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票券”屬於西域產物,與大乾的飛錢不同,大乾的飛錢其信用基礎還是白銀,是在有多少白銀的基礎上,就增發多少飛錢,加上散落民間或是朝廷鑄造的銀錢,總體上飛錢的數目是不可能多過王朝現有的白銀總量的。


    但“金票券”卻是完全拋棄了“等價”的概念,雖說是以“金幣”的形式兌換,但其本身用的經濟基礎是“信譽”,在市場上流通的“金票券”遠遠大過於西域現存的“金幣”總量。


    如果用前世的概念來理解,“金票券”就相當於是股票,是各個西域私商在“金監會”這種組織下用個人信用擔保出來的票據,不但會隨著私商的經營情況有所漲跌,甚至有可能在擔保的私商被取締後,這些“金票券”就成了廢紙。


    正是因為無法進行“等價”交換,所以大乾境內可以流通烈陽帝國所產的黃金,但卻不能流通“金票券”,因為一旦流通,西域諸國就會瘋狂的增發此物,很快就會購買走大乾所急缺的大量物資,造成大乾王朝物價體係的崩潰。


    在大乾境內,使用“金票券”都是違反律法的事情,更別說提供可以兌換成白銀的機構了,那簡直是犯罪團夥。


    如果“德隆錢坊”沒問題,楊毅必然要吃個閉門羹,可如果有問題,那就有趣了,他這就屬於“釣魚執法”。


    雖然私下兌換幾張“金票券”算不了什麽大事,盡管不能流通,但有些人喜歡買下來收藏也未嚐不可。


    可這個行為卻未必沒有“通敵西域”的嫌疑,隻要有了這麽一個借口,地鏡司的刀可就隨時都能夠拔出來了。


    楊毅現在是徹底知道了,當了“王朝走狗”是如何暢快恣意,地鏡司辦案子,從來不是什麽“明察秋毫”,而是“捏造誹謗”無所不用其極,隻要是能滿足官家的政治需求,他們就可以用千百種方法自“大乾律法”中摳出字眼來懲治對方。


    反正“大乾律法”的最終解釋權就在官家手中。


    也難怪同為“大乾鷹犬”,欽天監就位列十大名門之一,無論是在江湖之中,還是在朝堂之上,都是地位超然,而地鏡司就被人嫌鬼厭,走到哪兒都被唾棄一口“朝廷走狗”。


    楊毅倒是不在意什麽名聲,隻要能搞錢就行,所謂“正義”與“邪惡”本來就沒有什麽意義,他早就明白“誰得拳頭大誰就是正義”的道理。


    “這……客官,你的話我聽不明白,這樣吧,我讓掌櫃的出來幫你看看。”


    票台先生眼睛一轉,顯然有所顧忌,不敢輕易應允,隻能往裏通傳。


    不多久,一名長須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便進來,票台先生與他耳語幾句,那中年文士微微點頭,重新來到票台前。


    “不知客官怎麽稱唿?”


    “在下楊明遠!”


    “原來是楊公子,不知府上做得什麽生意,還要往返西域?”


    “嘿,早年間自是走得藥材生意,別看西域荒蕪,實際上物產豐富,他們不缺吃穿用度,唯獨急缺藥物,尤其是各種靈獸身上的部件,那都是大補之物,於他們異士道的修行極有好處。”


    楊毅幸好是與西域商人“羅伯特”打過交道,也探聽了一些西域消息,否則,光是掌櫃的這番試探,他很可能就要說錯話。


    “原來如此,楊公子雖然年輕,但見識廣博,不如進小間一敘?”


    掌櫃的臉上警惕之色稍減,從木格處一指,便見到那處有一道鎖鏈,自有票台先生放開鎖鏈,打開木格,放楊毅進去。


    “誒,楊公子若是信咱們‘德隆號’,這隨從便不必帶著了,若是不信,楊公子也可以自行離去,另找他處方便。”


    張睢便要跟著楊毅進去,卻被票台先生攔住,正橫眉瞪眼時,卻聽掌櫃勸說了一句。


    “自是信的!張睢,你就在坊號外等著,不過是兌換些銀兩,我還不至於死在裏麵。”


    楊毅既有提醒之意,也有警告的意味,一語雙關下,張睢與掌櫃都互視一眼。


    掌櫃的將楊毅領到錢坊的小間,這裏似是特製的密室,沒有窗戶,隻有一道門,嵌在錢坊的院牆之中,四周都有暗哨,以楊毅的眼光看來,這裏不少暗哨布置,甚至都有種熟悉的味道。


    那是戰場上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間裏沒有燈,甚至沒有桌椅,兩人隻能對麵而立,但是有一排發光的貝殼嵌在天花板上,雖然光線微弱,比不上螢石,但在這不過幾平方米的小地方照明,還是沒問題的。


    “楊公子,到了這裏,不如將票券取出來讓我看看?你放心,這裏絕對安全!”


    掌櫃的將門一關上,楊毅便聽到機括滾動之聲,整個小間在緩緩下沉,雖然速度很慢,但楊毅感覺至少到了地下十數米的位置才停下來。


    這個“德隆錢坊”居然利用機關術,在院牆裏挖了個“電梯”出來?所有的交易幾乎都封閉在無人知曉的暗處,也不知地鏡司到底知不知道這麽個所在。


    楊毅便將那十張“金票券”交給掌櫃,他很清楚,如果這些票券有問題,縱使掌櫃出不去,也不會放他出去,這就是“德隆錢坊”秘密交易的代價。


    好在這些“金票券”是貨真價實的東西,楊毅沒有一點心虛。


    掌櫃的自袖中拿出一塊“方石”,不斷的仔細看著每一張“金票券”,忽而點頭,忽而皺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


    透過這半個巴掌大的“方石”,能夠看到隱藏在“金票券”之下的一些信息,想必這東西本身也是煉金產物。


    “沒錯,這的確是‘格魯亞·金監會’的票據,而且擔保的商會還是‘羅伯氏家族商會’,近期這個商會在北疆做了筆大生意,身家見長,你這些‘金票券’便也水漲船高,但楊公子要知道,這裏是大乾……”


    既然確認楊毅手中的東西是真東西,掌櫃的警惕心盡去,能夠拿到“金票券”的必然就是跟西域商會做過買賣的,這種人本身底子就不幹淨,而德隆錢坊似乎幹的就是“黑吃黑”的勾當。


    “我自是知道,要不然也不會來這裏,掌櫃的,你要怎麽換,不如直接劃下道來?”


    “我們德隆錢坊做生意,向來公平,都以最基本的糧食購買力計算,你這些票券若是在格魯亞,購買力能有七八萬兩白銀的購買力,但是算上來迴運費損耗,起碼要去掉兩成,再加上承擔的風險,又要再去兩成……”


    “還有我們錢坊,自然不可能毫無賺取,所以又得去兩成!”


    掌櫃的頓了頓,又再次砍下一部分。


    “所以我隻能得四成?也就是三萬兩白銀?”


    “當然不是,楊公子隻能得三成,德隆錢坊能給你兌換兩萬白銀!”


    “哦?那少得這一萬,又有何講究?”


    “楊公子可能近期未曾出過京洲,所以不得知曉,那是因為西域關口格魯亞城被‘惡賊·皇甫瑞’屠了城,在不久前發生了一場大動亂,此時做主的,已經不是原來的丘成國,而是蘭久國,想要在那裏做生意,之前的進貢不算數了,必須得重新向蘭久國購買一張許可證。”


    “原來如此,這西域諸國沒事就打來打去,地盤沒搶到多少,害得我們這些做生意也不斷消耗本錢……行吧,掌櫃的既然能將這筆賬算得明明白白的,楊某也沒什麽話好說,兩萬白銀沒問題,但是我要現銀,不要飛錢!”


    別看被坑了七成,但楊毅實際上也不吃虧,金票券就算兌換出來了金幣,對於他楊毅來說,也沒什麽大用,至今錢袋子裏還有用不完的金豆子,光靠他們吃吃喝喝,這輩子也不一定能用完。


    相反,兩萬白銀就能夠充值兩百多萬的元寶,對於他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現銀?這……”


    “怎麽?堂堂德隆錢坊,拿不出兩萬現銀?若是如此,我倒是真要懷疑‘德隆號’的實力了!”


    “怎麽會,隻是抽走這批現銀,本號周轉會有些緊張……沒事,既然楊公子答應的爽快,我自是不能反口,這生意便這麽定了!”


    掌櫃的大概是被五六萬兩白銀的利潤迷惑了雙眼,在楊毅有些遲疑的情況下,連忙答應下來,緊接著他以某種暗號的形式敲了敲牆壁上的貝殼,整個房間又有緩緩上升的趨勢,隻不過速度更慢。


    “這些貝殼倒是挺漂亮,楊某從未見過,是南方來的靈種?”


    “算不得什麽靈種,這種‘珠光貝’在南海沿岸的水域都有產出,肉質糜爛,遇熱便化作濃汁,根本無法進食,倒是這貝殼在無光的環境中,能夠閃爍珠光,算是南海漁民家中常用的裝飾物。”


    楊毅趁著空隙與掌櫃閑聊了幾句,無非就是在打探“德隆錢坊”背後的金主,但聽掌櫃所言,好像是南方勢力,這讓他以為是皇都權貴的猜測便落了空。


    “楊公子,這票券我就收下來,兩萬白銀已經備在前廳,請隨我去取!”


    從“小間”出來,掌櫃的也沒見怎麽與人說話,忽然就言道準備好了現銀,看來是在地下的時候,就通過某種方式告知了外麵。


    迴到錢坊大堂中,那裏已經有了兩口大箱子,打開來一瞧,裏麵都是白花花閃光的銀子,皆是五十兩一錠的標貨,每個箱子裏兩百個,不多不少,兩個箱子正好兩萬白銀。


    “楊公子,需要我們準備車馬嗎?”


    “不必,楊某還有幾分力氣!”


    楊毅一手一個,將兩個箱子直接提起來,臉不紅氣不喘的走向外麵,這可把掌櫃的看呆了。


    要知道這兩個箱子的分量可不輕,像楊毅這般輕鬆,顯然是武藝高強之輩,掌櫃的不由給自己抹了把汗,如果剛剛貪念過度,說不準自己倒是先死在裏麵了。


    楊毅帶著張睢從德隆錢坊出來,興衝衝的趕迴王府舊宅,這路上張睢雖說要幫忙,可一碰之下,才知道自己雙臂用力卻負之不起,不由驚異於他師父的力量。


    “難怪徐部使他們都說師父在戰場上有萬夫不當之勇,大乾百多年間的第二勇將,光是這份力氣,就足夠驚人了。”


    “你才練幾天功夫?就敢跟師父比?放心,在師父的‘諄諄教誨’之下,你很快就會覺得這不算什麽。”


    兩人聊了一會兒,便迴到了王府舊宅中。


    此時已經是臨近黃昏,不知不覺就在西城耗了一天,一邊吩咐張睢去“知味館”打包迴來一桌上好酒席,要留老關等黃幫弟子好好吃喝一頓,畢竟昨天借用了玉華池練功,在皇都混,不但要有實力,也要懂得人情世故。


    另一邊卻悄悄迴到房間,抓起那些白銀就塞進懷裏充值。


    起初一個、兩個的還挺順利,可是到了第三錠卻突然提示“無法充值”,接下來“無法充值”的銀錠也越來越多,就算能夠充值的,其元寶獲得數量也大幅度縮水,這種情況楊毅很熟悉,便是因為充值物的純度不夠。


    楊毅不由臉色一變,狠狠的將無法充值的銀錠摔在地上。


    “哢擦”一聲響,銀錠在地上被摔成兩半,楊毅撿起來一瞧,隻見這些白銀之中似是夾雜著一些不明物質微微閃著銀光,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好好好!德隆錢坊,我還以為你們隻是做些走私的買賣,沒想到居然膽大包天,敢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私鑄白銀?還坑到老子頭上來了,不把你們這些奸商抓起來遊街示眾,老子這個‘楊’字就倒過來寫!”


    盡管這些私鑄的白銀與真正的大乾官銀有著九成九的相似,但無疑是使用了煉金術的產物,跟大乾官坊鑄造的白銀工藝不同,屬於兩種不同品類的東西,哪怕是最精深的匠人很可能都查驗不出來,但是楊毅一試便知道真假,關鍵就是他的係統不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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