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延圖扮作阿綠,是為了躲避澹王追捕。


    他中了自己的毒針,自然知道如何解毒,可澹王派人守住了商州的藥鋪,盯緊買那幾味藥材的人。


    這些藥商州的藥鋪買不到,澹王的船上卻不缺。


    本來他傷好就要走,可跟在明珠身邊越久,知道的就越多,也越發覺得侍女這個身份好用。


    狗皇帝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再不殺他,就來不及了。


    澹王初入京時就該帶著王妃郡主進宮請安,唿延圖可趁此機會進宮,偏偏臨行之際,宮中傳下旨意,免去請安。


    唿延圖本想再找辦法,換一張小太監的皮,自宮市街混進宮去。


    可東西六宮各司其職,宮人太監不可單獨行動,哪個宮哪個殿負責些什麽,隻要一問便露了陷。


    最好的機會隻有七星宴了。


    他能瞧出“小小”“謝玄”是紙紮的,自然也能瞧出台上的皇帝是木偶假扮,宴上找不到皇帝不要緊,隻要跟著貴妃,定能找到。


    玉台一亂,他便隱入人群,跟著太監宮人退入藥宮。


    再趁著藥宮因嶽一崧大亂之際,潛入內殿,殺了貴妃,取而代之。


    他不知貴妃與袁一溟私通,可袁一溟將他當成真蠻兒,言行之間透露出私情,他幹脆將計就計。


    隻是沒想到,皇帝除了木偶傀儡之外,還會有一個替身當傀儡。


    皇帝以為唿延圖是謝玄,看了眼倒在地上一刀就被紮得沒了氣的替身,還有些可惜:“養了他十多年,為著捉你,也算死得其所。”


    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替身,麵貌體態,一舉一動,連聲音都練得極像他,本來便是為了這一天預備的。


    “你娘若是活著,見你如此不成器,當女人比當男人更像,心裏該是怎麽滋味?”


    唿延圖聽見皇帝提起他母親,自喉嚨口發出桀桀怪笑,越笑越大聲:“我可不是你兒子。”


    雖不知皇帝還有多少後手,但也知道狗皇帝設這局不是為了釣他這條魚,想必是為了房頂上那條魚。


    皇帝皺起眉頭,抬起手來,兩手指手微微一動,太監立時取過燭台,皇帝用燭火照亮唿延圖的臉,越看越不像是中原人。


    唿延圖本就生得陰柔,燭火之下相貌俊美非凡,倒讓皇帝想起了什麽,喃喃說道:“綠眼睛……綠……”


    可宮中女人這麽多,就連現在這個貴妃,也不是當年那一個。


    他終究沒想起來,低聲道:“瞎湊什麽熱鬧。”說著一拂衣袖,“拖出去,殺了他,別髒了祖宗的地界。”


    竟連這人是誰,又為什麽要行刺他都不問一句。


    幾個暗衛要將唿延圖拖出去殺掉,唿延圖卻突然開口:“我的母親是北狄第一美人,我的父親是部族中最英勇的戰士。”


    太監將死屍拖出去,擺正了蒲團,皇帝手撚清香,似沒聽見唿延圖說話。


    “大昭本與我部族永結盟約,互開商市,可你出爾反爾,引騎兵入境,毀我部族,殺我父親,搶走我母親。”


    皇帝厭厭聽著,香灰落在手背上,他“呲”了一聲,抖了抖手背,將香插到香爐中去,花白眉毛一皺:“行啦,要殺我,且排不到你。”


    唿延圖哧一聲輕笑:“剛才那個是假的,你該是真的了。”


    暗衛一個接個倒在地上,唿延圖站直了身子,脖子一扭,伸了伸手腳,收了縮骨功,比方才高起一截來,對皇帝道:“你的命是我的。”


    他身上沾毒,這才不怕被人捉住,隻消拖得片刻,這些暗衛便會毒發。


    謝玄藏身在頂梁上,唿延圖被擒,他一時猶豫,他們雖仇家一樣,可唿延圖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誰知下麵形勢幾番變故,又一直不見紫微真人,他才伏在梁上,按兵不動。


    “頂著你的臉,讓你的親族自相殘殺,必有意思得很。”


    唿延圖說話間已經攻到皇帝麵前,誰知他看起來老邁,連走路都要人攙扶,竟反應迅捷,一把扯過侍候在旁的太監,撞到唿延圖的刀尖上。


    他抽出刀來,把太監踢到一邊,見皇帝躲要杏色幃幛後,冷笑了一聲,刀尖才至,便被銀絲纏住。


    紫微真人立到他麵前:“北狄王庭竟還有血脈存世。”


    皇帝這才想到,後宮中還有些北狄美人,其中那個說是第一美人,送上來獻舞,她舞不曾跳,卻把自己的臉劃花了。


    幹脆割了舌頭,扔在後宮,也不知是死是活。


    唿延圖退後一步,刀被銀絲緊緊纏住,他幹脆放手,身子挪騰,勾起地上掉的長劍,再次刺向皇帝。


    這一擊又被擋住,唿延圖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三隻草人,拔掉草人頭頂釘著的鋼針,把草人往三具暗衛的屍體上一扔。


    那三個暗衛倏地吊了起來。


    “玉台上那個木偶人是你做的罷,粗鄙不堪看,讓你看看什麽叫傀儡術。”他驅動符咒,那三個暗衛仿佛活了一般,三柄長劍齊刷刷攻向紫微真人。


    皇帝退到供桌後,紫微真人半點不懼,拂塵一甩:“邪魔歪道。”


    三個暗衛死前效忠帝王,死後效忠唿延圖,兩人纏住紫微真人,一人直攻皇帝麵門,招勢淩厲,出劍如風,若不看眼睛,都不知道這是三個死人。


    紫微真人一道光明符隨風拍去,黃符紅光大作,在暗衛屍體上炸開一個洞,炸掉了他胸口草人的胳膊。


    他的胳膊立時便不能動了,隻能用兩隻腳一隻手攻擊紫微真人,紫微真人旋身而起,兩腳向後踢出,把攻擊皇帝二屍踢倒在地。


    這三具屍首人打倒了又再立起,絲毫不知疼痛,唿延圖手握單刀扯了扯嘴角:“我聽說你生平最怕飛星術。”


    紫微真人抽迴拂塵,卷到胳膊上,他原來並沒拿唿延圖當一迴事,聽見飛星術三個字,臉色一沉。


    唿延圖拿走的那本飛星術是假的,他自然練不成,此時說出來,不過詐一詐紫微真人,心中暗哂,謝玄倒很能沉得住氣。


    謝玄並非沉得住氣,而是他臥在梁上,耳邊竟聽見了小小的聲音。


    謝玄剛走,小小便被人搖醒,她驚醒過來,就見師父笑眯眯坐在她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唿延圖:我還能苟一苟,帶走精英小怪


    謝玄:我排著隊,拿著報仇的號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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