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石門和之前那扇不太一樣,僅兩米多高,門上有許多不規則的長條形凸起,後退幾步看,會發現它們共同形成了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不規則圓形。


    最中間的凸起呈現出圓餅狀,有著指甲蓋大小的樹木雕刻,雖然很小,但十分精致。


    玉溪澤瞥向時一沅,“這不就是迷宮嗎?大驚小怪什麽?”


    嫌棄了一句,他開始仔細打量門上的迷宮,發現許多位置上擺放著微型石雕,有的是人形,有的是異獸,還有的是異植。


    時一沅壓根兒不在意他的態度,托著下巴問道:“所以我們現在又要玩個迷宮小遊戲嗎?”


    有之前類似數字華容道的前車之鑒,再玩一個迷宮遊戲也不無可能。


    玉溪澤猶豫道:“可是這個要怎麽玩?”


    既沒告知起點,也沒告知終點,更沒有規則,這個門上迷宮更像是給人觀摩的樣品。


    正想著,地麵忽然一陣顫抖,兩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腳下便泛起一道道星力漣漪,和之前在湖底遭遇的情況一樣,天旋地轉間消失在了原地。


    -


    石塊堆砌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鑲嵌有螢石,晦暗的光芒照亮幽長的通道,無端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時一沅揉著太陽穴從地上爬起來,腦子裏暈乎乎的,視野中的場景打著轉轉。


    玉溪澤的情況不比她好多少,甚至因為給時一沅當了墊背,後背磕在堅硬的地磚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沒事吧?”時一沅把鞭子遞到玉溪澤麵前,不太想用手拉他。


    玉溪澤涼涼瞥她一眼,沒有去碰那條令他感官糟糕透頂的鞭子,手一撐便從地上站了起來,“你給我當一迴墊背,就知道有事沒事了。”


    時一沅不搭腔,故意看看前方的通道再看看後方的通道,轉移話題:“我們這是掉哪裏了?”


    玉溪澤是第一次進入未開發的星門遺跡,但他來之前做了功課,大方說道:“應該是進了遺跡內部,能不能得到擬態傳承,就看我們的本事和運氣了。”


    擬態的強大與否決定了天賦者的根基,但這並非一成不變,天賦者可以通過強化擬態印記、獲得新的天賦等途徑提高擬態的上限。


    獲得新的天賦是較為簡單、普遍的方式。


    而擬態天賦分為先天和後天,先天天賦由擬態標簽決定,時機到了便會自然覺醒。


    時一沅的貓崽兒擁有‘吞噬’‘貪婪’‘兇殘’三個標簽天賦,意味著她至少能覺醒三個先天天賦,已經覺醒的【饕餮-吞噬】便是其中之一。


    後天天賦獲得的途徑多種多樣,最廣為人知的便是星門遺跡,且遺跡內通常藏有較為強大的天賦傳承,是以每當有星門遺跡現世,天賦者們總會蜂擁而至。


    “那我們現在該往哪個方向走?”時一沅再問。


    玉溪澤想了想,拔出腰間的短匕在牆上刻了個三角形印記,而後指著自己左手邊的通道說:“先走這個方向,如果走不通我們再迴來。”


    時一沅沒意見。


    引路石進入星門遺跡後就沒有動靜,想要找到永生花,隻能慢慢搜索。


    其實,她一個人行動速度會更快,但玉溪澤實力不弱,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


    而且他吸入了【曼陀羅-幽毒】釋放的毒香,毒香擁有致幻效果,玉溪澤的情緒在一定程度上受她支配,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她的語言影響,吐露她想要的信息,棄之不用實在可惜。


    隻要她收迴毒香,中毒效果便會解除,任誰都查不出玉溪澤曾經被毒香影響。


    -


    拐過半弧形的通道,兩人看見了一座樹狀石雕,岩壁被鑿出了一個長方體的凹陷,樹狀石雕佇立在凹陷內,根係幾乎與地麵連在一起,樹枝向上生長延伸,約莫兩米高。


    他們把樹狀石雕認認真真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價值的東西,便繼續往前走。


    走出一段距離,兩人遇到了一扇拱門,通道還在往前延伸,拱門在他們的右手邊。


    時一沅走進拱門瞧了瞧,又是兩側都可以走的通道,看不到盡頭般向兩端延伸。


    玉溪澤頓時皺眉,“我有一個猜想。”


    “我們進了迷宮。”時一沅直截了當說了他的猜想。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性。


    玉溪澤頭疼道:“這個遺跡是不是有毛病?怎麽不幹脆點放異獸異植?”


    他寧願打架也不想在這裏兜圈子。


    時一沅問道:“你還記得門上那個迷宮嗎?”


    玉溪澤攤了攤手:“隻記得一點。”


    門上的迷宮十分複雜,還有各種各樣的石雕,他根本沒想過會掉進來,哪裏會特意去記?


    時一沅不置可否,從身後的背包裏摸出一張紙和一支筆,恰好肚子嘰咕嘰咕響了,又拿出一顆星果咬在嘴裏。


    玉溪澤瞪圓了眼:“你這是出來郊遊嗎?什麽都帶?”


    時一沅把星果吃完,慢吞吞迴答道:“你管我?”


    玉溪澤被她用三個字堵了嘴,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怒道:“誰管你了?”


    時一沅完全不受他的態度影響,摸了顆星果扔給玉溪澤,很是大方道:“你也吃嘍。”


    玉溪澤條件反射接住迎頭砸來的星果,心裏剛升起的不爽又被摁了迴去,活像是被人捆著手吊在懸崖上,爬又爬不上去,掉又掉不下來。


    再看罪魁禍首,她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叼著星果在紙上寫寫畫畫。


    玉溪澤莫名覺得憋屈,但這種情況發火也太丟份兒了。


    再看看手裏皮薄肉嫩的星果,他泄憤似的一口咬住,吞下一口果肉後陰陽怪氣道:“祁煥那蠢貨對你還挺好。”


    這種星果價格不低,而且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眼前的難民女孩根本不可能有購買途徑。


    時一沅隨口附和道:“是挺好的。”


    要不是那天逮了祁煥當飯票,大吃特吃了一頓,貓崽兒恐怕沒那麽快覺醒【饕餮-吞噬】,她得忍饑挨餓去解決兩個對她圖謀不軌的黑色傭兵,也得不到曼陀羅花印記。


    玉溪澤似笑非笑道:“不想死的話,你最好離他遠點。”


    時一沅終於抬了頭,“怎麽說?”


    扳迴一局,玉溪澤微抬下巴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噢。”時一沅又低下腦袋,專注手上的活計,頭頂上明晃晃飄著幾個大字‘你愛說不說’。


    玉溪澤要氣死了。


    這家夥和祁煥湊在一塊兒,無非是把他當冤大頭宰,得到有可能危及生命安全的提醒,難道不應該刨根問底把事情弄清楚嗎?


    可時一沅似乎真的對他的話不感興趣,玉溪澤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根本沒等到她來追問。


    大少爺磨著牙,惡狠狠地想: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等她死到臨頭就知道自己現在錯過什麽了!


    時一沅不知道自己在玉溪澤眼中已經涼透了,她抖了抖微皺的白紙,遞到玉溪澤麵前:“看看,我畫的有問題嗎?”


    玉溪澤:“?”


    他撈起白紙看了看,差點把眼珠瞪出來,難以置信抬頭道:“你畫了整個迷宮?”


    玉溪澤知道時一沅拿了紙筆是在畫迷宮,以為她是想把有記憶的那部分畫下來,豈料她畫了滿滿一張紙,好幾個地方都和自己記憶裏模糊的位置對上了,再仔細看一看,似乎越來越像牆上的迷宮了。


    時一沅點了點頭,“嗯。”


    玉溪澤見她又露出單純無辜的神情,哼了聲開始挑刺:“你沒畫錯吧?可別把我帶溝裏去。”


    時一沅聳了聳肩,“我畫這個是為了確定我們在迷宮裏的大概位置,畫錯了也沒什麽,反正我們現在就在迷宮裏,細節處可以根據情況調整。”


    迷宮遊戲簡單來說是個試錯遊戲,隻要確定了起點和目的地,就能通過一遍遍嚐試排除各種幹擾項。


    隻不過身臨其境,想從迷宮裏走出去會稍微困難一些。


    時一沅又摸出一張紙,把她和玉溪澤走過的路段畫下來,再和完整的迷宮圖紙進行對比,但因為他倆走過的路程不算長,可以作為比較的特征太少,僅是確定了幾個有可能的範圍。


    兩人決定往裏麵一層的通道走,於是在岔口的位置標了個序號一,表示這是他們走過的第一層。


    一成不變的岩壁與螢石很是枯燥無味,沒過多久兩人又遇見了兩尊石雕。


    穿著鎧甲的人類手握一柄巨劍作出劈砍的動作,虎目直視前方,神色兇厲。在他身旁,一隻獨眼惡狼抬起前肢做出撲咬的動作。


    兩人照例檢查這兩尊石雕,依舊毫無發現,時一沅把它們和自己畫的迷宮圖紙進行對比。


    玉溪澤無所事事提問:“這裏弄這麽多石雕做什麽?擺著嚇人嗎?”


    時一沅頭也不抬道:“也許吧?”


    話音落下,一道輕微的哢嚓聲響起,她對比圖紙的動作頓住。


    玉溪澤警惕道:“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哢嚓!哢嚓!


    某種堅硬的東西正在碎裂。


    時一沅猛然抬頭,正好看到石雕詭異上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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