。


    “春秀,這些年你還好嗎?”


    春萍滿目擔憂的看著她,似是真的在擔心她。


    許久沒有別人關心過的春秀,頓時覺得心裏一熱。


    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同春萍說。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她或許有訴不完的苦。


    但在今天她已經知道,是梅家放棄了她,父母放棄了她。


    春秀抿了抿唇,心緒複雜,不知該如何作答。


    “春秀,在府裏的時候,咱們也算是一塊長大的,你有什麽話是不能跟我說的?”


    春萍看得出春秀在這裏過得不好,她的眉間都帶著鬱色。


    可是春秀不開口,她也沒辦法。


    春萍沉默的給春秀上藥,她的動作輕柔。


    “咱們生來就是做奴婢丫頭的,伺候主子的時候,事事都要用心,但總也免不了有出差錯的時候。我也不能時時看顧你,你往後也要小心些,別再磕著、碰著了。”


    春萍見春秀不肯說話,便也隻當不知道。


    春秀突然握住她的手,眸子裏泛起了水光。


    “你不該跟小姐過來。”


    春秀知道梅晴雪在家裏不止一個貼身丫頭,但來侯府的卻隻有春萍。


    春萍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但她很快就明白了春秀的意思。


    “春秀,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春萍無奈的笑了笑,若是可以,她自然不願意過來。


    她們彼此心知肚明,來了侯府無異於是送死。


    且不說雲清瑤如何對她們,就隻梅姨娘便已足夠能折騰人了。


    “我們生來就是做奴做婢的,決定不了自己的未來。若是有可能,我真想做一個普通人,哪怕窮一點,苦一點,也好過在這裏受人擺布。”


    春秀垂下腦袋,頗有些喪氣的說道。


    她心裏本就滿腹的委屈,聽到春萍關懷的話,又見她亦是無奈,不由得說出了心裏話。


    “春萍,我爹娘他們也不要我了,我沒辦法了。”


    春萍的眼皮子一跳,這一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


    “春秀,這是什麽意思?”


    春萍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卻不敢深想。


    “今天姨娘跟我說,我進了侯府就沒有迴去的可能,我爹娘拿我換了富貴生活。”


    春秀的臉上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她以後應該怎麽辦?


    死,她是沒有勇氣的。


    可是苟延殘喘的活著,她也不痛快。


    春萍想起如今春秀父母在府裏的日子,頓時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春秀,你不要多想,或許姑太太隻是想讓你聽話一些。”


    春萍下意識安慰她,但她知道,春秀說的是真的。


    她們不過是個下人罷了,並不值得主子費心。


    隻是用一兩個奴婢的死,換整個家族的興隆,實在是太值得了。


    “春萍,你從小就聰明,你知道並不是那樣的,進了這侯府的人,沒有活著的可能,即便姨娘真的得逞,她也未必容得下我們。”


    春秀的唇色慘白,她對著春萍微微搖頭。


    “你看看我身上,這些都是新添的傷,隻因為少夫人跟我說,讓我去伺候她。”


    春秀知道症結所在,她雖然一直安慰自己,梅姨娘發瘋是因為江夫人近來過得好,可她其實清楚,是因為雲清瑤的話。


    “你說什麽?”


    春萍瞪大了眼睛,抓住了春秀的胳膊問道。


    “你說少夫人想要你?她真的這樣說了?”


    春萍有些激動,但她很快又冷靜下來,或許這是雲清瑤的離間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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