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偉的手藝本來就不錯,隻不過因為常年在軍伍中灶飯,風格比較粗獷,但是在楊毅向他傳授了一些現代烹飪的理念和技法,他就像是醍醐灌頂般忽然開了竅,使得這頓齋菜格外香甜可口,擺盤造型也是美麗精致、與眾不同。


    當然,大家吃得開心的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餘白秋得償所願,收下“杜小妮”為關門弟子,因為“小妮”這名字算是個乳名,杜莊腹內也沒有什麽墨水,一直也沒有取上正式的名字,餘白秋便當仁不讓的要賜予杜小妮正式的名字。


    “夕照宛如紅,百裏芸依依……以後,你便叫杜芸夕!這串黃寶琉璃珠送給你護身,望你日後振興素女宮,早日……為國效力。”


    餘白秋不但當場給杜小妮取了新的名字,更是將自己手上的一串寶珠掛在杜小妮的脖子上。


    那一顆顆杏仁大的黃色晶體,散發著純正的祝祭法力,顯然是一件不俗的巫術法器,她本想叮囑一下杜芸夕要守護師門,好生學藝,可一看杜莊那滿心期待的樣子,便也改了口。


    一場接風洗塵宴,成了拜師宴,但所有人都為餘白秋和杜芸夕高興,很快入夜時分,這場宴席便也要散了,徐紫嫣要迴轉通天塔,出於禮貌,楊毅不得不出來相送。


    其餘人各自迴屋,杜芸夕便留在了主房,自今夜起,她便要跟隨在餘白秋身邊修行。


    “紅月還好嗎?”


    自從知道徐紫嫣是徐世忠的親妹妹,楊毅對她的觀感一下就變了,不但敵意盡消,而且覺得她現在“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是為局勢所迫,多少帶了點同情心。


    “禁足在家有什麽好不好的,能吃能睡能打,就是有點孤獨,不過再有一段時間,她述職期一過,就算是裴慶也不得不放她迴去鳳凰山了。”


    “怎麽?你還會想她嗎?”


    徐紫嫣給墨桑山使了個眼色,後者知機的快走幾步,避開了他們的談話。


    “今日在鎮撫衙門的時候,秦副都衛找我談話,隱約透露了一些消息,怕是官家要我做將軍府的上門女婿,因此已經將我從諸多鑒查事務中抽離出去了。”


    “這個事情我知道,不就是紅鸞節的相親會麽?”


    “你也知道?現在上峰的嘴巴都這麽不嚴了嗎?”


    “官家在大朝會上說的話,本來就算不上什麽秘密,他將事情這麽公開,無非有兩層意思,一方麵要試一試這文武百官的服從性,明知道你一介區區罪民要做郡馬爺,既不合祖製,也不合情理,但他就是要看看,自己現在的權柄到底有多重,能不能推倒他父親、他伯父的決定。”


    “徐永案平反是如此,紅鸞節的相親會也是如此,另一方麵,他也是在逼那些隱藏在角落裏的老鼠主動現身,趁著他現在還有依仗,要將這些隱患去掉,否則,他隻能成為權力的傀儡,根本無法掌控王朝實權。”


    徐紫嫣不愧是的徐永的女兒,宰相府出身的大家閨秀,對權力間的製衡遊戲,看得尤為明白,李玉看似離譜的操作,實則每一步都是在為權力集中而做的試探。


    “最是無情帝王家,官家不但要用你做棋子,連紅月也不會放過,還有相親會上諸多的陪襯,誰又不是棋子?就算官家自己,你又能說他不是權力的棋子嗎?”


    “楊某最討厭的就是受人擺布!”


    “你穿了這身皮,享受了這份權力帶來的好處,那麽相應的就要有所付出,有舍有得,這才是順應天意,我勸你好好配合,如今的楊毅,可不是在北疆縱橫捭闔,英勇無敵的殺神,強如聞清之,不也隻能做了條看門狗?”


    “何況,連紅月都沒站出來否定,你一個大男人還別扭個啥?若你是不喜歡,就當逢場作戲就好,若你真是喜歡,假戲真做又何妨?”


    徐紫嫣對於楊毅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行為非常不屑,皺了皺俏鼻,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嗎?你這樣把她往火坑裏推?”


    “笑話!我可是螢玉公子徐紫嫣,我睡過的女人比你見過的都多,這種事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正常,何況誰是火坑還不一定呢!拋開身份不論,你比她年紀小幾歲,修為又弱,而且整日沉溺酒色,別到時候被紅月整治的下不去床。”


    徐紫嫣開懷一笑,拍了拍楊毅的肩膀,在這麽一刻,楊毅甚至覺得她有幾分江朝的猥瑣。


    沒有辦法,經過餘白秋的“診斷”,他這個“酒色過度”的毛病是去不掉了,任他再如何解釋隻是因為練功過度導致,估計也沒人會信。


    “不過,如果你當了郡馬爺,查案的事情可能就不能繼續了,所以,趁著還有這身皮,我那件事情,你得抓緊辦了……地鏡司的都府提舉職務特殊,隻要你一天還在地鏡司,任何調查行為都算合情合理。”


    徐紫嫣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不用再送,快走幾步跟上了墨桑山,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我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對了,那塊銀錠上的印記……算了,等我查出一些結果來再說。”


    楊毅一拍腦袋,顯然是暢聊之下,把正事給忘了,眼見徐、墨二人已走遠,便也迴轉自在居。


    楊毅剛剛打開府門,便聽到“哢擦”一聲響,尋聲望去,便見到主房頂瓦破碎,兩道黑影自其中一前一後的躍出來,這兩人身法鬼魅,又自兩個不同方向逃去,隻是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什麽情況?”


    楊毅心中疑惑,連忙跑到主房門外敲門詢問道:“餘大師,出什麽事情了?”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沈天心出現在門後,隻見她衣衫半敞,露出一大片的胸口潔白,楊毅眉頭一挑,饒有興致的避開集中的眼神,但仍是忍不住的用餘光掃了又掃。


    沈天心倒是大大方方的整理衣衫,雖然略有狼狽,但並未受傷。


    “楊兄可是最近得罪了什麽人?”


    “嗯?何有此問?”


    “這批刺客實力不俗,甚至還有兩名武道大師,若不是楊兄得罪狠了對方,又怎麽會逼得武道大師做出行刺之事?進來吧。”


    沈天心讓開身子,放楊毅進來。


    “那我可進來了!”


    楊毅還是大聲向裏麵喊了一句,等了三五息的時間才邁步進入。


    主房實際上是由三個房間組成,最外麵是書房和會客用的堂屋,中間則是丫鬟和仆人陪睡的通廊,最裏麵才是放著兩張大床的睡房,至於為什麽會有兩張大床,楊毅也不是很明白,反正以前的布局就是這樣,便也延續下來。


    在通廊兩側,原本仆人陪睡的小床上,都墊好了褥子,顯然是餘白秋帶來的四名弟子在這裏休息,而沈天心則是和餘白秋、杜芸夕睡在最裏麵的房間,可就在通廊與睡房之間,四具屍體橫躺在地上。


    這些人身上的罡氣還未散盡,從凝練程度來看,至少也是三昧境的武者,四名三昧境武者,再加上兩名武道大師,這股力量便是古耶摩的軍營裏刺殺主將,也能去一趟了,誰又這麽大手筆,安排他們來刺殺?


    楊毅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倉山派,但很快他就否定了,既然被秦朗反複提醒了,他自然會好好排查一下生平大敵,從入城記錄來看,大乾各門各派到了皇都的足有千餘人,涉及門派多達三四百,但並沒有倉山派的記錄。


    倉山派地處倉洲北岸,此時已經算是敵占區,他們進入皇都,那管製之嚴密,根本不可能會有私自外出的事情發生,何況他也沒少跟倉山派的人打交道,這幾人的武學路數不像是倉山派的。


    “大師,您沒事吧?”


    楊毅連忙表達對餘白秋的關心,這位現在可是大腿,舉手投足間,便擊殺四名三昧境武者,甚至驚退兩名武道大師,這說明餘白秋就算不是神意宗師,那也至少是無限接近這個境界的大高手。


    “沒事,差點吵醒了芸夕……這幾人我也隻是以截脈凍血的手法鎮壓他們,並未下死手擊殺,他們是被自身的毒藥巫術反噬而死,那兩名武道大師我還沒來得及怎麽交手,跑得倒是很快。”


    “楊毅,你最近行走在外,可千萬小心,這些人看起來沒想留活口的意思。”


    餘白秋坐在床邊,手掌輕輕拍在杜芸夕的胸口,後者睡得深沉,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先前這附近的一場刺殺。


    “多謝餘大師關心!哎呀,在寒舍發生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來來來,這些拿去壓壓驚!”


    楊毅連忙從錢袋子裏掏出一把金豆子,就硬是往餘白秋手裏塞,他們這些武學修士,平時不怎麽在世外走動,對於世俗的銀錢自然也沒有怎麽積攢。


    素女宮雖然說是十大名門,那也隻是江湖中人捧起來的,在楊毅看來,這些人不過是一群孤居深山的苦行修士,連舉辦個座談會,還要托關係在皇都中找人借地方,可想而知,素女宮的經濟條件並不寬裕。


    類似“翡翠玉清液”這種資源,雖然珍貴,但畢竟不能當成普通的消耗資源使用,連沈天心在皇都中經營多年,都沒能置辦產業,可想而知,皇都的地價房產有多貴,靠她一個月六十六兩的俸祿,想要置辦“自在居”這麽個地方,沒有個一兩百年估計是辦不到的。


    “這不太好吧!”


    餘白秋拿著一把金豆子都愣住了,她作為武林名宿,誰對她不是恭恭敬敬,有事沒事就找她討要見麵禮,她又自持身份,很少跟人談錢,以至於素女宮中的人都是清心寡欲,美其名為修行需要。


    像楊毅這樣嬉皮笑臉的湊親近,想方設法送錢給她的人,她是從未見過的。


    “有什麽好不好的,作為主人,讓客人受驚,那可是大問題,這些就算是我一點微不足道的歉意,招待不周!何況我也算是杜芸夕的幹爹,給自家幹女兒的家人們準備點小禮物,不是應該的嗎?”


    “來來來,人人有份!”


    楊毅也不光是照顧餘白秋,一同來的四名弟子,也都是抓了一把金豆子,連沈天心也沒放過。


    “我也有?師父,這師門規矩……”


    沈天心在皇都這麽多年,人美心善,加上身姿綽約,氣質獨特,不是沒有人給她送禮物,連秦朗都投其所好,明裏暗裏要送她許多好茶,但是她卻從未收取,皆是因為素女宮的門規,不許門中弟子收取任何形式的禮物。


    “楊提舉,我們素女宮中有門規……”


    餘白秋也很為難。


    “我懂我懂!但我這是給芸夕的零花錢,她還小,這錢放在她身上,我也不放心,幾位師長代為管理便是,這初一十五、逢年過節,我和杜大哥也不能在她身邊,蒙大師和各位師姐照顧,天氣冷了給孩子添點衣服,肚子餓了,給孩子買點好吃的。”


    楊毅一邊說,一邊繼續抓了兩把金豆子,直將餘白秋的兩個巴掌都塞滿了。


    “既然楊提舉這麽說,那我便替芸夕收著吧,你們也都收下吧,日後定要好好關照你們的小師妹。”


    餘白秋既是鬆了口氣,也是心中歡喜,對楊毅也更為滿意。


    給夠了謝禮,楊毅便不再打擾,拖著幾具屍體離開了主房,至於留下來的痕跡,自有沈天心她們處理,這些名門大派的江湖兒女,實際上誰手上沒有幾條性命,至於屋中死過人,是不是犯了忌諱,她們更是毫不在意。


    楊毅將幾具屍體拖到井邊,自顧自的檢查了好一會兒,這才聽到井底水浪翻滾,一條手臂攀上來,正是一直在密道中探路的那克蘇。


    “這幾日你別下去了,素女宮的人突然來訪 ,不好叫他們知道這處秘密。”


    楊毅一邊幫著他從井中翻出來,一邊叮囑著。


    “知道,這是?”


    那克蘇看到井邊許多屍體,不由愣了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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