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連兩次在這巷子裏遭遇詭異。


    第二次甚至還把人牆拆了一堵,房子撞爛一棟。


    更過分的還就在這巷中宰了一個女詭。


    現在想想簡直就是老鼠日貓——拿命玩!


    可以想象,在他蹂躪那女詭時,黑暗中,不知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他。


    越想,越是心有餘悸,頭皮發麻。


    但,慶幸的同時,有重要的兩點江無夜卻是想不通。


    一,為什麽昨夜陳家巷中的詭異沒有插手他和女詭的交鋒。


    內部矛盾?還是說那女詭不屬於陳家巷?


    二,巷中一幹詭異既然如此痛恨陳瘸子,為何又放任他活這些年,甚至送上門都隻是驅逐,並未動手?


    為了讓他背負痛苦自責,在內心折磨中死去?


    反正江無夜不信有這麽佛係的詭異。


    地縛靈?


    不,不論是陳瘸子提到的事,還是昨夜那行動自如的女詭,顯然都否認了這一點。


    想了一會,江無夜隻感覺一團漿糊,腦殼生疼。


    這什麽破村子,詭事一件接一件。


    又不按套路出牌。


    前世看的那些東西完全對不上。


    一本懸疑書籍,他拿在手中,不掀桌子翻結局也自信能撥開一些雲霧,窺得真相。


    可如今,看書人成了書中人,完全是兩碼子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亂七八糟想了幾分鍾,迴過神來才發現巷口一直未見動靜。


    一看,原來陳瘸子早已暈過去了。


    見此,江無夜才從牆後走了出來。


    微微猶豫,緩步行至陳家巷前。


    站在巷口,如麵深淵。


    陰風襲來。


    不急。


    反而顯得輕柔。


    一點點穿透衣物,皮膚,滲入骨髓。


    嗡——


    體內氣血自主運轉,五髒六腑震動嗡鳴,如一隻沉眠的洪荒兇獸,開眸蘇醒。


    肉眼可見,江無夜周身絲絲縷縷黑煙升騰,肉身烘爐散發陽氣,形成一層扭曲空間的熱浪阻隔著陰寒侵襲。


    鐵布衫的黑鐵身階段+大力蠻熊功,他氣血如烘爐,散發熱量,使得肌體似一塊燒紅鋼鐵,接觸陰物能達到灼燒效果。


    極盡爆發甚至能陽氣外放,綻放光與熱,短暫性影響一片區域。


    而到了赤銅身。


    氣血烘爐就如更新換代,不論是燃料還是烘爐本身的質量都遠超黑鐵身階段。


    不用玩命爆發,隻要感應到陰寒能量,氣血稍稍加快,周身都隨時有一層陽域護體。


    雖然,正常狀態隻有一尺。


    但間接或直接提升的戰鬥能力卻也遠勝之前。


    是以。


    如今的這些陰風對江無夜來說已無多大作用。


    哪怕是昨夜的稻草人,站著不動讓它砍都砍不動,甚至,還可能被陽氣層給活活烤死。


    哢哢哢——


    陰風盡。


    巷內傳來陣陣骨骼摩擦聲。


    江無夜抬眼望去。


    巷道,密密麻麻的白骨破土而出。


    兩旁,一雙雙漆黑如墨,黑煙繚繞的手摳在門上。


    “救救我女兒……”


    “滾啊,你這庸醫……”


    “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


    “有人嗎……給我點水……水……”


    “不管是誰,不要讓他們出來!”


    ……


    嘶啞,暴躁,哀求,絕望,各種混亂的呢喃聲此起彼伏。


    整條巷道,更是唿吸間成了沉重,古舊的黑白之色。


    久遠的過往,埋葬的曆史。


    恍如隔世感湧上心頭。


    “咯咯……好奇嗎?想知道嗎?”


    柔媚女聲,夾雜著徹骨冰寒。


    江無夜沒有出聲,身體緊繃,腳步稍稍後退。


    確認。


    這是是惹不起的主。


    然而。


    嘩啦啦——


    波濤翻滾的聲音突兀響起。


    巷道盡頭,


    泥土,水窪,牆體,房屋,空間寸寸破碎,如海中波浪起伏。


    浪花之後,破舊的巷道如時光倒流,煥然一新。


    江無夜微微晃神。


    反應過來,卻發現周圍環境已然大變。


    地上,昏倒的陳瘸子不見了蹤影。


    不遠處,一棵原本枯死的大樹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岔路口,一對神情焦急的中年男女領著個和陳瘸子有八分相似背著藥箱的男人走了過來。


    三人一路行來,直至進入巷子,對巷口的江無夜依舊渾然未覺,當成了空氣。


    幻想?


    陷阱?


    看著進入一戶人家的三人,江無夜心念起伏不定。


    最終,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入巷中,決定先靜觀其變。


    到了這戶人家院中。


    江無夜莫名有些熟悉,下意識看了眼房子的一麵牆。


    昨晚那牆,被他直接暴力撞穿。


    如今,完好無損。


    “咳咳咳——”


    咳嗽聲從屋內傳來。


    太過劇烈痛苦,不由讓人懷疑,下一刻會不會把肺都咳出來。


    走進屋。


    床前是剛剛的三人,身材幹瘦的醫師正在號脈。


    床上,略有些熟悉的少女。


    仔細一看,居然是昨夜那女詭。


    不,應該說是其生前。


    她裹在厚重棉絮裏,露出的麵部皮包骨頭,頭發枯黃稀疏,渾濁雙目中帶著求生的掙紮。


    雞爪似的手伸在外麵。


    咳嗽,一下,比一下劇烈。


    點點猩紅濺到被褥上,看上麵的斑斑點點,已不是第一次。


    雙目紅腫的婦人流著淚,跪坐床前,手帕擦著少女的嘴臉,一隻手撫摸臉頰,嘴唇顫抖不止。


    “老陳啊……給個準信吧,我閨女這病。”


    丈夫仰頭深吸一口氣,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勉強用平穩的語氣問了句。


    大夫收迴號脈的手,起身,搖頭歎息。


    噗通……


    七尺男兒,跪地落淚。


    “老陳,我家就這麽一個女兒啊!”


    大夫腳步停下,扶起漢子,苦澀歎氣:“毅山兄弟,你這是折煞我啊!


    非我不救,實在是……她這病隻存醫書記載中,這些年我十裏八鄉的跑,去外麵闖過,也就見過一次,治是治好了,但……”


    話到這,大夫卻止住了,看了眼漢子焦急的臉,似不忍心說出來。


    “您說,不論怎樣,哪怕當牛做馬我也要救迴我女兒。”


    漢子咬著牙,似有刀山火海也無法阻攔他的決心。


    看到這一幕,江無夜並未感到奇怪。


    這個世界的凡俗,自古以來,男女地位平等,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有希望在,誰又會輕易放棄。


    “唉……”


    見此,大夫再次歎了口氣,臉上帶著迴憶道:“這病,能治。可要用到的藥材太過昂貴,普通人家掏空家底估計才勉強湊齊……而且,治愈幾率隻有一半。


    如果……你下得定決心,那我我姑且一試。”


    “治!砸鍋賣鐵也要治!”


    大夫話剛說完,漢子立馬表了態,神情堅定,沒有絲毫的懷疑猶豫。


    “不哭,不哭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跪坐在床前的婦人臉上有了些許精神,輕柔的擦拭著床上少女留下的眼淚。


    房間中,從頭到尾,默默注視這一切的江無夜看著臉露不忍的大夫,心中有那麽一刹那殺意沸騰,最終卻化為一聲長歎。


    真是個救世渡人的好大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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