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秣抹淚:“我隻想躲在四哥的身後,追隨四哥衝鋒陷陣!”


    施明辰默然垂目。


    容氏沒眼看這倆沒出息的兒子,握著王蘩的手道:“你心思玲瓏,明秣得了好,你也得好,你娘家也得好,這對大家都是好事,是不是?”


    王蘩後背直冒冷汗,低眉順目道:“雖有些冒犯兄弟們,但太太說的是肺腑之言。”


    容氏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是個明白好歹的。子歸園的丫鬟,該打發的都打發了吧。明秣並非好色之人,眼裏放的,心上放的,隻有你一個。


    別著急,你們都年輕,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也別亂吃藥,待有機會,我們請名醫來看診,給你和明秣都看看,調理調理身子,早晚孩子會有的。”


    王蘩猶如被說中痛處,眼眶微濕,感激地顫聲道:“還是太太疼我,同為女子,最明白女子的痛處。


    不過,那些丫鬟已是六爺的人,說不得哪個已懷上了,倒是不好全打發了的。先留在子歸園,過一二個月,我請了郎中來,悄悄的,一個個診脈。


    沒懷上的,便舍一筆添妝銀子打發出去,若懷上了,便留下來——太太!我做過先知夢,夢裏我著實叫‘無子’二字嚇壞了,您就容我任性一迴。


    她們但凡生個一兒半女的,我都拿親生的來看待,記在我名下,親自教養,隻求上天看在我心善的份上,賜我哪怕一個孩子也成!”


    說罷,王蘩泣不成聲。


    容氏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掏出帕子,親手為她拭去眼淚,和顏悅色道:“別急,別哭!你這般賢惠,不論是我,還是外頭,都隻有誇你的份兒。”


    王蘩破泣為笑,仿佛與容氏是交好多年的手帕交,親熱地與她撒嬌、掏心窩子:


    “不怕太太笑話,我是不願意做賢惠人的,賢惠的女人,隻麵上光鮮,外頭人人誇讚,可自家知道自家事,吃虧都吃在心裏。


    也因此,當年府上來提親,我是萬分欣喜的,因施家兒郎潔身自好,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姊妹們都羨慕我能嫁給六爺呢。隻是,隻是我自個兒肚子不爭氣。”


    話說到這份兒上,幾乎是交心了。


    施繼安不自在地低頭飲茶。


    施明辰黯然,他也潔身自好,至今沒個通房,但商戶女謝青黛都慌著與他退親。


    可見,潔身自好又如何?


    該被女子拋棄的,還是要被拋棄。


    施明秣繃著臉,甕聲甕氣道:“以後萬不可再將我推給那些不知所謂的女人!你難受,我也難受。”


    王蘩迴頭嗔道:“我與太太說話,你男人家的別打岔。”


    容氏噗嗤一笑:“明秣,你腦子笨些,多聽你媳婦的話。”


    施明秣張嘴正要辯解,容氏又道,“明秣媳婦,這家呢,光靠男人不成,光靠女人也不成,須得夫妻兩個同心同德,日子方會越過越好。


    我們三房,以後就是你們夫妻兩個當家。


    明秣確實不夠機靈,但重擔壓在身上,不得不機靈起來。幸好有你在,你又做過先知夢,倒能幫他一二分。


    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那先知夢,也不是夜夜會做吧?


    不如迴頭,你將夢裏所見所聞寫下來,尤其是朝堂大事,或你在夢裏聽過隻言片語的,都寫下來,給明秣看看,或能從中窺探到一二機緣。


    這些事,你也盡可告訴你娘家,有國公府扶持,你父親兄弟想必仕途越加順暢。


    不過,先知夢的事,不宜過多外傳,以免給你帶來危險,這點,明武媳婦她們應是提醒過你的,我就不多嘴了。”


    說罷,容氏就含笑望著王蘩,等著她迴答。


    王蘩抿唇笑笑:“太太高瞻遠矚,深謀遠慮,想的都是家族百年之計,我聽太太的。迴頭我就寫了,與六爺計量計量。”


    容氏鬆開她的手,笑道:“好!我沒看錯你。他們父子腦子不好使,你公爹這輩子沒指望了,我呀,以後就盼著你與明秣相互扶持,光耀門楣。


    我也累了,你與明秣也迴去歇歇。這幾日,老太爺老太太正生氣,你們少出門,待甘祿堂那邊說去請安,便說明無事了。”


    王蘩一一都應了,起身行禮,與施明秣一起告退。


    從福綏院出來,她忙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這婆婆不愧是當年在邊關守後方糧草,被敵人拋入河裏失蹤,最後還能從大山裏跑迴京城的女人。


    當真好生厲害!


    麵對容氏,比麵對鄭氏,還令人心驚膽戰。


    鄭氏也算見識頗廣,但一直不順心,現在快被逼成潑婦了。


    容氏也一直不順心,但王蘩從未見過容氏失態、撒潑。


    若非她知曉,容氏並非那陰狠毒辣的人,她都懷疑老太爺壽辰這一局,是容氏設的。


    王蘩心頭慌亂。


    婆婆越厲害,她越怕東窗事發,越發想早早脫離施家。


    隻求上天保佑,龔璿作惡多端,讓她晚一些重生。


    施明秣問:“你在做什麽?”


    王蘩雙手合十,求神仙菩薩保佑自己,聞言便不耐煩道:“太太這樣聰慧有遠見,我求菩薩保佑太太長命百歲呢。”


    施明秣哼道:“在太太麵前,你對我可不是這態度!”


    王蘩冷笑:“那是給你幾分臉麵,你若不要,下迴不給了!”


    施明秣一下不吭聲了。


    夫妻二人陷入頭腦風暴中。


    一個思考未來接替二叔做大將軍,惶恐如何承擔起重任,一個思考何時和離出府,過上夫賢子孝的美好日子。


    福綏院裏,丫鬟們撤去屏風。


    施明奎正躺在屏風後的軟榻上。


    施明辰正鬱悶母親說光耀門楣時,隻對六哥說,半句沒提他,好像他多是個廢物似的。


    乍然看見施明奎,他吃驚問:“四哥,你什麽時候來的?你,你偷聽我們說話?”


    容氏罵道:“自家人,什麽偷聽不偷聽,你說話過過腦子!”


    施明奎麵色淡淡的,聲音淡漠不起波瀾:“老六和老七,難堪大任,野心,智謀,一樣沒有。得多磨煉磨煉。母親,若祖父提起,就讓老七去邊關,助二叔守邊吧。”


    施明辰麵紅耳赤,食指在膝蓋上畫圈圈,嘟囔道:“我也沒那麽差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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