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蒂亞喘息著從夢中驚醒,感覺自己如同身陷海草叢中,難以自拔。她開始拚命掙紮,想扯掉那些纏著她的脖子、胳膊和胸口的光潔管子。


    這種場景仿佛似曾相識,她腦海裏閃爍著被一個女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畫麵,她被送到醫院也是像這樣全身纏滿管子和紗布。有一個男人悉心照料她,她對此很感激。


    記憶中男人的臉慢慢與現實裏的輪廓重疊在一起,鏡子騎士正俯身看著她,手按著她的肩膀。可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嘿,”他叫道,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小公主,別急。放心吧,你在銀十字,沒事。”


    卡蒂亞的後腦勺疼痛難忍,仿佛剛剛被人打了一頓。而據她迴憶,昏迷之前她確實遭到背後偷襲。


    她透過鏡麵反射仔細端詳自己的樣子,頭發從銀色變迴了黑長直,眼睛一如既往的幽藍。她穿著寬鬆的連衣裙,胸部沒有了被緊束的壓力,意思是說……有人給她換了衣服,觸摸她的身體。


    卡蒂亞渾身一哆嗦,她抖動著嘴唇,情緒有些激動:“我不允許任何人碰我的身體!他們怎麽敢!我的衣服呢?”


    “冷靜點,冷靜點,”鏡子騎士用力控製住她的力道,解釋說:“這是為了方便檢查你的身體……”


    “他們經過我的允許了嗎?馬上帶我離開這!”卡蒂亞仍然感到惱羞成怒,自從她扮成男人就很介意任何人觸碰她……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反感別人做違背她意願的事。


    “衣服是我和索拉幫你換的。”門外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子。


    “她是處女座的彗星公主,這次平行戰地是她幫忙開啟的。”鏡子騎士低聲解釋道。


    卡蒂亞上下打量著她,曾聽過宇宙間的緋聞,她是泰羅的未婚妻。但她對彗星並沒有興趣,處女座人不過隻是會變點魔法耍耍小把戲而已。


    卡蒂亞沒有理彗星,隻是兇狠地盯著鏡子騎士,口吻裏帶著威脅:“我說,我要出去。”


    “不行。”鏡子騎士一口否決,補充道:“有人想見你。”


    “你們憑什麽把我關在這裏!”卡蒂亞怒不可遏地喊道,他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反扣住。她拚命地掙紮卻無法擺脫,尖聲叫道:“你知道這種行為實在冒犯嗎!”


    “卡佳,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柔隨和、善解人意的你!我們並沒有惡意,大家都想幫你!”鏡子騎士罕見地抬高音調說話,他一直以來都是講話溫柔有風度,他抱住她始終沒有鬆開。


    “丹妮。”銀河和維克特利的聲音在門外同時響起。


    卡蒂亞的眼神顯得茫然,她停止了掙紮,聽到那兩個聲音,她莫名其妙感到安心寧靜。她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不知道為什麽,下一秒卡蒂亞就抱住了迎麵走來的銀河,淚眼朦朧,她把臉埋在他懷裏,下意識叫出他的名字:“小光……”


    這種熟悉感讓她開始害怕,她一下子推開了他,一臉驚愕茫然,不知所措。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你會想起來的。”銀河蹲下身輕撫著她的頭發,輕聲安慰她。


    無論銀河說什麽,她都安靜地聽,她對他和維克特利就是有種說不上的信任和依賴。


    “你想出去走走嗎?”維克特利輕聲問道。


    她隻是點了點頭,去哪總比困在這個房間好太多。


    興許是女扮男裝的時間太久,她自己也完全進入了英氣勃勃的男性角色。現在恢複女兒身,婀娜多姿,嫵媚多情,反倒令她感到不適和難堪。路過的人都會迴頭多瞅她幾眼,她不喜歡這種被注視的眼光,好像她是一個任人觀賞的藝術品。


    卡蒂亞來到銀之廣場中央,噴泉處聳立著灰色水晶和銀子打造的禦龍而戰的騎士雕像,栩栩如生。這一藝術佳作,被安置在一塊巨碑上,魔龍展翅高飛,伊凡安坐在坐騎上,兩眼炯炯有神,目視前方,充滿信心,嚴厲而自豪。時隔多年,卡蒂亞終於見到了父親伊凡第一麵,這是跨越時空的凝視和仰望。


    卡蒂亞撫摸著石碑上的碑文,熱淚瞬時傾瀉而下,她無法抑製住激動、悲痛等各種感情摻和在一起的複雜心情,聲淚俱下,沙啞著聲音說:“我沒有成為像您那樣英勇無畏的戰士,我隻想好好感受您,想方設法與您越來越近……對不起,我沒有做好……他們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可無論我做什麽都無法讓你和媽媽迴來……”


    奧特之父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曾去地球找過你的監護人,希望他們把你交給我照顧。就像伊凡希望那樣,讓我成為你的父親,把你當生身女兒一樣對待。”


    銀河和維克特利轉身向大隊長敬禮,卡蒂亞卻遲遲沒有轉身,她握緊拳頭,掙紮著不讓情緒從喉嚨和眼眶裏洶湧而出:“即使這樣……什麽都改變不了,你們隻會把我當成另類,沒人能阻止我。”


    “孩子,你難道要讓仇恨伴隨一生嗎?這樣活著就不累嗎?”奧母心疼地看著她單薄的背影。


    卡蒂亞轉過身,直視著麵前一群穿著紅披風的人,冷漠的聲音帶著諷刺:“我不像你們都是些聖人,我所經曆的不允許就這麽結束。”


    “丹妮,你別這樣……”銀河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她咬緊牙齒,跟自己心裏的惡魔掙紮起來:“那麽我這十幾年的人生又算什麽!”


    “你父親絕不希望他最寵愛的女兒帶著怨恨生活,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任何人都無法隻有你。”奧父抬高了音量,他不該對一個經曆悲慘的孩子發火,他選擇包容她的脾氣和想法,他明白青春期的孩子很容易失去控製和理智。


    卡蒂亞閉上眼睛,深唿吸了好幾次,她強忍著怒火,把那份悲痛壓下去,費勁地擠出:“我想我得告辭了。”


    “不,孩子,請你留下來。”奧母上前挽留她,輕輕抓住她的胳膊,語氣很是輕柔:“你的姨母瑪麗娜女王希望由我們來教導你,幫助你。我們會愛你,你並不是一個人,他們都會成為你的哥哥。”


    奧母是那麽慈祥溫柔,卡蒂亞無法忍心拒絕她的善意,她不想讓一個完美又偉大的母親感到失望和傷心,她對待女性總是保留寬容和理解的態度。


    至於瑪麗娜,卡蒂亞知道她的想法——如今女大公的腿傷痊愈,作為使臣與別國促進文化交流和友好來往,又帶領軍隊獲得勝利,這已經能充分表明她具備上任的條件。樞密院會要求攝政王歸還王位,可瑪麗娜反悔了,於是她想把女大公“派遣”在某處拖延時間,她或許是想利用這間斷謀劃一場政變。


    卡蒂亞目前隻是一個公主,並無實權,她隻能保持沉默,靜觀其變。她不能明裏拒絕女王的“安排”,她已經籠絡了羅莎女官和本傑明團長的忠心,這意味著她能得到想要的信息。


    “我遵從女王的安排。”


    在銀河和維克特利的陪同下,卡蒂亞單獨跟奧特兄弟們見麵,她隻對泰羅感到熟悉,更像久違的朋友。


    “那時候我們都在降星鎮。”銀河提醒她。


    “沒關係,那我們就重新認識吧。”泰羅熱情地向她伸出手,她猶豫著握了上去,手心直冒汗。


    或許是受之前假扮使臣身份的影響,麵前的人是奧特王子讓卡蒂亞感到緊張、手足無措。她下意識前傾著身子向他鞠躬,低聲說道:“我早該前來拜訪您的。”


    身旁的銀河立刻穩住了她的重心,低語道:“你幹嘛呢……”


    麵對這樣的舉措,泰羅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出於貴族之間的交往禮節,他猶豫著也對她做出迴應:“卡蒂亞,你不需要對我們任何一個人使用敬語,我們會把你當成一家人。以後好好相處吧。”


    人們用來作戰的所有武器,沒有什麽比頭腦更強大。大腦裏有他們的本能和訓練,讓他們區別敵友和愛恨。如果那件武器不健全,它並沒有被解除武裝;遭到了摧殘後,頭腦反而更為危險。無法保證它不會把自己選作下一個受害者。


    眩暈和疼痛混合著濃烈的消毒水味撲鼻而來,那味道開始讓卡蒂亞有些抓狂了。


    房門外傳來奧母診斷的聲音:“從身體上來說,她已經痊愈了。關於她的頭部創傷,沒有明顯的永久性神經問題,然而在額顳葉和左顳葉之間有些腫脹,這是造成她落水後耳鳴和目前一直眩暈的原因。”


    “這會對她的記憶造成更嚴重的影響嗎?”銀河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很衝動。


    “她以前就有過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創傷,她的精神曾崩潰,之所以失去記憶是因為創傷後的自我保護。”奧母翻看著卡蒂亞從潘多拉星調過來的醫療記錄和診斷結果,補充道:“現在還不好說,要等她醒來才能判斷。”


    聞訊趕來的雷歐一臉嚴肅地看著阿斯特拉懊悔的表情,聲音很輕,但火氣很大:“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們為什麽要去阿瑪尼星?”


    “那裏有海洋,我應該阻止的她的……卡佳,她好像很怕水,盡管如此她還是從山崖上跳下去,海浪很大……我下去想把她撈上來,她已經被卷走了。”阿斯特拉低頭緊咬著下唇,雙拳緊握恨自己沒能阻止。


    “因為她……”維克特利欲言又止,看著昏迷不醒的卡蒂亞歎了口氣。


    銀河狠下心,不情不願地說了出來:“她以前還是人類的時候溺水身亡,她的家人也受到牽連。”


    在過去的兩年裏,卡蒂亞一直被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所幹擾,她知道自己喪命於大西洋,她不得不直麵內心深處的最大恐懼。之後的路會愈發艱難,她必須找迴記憶,才能建造出一個堅固的堡壘。


    自從卡蒂亞在光之國安定下來,就一直跟在雷歐和阿斯特拉身邊訓練和學習宇宙拳法,在國王星和k76星輾轉。兩個師父很照顧她,他們也並不在乎她的穿著打扮,事實上她女扮男裝對訓練會更方便。她很好強,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認輸,雷歐時常擔心她的性格會導致未來可能走火入魔。


    自從上次大戰過後,奧特之王邀請卡蒂亞單獨去國王星做客,她按時赴約了。老人無非是對她講些大道理,希望她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就是從那天起,奧王把她安排給雷歐兄弟照顧。


    “我把他關在宇宙監獄,你想見他嗎?”奧王的語氣溫和,眼神卻隱約藏著審查的意味。


    “見到他,我恐怕會控製不住發瘋。”卡蒂亞咬牙切齒地盯著地麵,壓抑著怒火:“死對他來說太便宜了。我更情願看著他在地獄中慢慢被燒死,受盡沒日沒夜的折磨。”


    奧王裝作沒看見她憤恨扭曲的表情,凝視著夜空劃過的幾顆流星,嘴角掛著笑意:“你出生那天,天空變成紫紅色,百鳥朝鳳,所有靈長類動物都跑到城堡的圍牆外觀望剛出生的嬰兒。你們的國師修的是逍遙道,他曾預言——此子龍睛鳳頂,貴之極也,若為女,當作天子。可惜你母親臨盆那幾天,那位國師長辭與世。”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卡蒂亞歎了口氣,凝望夜空的星鬥,吟誦著詩詞:“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我也許是天選之子,但人生在這世道就會有情有恩怨。”


    “孩子,你還很年輕,還不足以看破紅塵,無欲無求。不要管別人對你的期望,最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嗎?”


    卡蒂亞到了阿瑪尼星,沿著海灘走著,迴想與奧王的每一句談話,海浪漸漸洶湧起來,衝擊著岸上的岩石,但始終無風。


    懸崖峭壁映襯在青灰色的天空下像是黑色的刀刃,卡蒂亞盯著它們,頭卻開始出現暈痛,頭皮都快被無形的力量給扯掉,這也許是高山反應造成的。她的腦袋迴想著郵輪被掀翻,海麵上戰火紛飛,空氣中全是火藥和燒焦的氣味,她的身體沉在厚重的洋流裏,掙紮,窒息……


    疼痛每分每秒都在加劇,她與恐懼相抵抗,強迫自己直視陡峭的山峰和澎湃的海水。阿斯特拉小師父承諾過要帶她來阿瑪尼星,麵對一大片海域,戰勝內心的恐懼。暴風雨馬上就要來臨。


    她像流星一樣在空中墜落,海水冰涼,這寒意刺激著她的神經中樞。


    下一秒,她開始迷茫。眼前的記憶又是無比清晰,她清楚這種正在淹死的感受。臨死前,她的一生在眼前閃現,上升到極限的時候就會看到一扇亮光耀眼的門。


    我是伊莎丹妮·艾洛蒂!


    她看著頭頂黑壓壓的海水,在心裏呐喊出這個隱藏了快三年的名字。


    她再一次看到了夢中的男人。他的形象那麽清晰,比以往任何一次夢中的印象都分明。她望著他那張清冷俊逸的臉,好像他就在麵前;他灼熱的體溫、他麵部的輪廓、他下頜的線條、他那雙黑色眼睛裏的冷酷和堅定。


    她的目光開始渙散,一雙紅色的手勾住她的胳膊,把她整個人往上帶。


    她的意識開始遊離飄渺,無力地唿喊著:“是誰……”


    伊莎丹妮的哥哥迪恩曾寫了一本日記,他講道——人生價值可以用忍耐力來衡量,還說人有很強的能力忍受艱辛,承受痛楚,隻要我們尚存目標就繼續戰鬥。


    卡蒂亞的眼睛倏地一下睜開了。她看到的第一眼是銀河守在自己身邊,她瞬時感到寬慰,對他露出微笑,呻吟著叫他:“小光。”


    銀河的語氣如釋重負:“嘿,你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你的頭還疼嗎?”


    “我喝了很多冰涼刺骨的海水,喉嚨很疼。我對這感覺太熟悉了……”她嘶啞地說:“我想起來了一切,所有事。隻是,我再也迴不去了。發生了這麽多事,我也不想再迴望過去,失憶最艱難的部分是……迴想起那種再次體驗的感覺。太痛苦了。”


    銀河伸手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溫柔安慰她:“我知道這很痛……你得先好起來,我們會一直陪著你。”


    “小光,我的哥哥姐姐被害死了……”卡蒂亞閉上眼睛,緊咬住下唇,與理智的意識對抗掙紮著,她無聲地流著淚,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顫抖著說:“他們丟下我一個人了……我以後該怎麽辦?”


    “至少你還有我們。”銀河歎了口氣,伸出胳膊把她攬進懷裏。


    “維克特利沒跟你一起嗎?”


    “地底需要他,他剛來看過你,現在可能在宇宙港準備告別了。”


    卡蒂亞的心猛地一震,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在她心底蔓延開,她知道這是不舍和留戀。現在除了銀河,維克特利是她為數不多想要珍惜的人,他們之間的情誼比這裏的任何人都深。


    她不顧銀河和奧母的勸阻直接出院,她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後,獨自一人前往宇宙港,眼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快要蹬離地麵遠去,她急得大聲叫喊他:“翔!”


    維克特利渾身愣了一下,他還未來得及轉身,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外力往前撞了幾步,隨後他的腰被緊緊環住,他的思想在那一刻是停滯的。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膛中跳動,血液在血管裏沸騰、湧動。身後散發出來的香氣沁入他的心肺,塞得滿滿的。


    “你怎麽什麽都不說就走?我是伊莎丹妮,我一直都記得你,你要丟下我嗎?你就不能等等我嗎?”卡蒂亞沙啞地喊道,激動得差點發不出聲音。


    “我很高興你康複了。”維克特利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他壓著喉嚨低聲說道:“丹妮,你能先放開我嗎?”


    或許是感受到周圍人好奇和熱烈的目光,維克特利感到很不自在,甚至有些羞怯。


    “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的表情。”卡蒂亞把頭靠在他背上,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自顧自地說出自我感受,她知道他一定會耐心聽完。


    “那個時常出現在我夢中的男子,我對他很熟悉。我沉沒在海底時,恍惚想起他的臉龐,我確定那個人是你。迴想起我們一起經曆過的種種,我才明白我心裏一直愛著你,那種超越友情的愛。我並不是那種需要王子騎士保護的公主,可你總是在我深陷危機的時候出現。盡管不想承認,那個時候我心裏隻想到一個人,如果我可以活下來……我想再見你一麵。可那場災難帶走了我的記憶。我無法逃開內心的聲音……事實是,我愛你,在過去的幾年以來,我心中的火焰一直未曾止息。”


    她的心底激蕩著酸楚的柔情,和若有所待的期盼。


    “丹妮,你聽著,我會一直照顧你。我向你保證,我會永遠是你的朋友,我不會丟下你。你在我心裏是同等重要的,可是我很抱歉……這種愛我目前可能承擔不了責任,我並不想因此讓你感到難過。你要知道,我在乎你就夠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理智,冷冰冰的臉龐,眼睛裏卻流露出一絲柔情。


    聽完他的話,她的心陰沉欲雨,她聽到玻璃裂開的聲音,她望著他的側臉,掙紮著說,聲音隻有耳語那麽輕:“隻是朋友嗎?”


    “對不起,我隻能給你這麽多。”他的眼睛冷卻下來,眼裏全是距離感。


    卡蒂亞鬆開了手,後腿了一步,維克特利轉過身注視著她那雙充滿憂傷的幽藍眼睛。攝魂心魄的眼睛很難讓人集中注意力,他調整唿吸,讓自己的心沉得更深,從容平靜地說道:“再見,丹妮。”


    “我會迴來的。”她的聲音裏帶著淚浪,仰起頭來,眼睛裏綻著淚光。“即使不是為了你和小光而來,我也會去埋葬一切。”


    “不要做傻事。”他警告道。


    “再見。”她無視他的話,端正自己的姿態,向他告別。


    維克特利彎下腰,輕輕地抱住她,但這一刻非常短暫,她閉上雙眼。


    “好好照顧自己。”他的氣息,讓她的皮膚感到寒冷。


    忽然吹來一陣輕柔而不自然的微風,她睜開眼睛,幾片落葉隨著他離開時揚起的輕風抖動起來。


    他走了。


    “可是你不知道,他其實比誰都喜歡你。”銀河注視著卡蒂亞悲戚的背影,他用極小的聲音吐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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