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丹藥的藥力全部吸收之後,劉朝風睜開了雙眼。


    然後他坐了起來。


    感覺到手腳恢複了許多,已經有行動能力了,體內原本虧空的靈氣有所恢複。


    他已經擁有了等同煉氣前期,也就是一到三層的修為,接下來隻要修養一段日子就能迴到全盛狀態。


    劉朝風對李淩風隨手給予的丹藥有如此神效,感到非常的訝異。


    “如此珍貴的丹藥竟然隨手就給了我?”


    要知道現今丹藥之類的事物是異常珍貴的。


    皆因靈氣大環境所致,靈氣濃度低下,靈草靈植難以生存,而藥材的稀缺也導致了煉丹師的行業黃昏。


    煉氣期的丹藥多少還是有一點的,但是藥效沒有古代那麽強,而且同樣昂貴無比,這個層次還要一些三腳貓煉丹師,甚至許多修士自己都能煉製。


    而到了築基期,就真的找不到煉丹師了,這個層次的丹藥也不是一般的貴,是有價無市。


    也隻有那些高門大派,亙古仙宗還有水平高深的煉丹師,畢竟他們能夠維持住相對於外界更高濃度的靈脈,也有秘法維持的靈田,還種植了許多稀世靈藥,都是外界滅絕的靈植。


    而這些大派自己也不夠用,自然不可能拿出來買的。


    許多散修於小派想要更進一步,靈藥缺一不可。


    攻打大派是自尋死路,那麽同樣擁有非凡底蘊,但是已經無主的洞天秘境就成為了天下人唯一的出路了。


    自江臨城洞天開啟之後,近乎全滅的超高死亡率,讓人卻步,但是陸續傳出的各種靈丹妙藥,稀世奇珍的消息依舊使人瘋狂。


    因此不久之後陸續在不同府縣出現洞天秘境,有得秘境死亡率奇高,唯一大派弟子有所收獲,而有得洞天真如仙境一般,毫無危險可言,隻有開啟時間限製,如果不能及時離開,便會被困在其中,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而劉朝風就是這樣得幸運兒,在沒有危險得秘境之中,得到了一件秘寶,就是那儲物袋。


    要知道儲物法器在先進時代是非常寶貴得稀罕物,那些大派人士看不上,但是對於底層修士,那吸引力依舊是非常得致命。


    在金丹期不知何故而不在凡世行走得當下,劉朝風築基期的實力已經可以在外界稱得上是高手了。


    即便如此,當他帶著這個儲物袋離開秘境就謹慎的駕馭遁光飛離萊陽縣的時候,還是被幾個同境界的築基修士給盯上了。


    更是被其中一個築基後期修士打成重傷,然後就遇到了無休無止的鬼潮圍殺。


    如果不是被這所謂的江臨要塞所救,他真的就要命隕於此了。


    修行百年,他絕不想止步於此。


    隻是不知道這江臨要塞是什麽情況,隻是煉氣期修為,實在讓人難以安心。


    在適應了一會孱弱的實力後,他嚐試著站起來。


    穿上鞋子,把所有東西一樣一樣裝備上。


    當他把那件破損的築基法袍塞進儲物袋之後。


    木門被敲響,隨後從外麵打開了。


    一個黑甲士兵探頭觀察了一下,隨後說道:


    “閣下,你是想要出去嗎?李大人派我來給你當向導。”


    人生地不熟,實力也沒恢複,劉朝風自然不會悖了李淩風的意思。


    便跟著那作為向導的士兵出門了。


    一離開病房,劉朝風便驚訝的發現,外麵竟然亮如白晝。


    雖然窩在病房裏,不見天日,但是築基修士可以精準的把控時間,不然很多修士可能閉關到死都不知道時光飛逝,滄海桑田。


    因此,在劉朝風的感覺中,現在應該是深夜才對,可開門的一瞬間,卻被刺眼的光芒晃到了眼睛。


    “這裏竟是白天?”


    一種晝夜顛倒的錯愕感使得劉朝風沒了築基高人的矜持,驚唿出聲。


    而且被光芒晃了眼的劉朝風忽有種熟悉感,他看了看病房走廊上那些刺眼的橘黃發光物,又仔細打量著外麵的光芒。


    適應了一陣,他才看清。


    外麵竟然到處都是照明之物,通明至極,亮如白晝。


    “何等奢華!”


    劉朝風禁不住再次發出驚歎。


    不管是外麵連綿的軍營工事,還是不遠處那形製奇異的城池,到處點綴著散發恆定光芒的發光物,數不勝數。


    以乾元界的常識而論,這已經不是奢華可以形容了,簡直是...


    至少以劉朝風築基期的見識,地方上的王府與之一比,簡直就是茅草屋般貧窮。


    或許隻有那些傳說中的亙古宗派可以比擬吧,。隻是小地方修士的劉朝風並沒有見識過那些神秘的古老宗派。


    即便是那宛如仙境的洞天秘境,也是破敗不堪,因為時代變遷與年久失修,後來的尋寶者完全無法瞻仰到古代洞天曾經的富麗。


    看著那一直延伸到城門口的,矗立在道路兩旁的路燈。


    劉朝風久久不語。


    尋常人家點個蠟燭油燈都是奢侈,而王公貴族也不可能把整個城池甚至路邊都點滿蠟燭油燈。


    別說凡俗富貴了,就算是術法玄奇的修士也辦不到,倒不如說根本沒有修士去做這種蠢事。


    不過這些光源恆定且大量生產的發光物,並不是燈籠,很是神奇,卻又沒有任何超凡的氣息。


    “那是電燈。”


    “電燈?是何物?”


    看他震驚失態的樣子,向導並沒有任何失禮的神態,而是為其介紹電燈是什麽。


    畢竟他第一次見到電燈的時候比這位尊貴的築基修士還要震驚。


    當初他可是直接跪地膜拜的,如同見到神物一般。


    隻是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不過心中仍舊對於城主一家的神秘與無所不能感到敬畏。


    不過想到小哥很快就反應過來,其實電燈的出現也才幾個月而已,這是黑甲小哥才驚覺,僅僅幾個月,在呂家人的領導下,卻好似滄海桑田一般。


    他們兩縣之地已經異化成了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樣子了。


    隻是短短幾個月而已,總給人一種感覺,好似過去非常漫長的歲月一般。


    其實不止有這位向導有這種感覺。


    兩縣的幸存者已經在那些被知識共享灌輸了大量有別於當今世界知識的官員和武者影響下,發生了轉變。


    同時也因為鬼蜮末世般的外部環境,形成了獨立於外界的社會環境。


    更是加速了這種異化,在沒有外部對比的情況下,使人們對這一切習以為常,並在生存的壓力下快速的適應著。


    聽著向導小哥滔滔不絕的解說,即便是被靈氣毒害成木頭腦袋的劉朝風也不得不承認,這電燈與名為電的東西,真是偉大的造物。


    凡俗竟也可掌控雷霆!


    雖然對於凡俗掌握這種力量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劉朝風雖然是木頭腦袋,無法理解科技,但是他還是懂人情世故的。


    他是受益的一方,不然他早就死在鬼潮的圍殺之中了。


    幸好江臨縣的官兵掌握了雷霆的力量,如此才能夠及時救下他,否則他就會成為鬼魅的一員,為鬼蜮的擴張添磚加瓦。


    “什麽!在長山還有一個要塞?”


    “現在的掌權者是呂氏?什麽呂氏?”


    “掌權者是武者?”


    劉朝風在向導的不斷介紹下就陷入了一種反複驚詫的狀態。


    接連不斷的意外事實,讓他完全沒有一個築基修士該有的修養。


    長山也能修建一個活人城塞,他可以理解,畢竟有著種可是鬼物的雷霆之力嘛。


    但是那什麽呂氏就有點出乎預料了。


    在聽說城主也就算掌權者是武者,他還不怎麽在意,亂世之中,武者掌權也正常,他隻是奇怪那麽多修士怎麽會聽一個武者的話?這不合常理。


    又不是那世所罕見的武聖大帝。


    而且現在武聖帝都駕崩了。


    “啊?絕頂層次?”


    “城主和三個城主夫人都是絕頂武者?”


    “這不可能!”


    “小子!你別框我!本座是築基!不是土雞!”


    “哈!絕頂大圓滿?”


    “我不信!”


    向導越說越離譜,越說越玄幻,他一個修仙者都覺得奇幻無比。


    難以置信。


    他根本無法想象四個絕頂大圓滿是什麽概念。


    世間隻有一個武聖帝。


    而百年修仙之路,他很少見到絕頂武者,甚至絕頂中期都沒見過一個。


    大圓滿更是天方夜譚,更別說是一家人了。


    除非是武聖帝那種天才終得天才,上天抓著喂飯吃的那種。


    絕大部分,甚至可以說是全部武者,都受限於壽命。


    練到絕頂初期就已經是老人了,氣血衰敗,潛力用盡,即便因為境界有個百歲,甚至近兩百年的壽命,也已經走到武道盡頭了,連中期都升不上去。


    所以劉朝風才會認為向導在吹牛。


    畢竟就常識而論,這確實是不可能之事。


    這時,一個身影飄然而下,朗聲開口道:


    “這位道友,小兄弟說的句句屬實,他沒有誆騙你。”


    劉朝風雖然實力還未恢複全盛,在對方並未隱藏的情況下,卻也發現了來人的修為。


    竟也是一位築基修士,其正統修士那平和沉穩的氣息,他的話語給人一種可以信服的感覺。


    而且來人的修為竟然達到了後期,比那位看上去地位很高的李淩風還要強出不少。


    “閣下這樣說,那成熟一家竟真的如此強大?”


    “確實如此,我這麽呢跟你形容吧,城主大人殺築基修士,便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有時候我真的懷疑這真的是武者可以辦到的事情嗎?如果不是城中有曾經覲見過武聖帝的前輩,確認了城主大人不是武聖境界,我差點以為新的武聖已經誕生了。”


    劉朝風驚愕的看著麵前修為比他高出很多的修士,他能感覺到對方發自內心的敬畏,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語氣中帶著一些細微的恐懼。


    “哦對了,你以後要對城主保持尊敬,雖然沒有規定,誕生吾等修士一般會尊稱城主為尊上,以示吾等的恭敬於拜服。畢竟邪修實在是太多了,這邊對修士是由成見的,而尊上一家又是武者,不一定待見我們,你需得謹言慎行知道嗎?莫要讓我等難做。”


    那築基修士說到後麵神態變得嚴肅了起來。


    劉朝風聽懂了,這人身後代表著一群投效在呂氏麾下的築基修士,既是來告誡新築基規矩的,也是來警告他不要壞了修士的名聲的。


    劉朝風僵硬的點頭,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什麽叫殺築基如殺螻蟻?


    那這還是武者嗎?是不是武聖又有什麽區別呢?


    劉朝風下意識的看了眼腰間的儲物袋。


    忽然他覺得有點燙手了。


    因為他察覺到那修士一直在注視著他的儲物袋。


    他心中一凜,如果城主真的那麽強的話,這寶貝怕是保不住了。


    忽然那又修士傳音道:


    “城主的三位夫人也是大圓滿,而她們的實力與城主在伯仲之間,其中又兩位的殺伐之恐怖,還在城主之上。”


    還不等劉朝風消化這嚇人的內容。


    修士繼續傳音。


    “而這還不是尊上一家的全部實力,尊上身邊還一位侍女,所有接觸過的修士與武者都認為那侍女是比尊上更恐怖的存在,這種感覺來自於修煉者本身的預兆之力,實力越強越是感覺強烈,你懂了嗎?”


    那個身穿黑甲的向導小哥恭敬的站在一旁,看著兩個大男人在那眉來眼去一言不發的怪異舉動。


    他沒有打攪,雖然隻是三流武者,但是他還是知道修士與高階武者有傳音的本事的。


    懂了嗎?


    在這吃人修仙界摸爬滾打多年,曆經艱辛萬苦,加上持之以恆的苦修,才來到築基中期這個已經初步擺脫弱者段位的劉朝風,懂嗎?


    他自然是懂的。


    底層修士往上爬,就要拚盡一切奪取一切機緣,為此要不擇手段,吃下去的就不可能吐出來。


    然而如果劉朝風隻是這種水平的,他早就被人碎屍揚灰一條龍了。


    能屈能伸,審時度勢,識時務才是他活到現在的根本,他隻是初步擺脫弱者的泥潭,又不是真的忘了這求生的手藝了。


    畢竟修士受天譴,有劫難,一般運道都不太行,除非是大派邪宗那種有著鎮壓氣運的手段,其門人弟子的運氣才會好一些。


    因此,沒點眼力見的散修與底層修士都很容易被貪欲蒙蔽雙眼,然後死於非命。


    而他劉朝風就是那種能夠在諸般磨難中存活至今的老油條。


    如果不是那追殺者想要謀財害命,劉朝風也不至於逃到這禁區之中,如果要錢財,打不過的情況下劉朝風早給他了,那人竟還要殺人奪寶,真是被吃人社會蒙了眼。


    活該那混蛋死在鬼潮之中,而他活了下來,這也是他的運道。


    而現在,又到了考驗他劉朝風人情世故的時候了。


    懂?懂什麽?他劉朝風自然是懂得。


    “誒呀,閣下,不知什麽時候可以覲見尊上?在下在秘境中得了一稀罕得寶貝,今後可能要在這江臨縣逗留一陣子,我想把這寶貝獻於尊上啊!”


    不管是麵前得修士是看上了他得儲物袋,還是要把他的儲物袋獻上去。


    劉朝風已經得出了最優解,他可以自己去獻禮!


    如果城主一家真的那麽恐怖,他隻求能夠活命,就算把全部身價獻上也無所謂。


    修士,活著最重要。


    為了活著可以付出一切,才是他在劫難中修道至今的本錢。


    “好!我很欣賞你的覺悟!很多蠢貨修到築基就忘記了何為敬畏之心,不知道修為越高劫難越強的道理,身懷重寶必定劫難纏身,而突身處險地要謹小慎微。”


    “之前這裏其實是有更多築基同道的,隻是他們不願拜服尊上這樣一個武者,因而集體逃離江臨縣,唔...結果可想而知,不需要我細說吧?”


    劉朝風當然是知道的,在和李淩風交流的時候,據說那些人逃離的方向是最近的萊陽縣,而作為萊陽縣地頭蛇的劉朝風是一點風聲都沒收到,最多的是偶爾從江臨縣跑出來些大鬼,哪個哪個村被屠滅的晦氣消息罷了。


    “獻寶的事情先不急,我帶你狂逛一逛這江臨城吧,免得你反忌諱。這江臨城啊,就是一個大軍營,也沒什麽好玩的,我啊才發現,很久不修煉之後,生活竟是這般的無聊,這江臨城要是多些娛樂就好了,誒說起來,我才發現,我們這地方竟沒有任何煙花之地啊,確實是個大軍營啊。”


    劉朝風直接無視了這位前輩說的煙花風月場所,重點放在了對方說的不修煉。


    很久不修煉是何意?


    修士不是在奪寶的路上,就是在修煉,可謂是規律至極。


    忽然一個修為有成的人開始說很無聊,還真是一件怪事。


    交淺言深,這可能是對方的難言之隱,但是劉朝風還是下意識的問出了。


    “為何不修煉,是不能修煉嗎?這也是江臨城的規定?”


    劉朝風有些忐忑,不修煉他如何恢複修為?


    “嗯?你不知道嗎?靈氣有毒啊。”


    我知道什麽?我當然不知道啊。


    看著對方語出驚人,劉朝風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對方不正常。


    同時他還有些毛骨悚然。


    靈氣有毒?


    雖然他不想相信,但是對方煞有介事的語氣和篤定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安。


    “你這什麽眼神?我沒瘋!雖然我覺得自己快瘋了,修了一輩子的仙,他麻的告訴我修錯了!還不如殺了我啊!”


    不待劉朝風迴答,那修士拔出了腰間的金屬管狀物,對準了自己的眉心。


    旁邊向導見狀迅速的拿起了掛在頸間的警哨,準備吹響。


    “算了,希望尊上沒有騙我吧,就算死我也要看看沒有毒的靈氣是什麽樣子。”


    修士都是惜命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剛剛隻是發病了而已,靈氣有毒的事實不但劉朝風難以接受,他這個已經相信靈氣有毒的人同樣難以接受。


    靈氣有毒才有劫難,而無毒的靈氣根本沒有劫難。


    修到築基後期,他經曆了什麽,又付出了什麽,種種劫難在這個修士心中留下的傷痕太重了。


    根本沒有劫難的修仙路,是對他一生的否定。


    於是那修士就飛走了。


    劉朝風也是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那毫無靈氣波動的金屬物件有何威能,但一個築基修士用來自殺之物,威力肯定是足夠的。


    他還不想初來乍到就麻煩纏身。


    這個突然出現又自顧自離開的修士並沒有影響劉朝風的行程,在黑甲小哥的帶領下,劉朝風就在一驚一乍的情況下繼續他的江臨城震驚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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