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是...要下雨了?”李逍遙見四周無人,正要到附近尋找一番,可感覺空氣中竟有一絲潮濕之感,有些疑惑的抬頭望了望,隻見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閃電,李逍遙急忙後撤了一步,閃電“轟”的一聲劈在地上,將地麵劈出一個小坑來。


    “怎麽打雷了!”李逍遙趕忙向遠處跑去,可那閃電卻追著自己一路打來,李逍遙心想今日難不成遇到雷公了,正思索著,又一道閃電已經來到自己跟前。


    李逍遙被閃電劈中倒在地上,隻感覺渾身酸麻動彈不得,用餘光看到一名麵相十六七歲的女子禦風而來,一襲烏黑頭發用青色絲帶紮成雙馬尾辮,身著對領素色雪白衣衫,外搭靛藍色兜胸,麵容清新脫俗,眼神充滿溫柔卻又帶著一絲堅毅,其雙手作勢維持法力,在自己麵前的空中飄浮著。


    “你好不要臉!竟然趁我...你到底為何來此,再不說實話,我就劈死你這小賊!”女子厲聲問道,手中雷光已經開始浮動。


    “嘩!仙女饒命!”李逍遙此時身體有些恢複,坐起身後跪地說道,“殺生不好,仙女您最溫柔最慈悲,草民今日行徑實屬無奈,家中嬸嬸突患重病,命在旦夕,聽聞仙島有救命靈藥因此出此下策。隻要仙女大發慈悲能救嬸嬸一名,草民願意...願意一死,以贖冒犯仙女名節之罪。”


    “這麽說來,你是為了救你的親人?”女子聞言後收迴法力,身體慢慢落在地上,手中雷光也慢慢消失,隨後又緩緩說道,“你嬸嬸對你...很好?”


    “爹娘失蹤多年,嬸嬸便如同我親娘一般,是嬸嬸把我帶大的!”


    “好吧,原來你和我一樣...”女子蹙眉說道,轉身便向一旁走去,又迴頭向李逍遙說道,“你跟我來。”


    李逍遙跟隨女子一路走去,穿過這片桃花林後走了不遠便來到一座巨大的島中湖畔,湖的中央有一座修建的極為精致的樓閣,遠遠望去,樓門上一塊青色牌匾寫著“水月宮”三個大字,二人通過湖上的石橋便來到水月宮內。


    “姥姥到後山巡視結界去了,你跟我拿藥去吧!”走進水月宮後,女子對李逍遙小聲說道,似乎怕被人聽見似的,李逍遙張望宮內四周,隻見大廳兩旁各立著兩座巨大的白玉觀音像,屋內幾名修士打扮的女子或清理屋內灰塵,或在玉像前修煉法術,正前方則掛著一幅巨大的女子畫像,畫像上的女子身著青衣,麵容極為端莊,似是修行之人一般,竟和尋常百姓家中貼掛的觀音像有幾番神似。


    “我們是去拜見觀音娘娘麽?”李逍遙見到屋內景象問道。


    “才不是呢!這上麵畫的是我師父靈月,你想要拿藥還不快點,姥姥迴來了你就走不了了!”女子加快腳步,帶著李逍遙走到一處擺放幾座巨大藥櫃的房間,嫻熟的從櫃子的一個抽屜裏取出一隻小瓶子,從中倒出一枚丹藥後用錦囊包裹好後遞給李逍遙,“這就是水月宮的靈藥‘紫金丹’了,師父說世間大多疾病、巫毒,隻要不是生命垂危藥石無醫那般狀況皆可醫好,讓你嬸嬸服下之後再睡上幾個時辰就好了。”


    “仙女大恩大德草民感激不盡!”李逍遙一臉正式的說道,卻將女子逗得微微一笑,“嘻嘻,什麽仙女,剛剛不過略施法術就將你嚇成那樣!”


    “那姑娘的芳名是?”


    “我叫趙靈兒,從小便在這水月宮中修行了,對了你今年幾歲呀?”


    “我今年十九歲了。”


    “你還比我大三歲呢!那你應該知道外麵有什麽好玩的嗎?我來到仙靈島好多年沒有出去過了,姥姥也不讓我出去,每天修煉簡直無聊死了”


    “那,以後若是有機會,你來盛漁村找我,我帶你到附近的杭州城去逛逛,若是趕上節日,城中還會有廟會呢,可熱鬧了!”


    “嘻嘻!那可說好了不許賴皮!我們來拉鉤!”


    “好!賴皮的是小狗。”李逍遙和趙靈兒拉鉤許諾後,二人便走出水月宮,可剛剛出了宮門,便見到一名體態肥胖,麵相醜陋兇惡的跛腳婦人手持木杖擋住二人去路。


    “小子!你怎麽進來的!”婦人兇巴巴的說道,拎起木杖指著李逍遙。


    李逍遙正欲迴答,趙靈兒急忙擋在其身前說道,“姥姥你不要傷害他,他不是壞人,他家中親人生了重病,來到這裏是來求藥的。”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壞人?靈兒,我告訴你多少次不許讓外人來到島上了!前些年必是那小夥子將你贈藥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如今卻又引來了登島的不軌之人!”姥姥生氣的用木杖敲著地麵,隨後又怒道,“你師父生前將你托付給我,就是要我好好保護你,萬一你有了閃失,你叫老身如何去麵對你師父和你娘呢?”


    “老婆婆您請息怒!此番事情起因在我,我這就離開便是了!”李逍遙趕忙勸道,隨後便欲離開,可姥姥木杖一橫擋住其去路,“離開?水月宮重地豈是你來去自如的?”


    說罷,隻見老太婆運氣施法,整個人變得有二丈高,下半身還變成蛇身,這番模樣將李逍遙嚇得癱坐在地上,盯著麵前的龐然大物一動不敢動。


    “小子,快說,你是怎麽來到這水月宮的!”


    “姥姥,您別為難他了,是...是我將他帶進來的。”趙靈兒小聲說道,默默看著地麵,宛如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三言兩語就把你哄住了?你是怎麽答應他的?”姥姥氣唿唿的問道。


    “今天,就是人家在桃花林沐浴的時候...”趙靈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姥姥聽了之後氣雖消了一些,但言語中仍是不悅,恢複人身看著李逍遙說道,“小子,你給我站起來!”


    李逍遙深吸兩口氣,隨後艱難站起了身來,鼓足勇氣看向姥姥。


    “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欺負我的寶貝靈兒!”姥姥厲聲訓斥道,仔細看了看李逍遙的樣貌身形,突然又感覺似曾相識,但又說不出來,畢竟自己這些年來並未離島半步,而眼前這不到二十歲的小夥子數年前還不過是個孩子。


    姥姥又似乎想起什麽,便對趙靈兒說道,“先將這小子帶到廂房關起來,我先到你師父墓前祭拜一番,過一會再想怎麽發落他!”


    趙靈兒不敢違背姥姥的話,隻好乖乖將其帶到水月宮後的廂房,李逍遙也知道如今沒有姥姥的同意,島上迷陣憧憧,自己無論如何也難以逃出去,便隻好乖乖在廂房坐了下來,隨即對趙靈兒說道,“靈兒,我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你一定要幫幫我!”


    “和一個老妖婆在一塊,我有幾條命也得交代在這!而且我要是不迴去的話,我嬸嬸就活不成了!”李逍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在房間內開始徘徊。


    “你先別激動,姥姥也是凡人,剛剛她那不過是障眼法,為了嚇唬嚇唬你罷了。”趙靈兒解釋道,“今日我看姥姥那舉止似乎並無傷你之意,我們不妨等一等姥姥一會有什麽打算吧。”說完,趙靈兒便退了出去,到自己的房間去修煉了。


    水月宮東北側為一處山坡,也是島上最高的地方,上麵種著許多櫻花樹,飄落的花瓣隨風飄舞宛如下起一場花雨,十分壯觀。姥姥拄著杖來到最高大的櫻花樹下,在樹下一座青石製成的墓碑前停了下來,擦了擦墓碑上的塵土和花瓣,注視著碑上的文字喃喃說道,“唉,阿玟,靈兒這個月已滿十六周歲了,咱們倆盼了這麽久,終於盼到這一天了,靈兒她想必不日便能覺醒她體內的女媧血脈之力,從此也就不必再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了...當時你對我說,自我們登島後的十年,會有一名有緣少年,是上天賜予靈兒的如意郎君,以後可保護靈兒周全,今日的確有一名小夥子機緣巧合來到島上,可我看此人並不懂武功,也並無多少見識,但如今看來,你說的話往往都應驗了,如今我便隻好按你的安排行事了...這小夥子身形和當年救了我們的那少俠還有些相似呢...”


    李逍遙在屋中等的有些煩悶,正要開窗透透氣,可這時姥姥突然推門而入,李逍遙一臉驚慌的看著姥姥,還向其擺了擺手。


    “小夥子,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姥姥坐在凳子上問道,態度已緩和了很多。


    “我叫李逍遙,十九歲,餘杭盛漁村人。”李逍遙一本正經迴答道。


    “你...十九歲,你家中可還有什麽人?你父親叫什麽名字?”


    “家中隻有危在旦夕的嬸嬸,如今正等著我拿藥迴去...我父親他...他叫李悠然。”


    “什麽?李悠然?”姥姥聽到這名字猛然站起,隨後問道,“那他現在在何處?”


    當得知李逍遙父母十年前便不知所蹤,姥姥神色有些黯然,隨後又繼續說道,“年輕人,我見你和我們靈兒有緣,如今有意促成你二人結為夫妻,至於救治你嬸嬸的丹藥我自會送上,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你拿上丹藥治好你嬸嬸後務必返迴仙靈島,守在靈兒身邊一生一世,否則,我必不饒你!”


    想到姥姥同意放自己離去,竟然還將趙靈兒許配給自己,這一趟登島確實收獲不菲,隻是不知道“李悠然”這一杜撰的名字竟然會讓姥姥反應如此之大,想必是重名吧,不過還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那好,我剛剛在靈兒她師父墓前求了姻緣簽,今日便是你們二人的良辰吉日,我這就著手去準備,你們今晚便完婚吧!”


    當晚,水月宮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多年寂靜的小島今日迎來久違的喜慶氣息,姥姥身著一身紅色長袍,手持金絲拐杖,正坐在水月宮大廳的主坐上,笑眯眯的望著眼前布置好的婚典現場,心中無限遐想,“阿玟,隻可惜你見不到靈兒出嫁時候的模樣...”


    靈兒見李逍遙第一眼時便有種久別重逢之感,且多年未曾離島,對於如今突然出現在生活中的孝順年輕人也有好感,因此對於姥姥突如其來的“包辦婚姻”並無多少抵觸,當聽到姥姥對自己說著安排的時候,害羞的輕輕點了點頭。


    從小便顛沛流離,幾經波折之人,有幾個不向往安定的、有人守護的生活呢?


    水月宮的一眾女弟子皆身著紅裝,在大廳站成兩排,左邊一排各持金秤杆挑著紅燈籠,右邊一排各持玉瓶如意,取“金玉良緣”、“稱心如意”之寓意,因宮中眾人皆是與世隔絕的清修之人,而姥姥亦是來自苗疆,皆不諳中原禮儀,索性便依了水月宮的禮節操辦婚禮,倒也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水月宮最年長的弟子手持柳枝蘸著玉碗中的泉水向空中灑了五次,意為“五氣”,隨後便走到廳內主坐旁喊道,“吉時已到,新人登堂!”


    李逍遙和趙靈兒身著大紅禮服,在兩名女弟子的引領下緩緩走入水月宮,穿過廳內鋪著的紅毯走至大廳前方姥姥的麵前緩緩跪下,姥姥看著眼前的一對新人微笑著,這二人身穿的禮服是多年前靈月宮主生前便讓人做好的,如今穿在二人身上剛剛合身。


    “一叩首,感謝天地君親生養!”


    “再叩首,感謝師尊授業傳道!”


    “三叩首,遙拜故土,身行千裏不忘其宗!”


    “新人起身,相隔兩步相對而立!”


    李逍遙和趙靈兒分別向正坐上的姥姥、堂前靈月宮主畫像以及西南方叩首,隨後慢慢站起身來。


    “一拜,比翼齊飛永結同心!”


    “二拜,兒女滿堂門戶興旺!”


    “三拜,白首偕老終成眷屬!”


    “良緣必有宿命,佳偶自然天成!”


    “新人向長輩敬茶!”


    婚禮禮成後,李逍遙和趙靈兒攜手在水月宮旁轉了轉,先後參觀了“三生石”、“梧桐樹”以及水月宮後的一處天然泉眼“水月靈泉”,一路上趙靈兒給李逍遙講了講年輕時從苗疆一路波折逃到仙靈島的故事,說完後望了望天空中的殘月,不知是懷念著什麽還是盼望著什麽,隨後便輕聲吟唱道:


    “既不迴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李逍遙見趙靈兒唱著唱著竟流下淚來,知道其必是想起童年的傷痛因此不免有些傷感,便將手輕輕搭在趙靈兒肩頭,將其輕輕攬入懷中,柔聲說道,“靈兒,我李逍遙對天起誓,今日你我結為夫妻,我此生必不負你,盡我之力,讓你永遠幸福!”


    “等我嬸嬸病好了,我請她老人家親自上門提親!”


    “真的?”趙靈兒擦了擦淚水,抬頭看著李逍遙說道。


    “句句肺腑,相信我...”


    二人都有些倦了,便一並迴到已布置好的水月宮主臥房中。


    一夜過去。


    次日,李逍遙早早便起床穿好衣服,先是和靈兒一同去給姥姥問安,隨後吃過早飯後便帶上醫治嬸嬸的靈藥紫金丹,在趙靈兒的陪同下來到海邊。


    “今天是東風,逍遙哥哥,你此番迴去能省不少力氣呢!”趙靈兒看了看風向對李逍遙說道,李逍遙將昨日劃來的木船拖入海水中後便跳上了船。


    “靈兒,海邊風大,你快迴去吧,別著涼!”李逍遙在船上衝著岸上的趙靈兒說道,“等我!我很快就會迴來!”


    天公作美,李逍遙在東風的吹動下很是輕鬆便將木船劃迴盛漁村碼頭,來到張四哥家發現其並不在家中,估計是捕魚或者到外地販魚去了,便告知其家人後,將船緊緊拴在岸邊的木樁上隨後快步跑迴家中。


    此時已是正午,客棧中並無他人,李逍遙猜測王小虎應是迴家吃飯去了,趕忙到廚房燒了熱水後端到嬸嬸房中,小心的從懷中取出紫金丹後放入嬸嬸口中,隨後用熱水緩緩喂入嬸嬸口中,待丹藥咽下方才放下心來,突然感覺頭腦一陣眩暈,以為是吹了海風或者暈船所致,趕忙倒了杯水喝了下去,坐在房間內的椅子上休息,可剛剛坐下,隻覺得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下午,王小虎迴到客棧打算繼續照看李大娘,來到房中發現李逍遙正坐在椅子上昏睡著,又看了看床上的李大娘氣色似乎有些好轉,猜想必是逍遙哥成功取到靈藥,這才放下心來,於是悄悄退出房去,又將房門輕輕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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